“好,我相信小言能得冠。” 一百万奖金? 简桉的耳朵自动捕捉到了这句话,犹如一滩死水的瞳孔里终于荡起了涟漪。 他昨晚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短时间里赚到遗产,眼下似乎有了机会。 司机将车开进了学校停车库,而举办听课的地方就在多功能厅里。 席位上黑压压坐满了师生,简桉抓紧了挎包,瞬间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头一回面对无数双眼睛感到恐惧。 是因为得了精神疾病才害怕吗? 那待会的演讲他该怎么办…… “别紧张,相信自己。” 耳畔传来一声温和的安抚,很有磁性,自带一种稳重,和让人安心的感觉。 简桉心头一颤,茫然抬起头,却见季松亭正在安慰即将上台授课的沈初言。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啊…… 主持老师:“下面我们有请姚城艺术学院沈教授来给全体师生讲授一下何为艺术,以及艺术来源与艺术发展的理论,来!大家掌声有请沈教授!” 在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簇拥中,沈初言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带着一股不可挫败的傲气,从容地走上主席台。 和平时娇气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望了一眼台下给予肯定眼神的季松亭,熟练地拿出要演讲的稿件。 授课的声音字正腔圆又不失清纯,通过播音器响彻整个演讲厅,在场所有的目光此刻全都聚集在讲台上。 简桉久久凝眸望着台上那个万众瞩目、自信满满的人,眼里的苦涩和羡慕交织在一起,化成了难以言说的自卑。 此刻沐浴着万丈光芒的沈初言,是他被打压的这些年里最想成为的样子,憧憬的样子,只可惜命运还是让他擦肩而过。 想到过去的种种经历,他内心的酸楚瞬间疼成一片汪洋。 尚存的一点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在众人面前失态,简桉迅速起身离开了座位。 季松亭余光不经意间瞥过侧后排的教师座,而那里已经空空荡荡,那人借着人群的遮掩匆匆忙忙走出了演讲厅。 他微微一顿,眸光愈发阴冷。 简桉又去哪?就这么不安分?在学校里也想着找男人? 他忽而有些不喜欢牢牢掌控在手心的猎物脱离视线范围的感觉。 片时,季松亭烦躁起身,也跟着离开了多功能厅。 主席台上的沈初言疑惑地看着走远的男人,莫名感到忐忑,连讲话的声音也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 季松亭一路走到了教师办公区,凭着记忆很快就找到了简桉的办公室。 门没有关,显然刚刚有人来过,桌上的电脑也是打开的,还插着U盘。
第15章 你不能决定我的去留 季松亭犹豫了几秒,随后走到电脑前,在看到屏幕的一瞬间,原本淡漠疏离的脸色陡然一变,双眸也因愤怒变得猩红。 那电脑里的内容压根就不是什么演讲稿,赫然是一张张尺度不大,却让人面红耳赤的半裸照片! 而照片上的人竟是喝醉酒的简桉! 在他准备拔掉U盘时,简桉端着咖啡走了进来,先是感到一阵迷茫,而后又腾起了一丝喜悦,小心翼翼地问道: “松亭,你在干什么?” 看到本人还若无其事,季松亭火气瞬间上来,不由分说地拽过他的手腕,将他推到电脑前,咬牙质问道: “这些照片哪来的?你自愿被拍的?被睡过了是不是?你要脸吗?!” 简桉被这么一推,手里滚热的咖啡洒了出来,杯子也跟着摔到了地上。 他的手背大片通红,却来不及清洗,被迫拽着看向显示屏。 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怎么会是自己……?! 简桉完全愣住,耳朵里轰了一声,犹如炸了一个响雷。 好半天,他才恢复了一点状态,语不成句地解释:“我不知道……怎么有的,不是我找人拍的……” 季松亭眼眸深处涌动着几分病态的暗芒,手指发力掐紧了他的手腕,说: “不是你找人拍的?那照片为什么会在你U盘里?你不就是想趁着演讲,好让全校的人都看见你那浪荡样吗?” “我不知道这些照片哪来的,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为什么会离开酒吧,怎么会有人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呢……” 简桉垂下头,不敢直视电脑,连声音里都渐带着颤抖和惶恐。 他只是习惯性地在演讲前再检查一遍稿子,习惯性地打开电脑煮一杯咖啡,却没想到会看见这么不堪的自己。 他是不是真的不干净了? 简桉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转,濒临在崩溃的边缘,踉跄了一步。 “你还有清白在?跟我去医院!” 季松亭拔掉插在电脑上的U盘,毫不怜惜地攥紧他,拉向门口。 高大的盆栽后,沈初言看着离开办公区的两人,以及季松亭手里的U盘,漆黑的眼眸里蕴含着浓烈的愤恨和嫉妒。 为什么季松亭要突然丢下自己去找那个贱人?而且连精心准备的惊喜也没能公之于众,实在可惜。 他不自觉攥紧了手指,环顾了下空无一人的周围,随后走入了简桉的办公室。 地上洒落大片咖啡和玻璃碎渣,沈初言嫌恶地皱起眉头。 他刚转过身,视线突然被角落里存放的纸箱吸引了过去。 拿掉上面的画板,里面放置的都是一些出自简桉之手的画作。 无论是水墨丹青,还是古典油画,亦或现代素描,炉火纯青的画工惊为天人。 连沈初言这个专研艺术的学院教授都有些难以置信,罕见地生起一丝欣赏。 怎么可能? 简桉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高中美术教师,为什么艺术天赋会如此卓越! 想到自己被无名小卒超过的画技,那点鲜有的欣赏刹那间又变成嫉妒。 越往后翻,画作的画风逐渐变得压抑、阴郁,却不乏优雅与神秘。 沈初言看得入神,心里忽然萌生了想要将画作据为己有的想法。 …… 陆怀深慢条斯理地托了托金丝眼镜,眉眼自带一股风流轻佻,手中的圆珠笔在化验单一滑,又夹回了白大褂口袋里。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季松亭,肃然道:“化验单上显示部位没有任何损坏,也没有其他人残留的液体,所以简先生并不存在被侵犯的可能。” 季松亭眉头微蹙,脸上的怒气消散了些许,冷声道:“嗯,谢了。” 对于陆怀深这个多年的医生朋友给出的结论,可信度还是有的。 陆怀深瞥了一眼抱腿沉默的简桉,嘴角噙着雅痞的浅笑,重又问起眼前脸色凝重的男人:“怎么?又出什么事了?” 季松亭直接无视他那看透人心的眼神,把手上的化验单往垃圾桶一扔,说: “没什么。” 但对方好像并不打算放过,啧了一声,依然不依不挠地戳穿道: “我一猜就知道,简先生怎么看都不像是风流人物,你肯定带他出去喝醉酒了吧?然后又置之不理……” “停,别废话,少问我的事。” 季松亭及时打断了他的话。 “呵,行,我不问,多嘴了。” 陆怀深极为无语地摇了摇头,纯粹觉得这日常犯病的大少爷无药可救。 他转过身看向床上的人,问: “简先生,我看你这手烫得不轻,找个护士小姐擦点药吧。” “没事,不疼。” 简桉低头不在意地扫了眼手背,随后俯身从垃圾桶里捡起揉成一团的化验单,细心地抚平褶皱。 看着上面被否定的结果,他紧张不安的心终于被释放出来,长舒了口气。 还好,所幸没有那么糟糕。 现在他的目的,就是参加艺术大赛,努力赢得那一百万奖金,留给妈妈。 人总归是要为自己奋斗一次的。 简桉走下病床,穿好了外套,将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藏回心里,轻柔道: “松亭,既然没事,那我就先回学校了,我还有个演讲要上台。” 听到他还想着去演讲,季松亭方才慢慢熄灭下去的火气又腾升起来,用力拽过他的胳膊走向门口,语气很不耐烦: “滚回家里,别想着回去演讲,等会我就去学校给你把教师辞职了。” 简桉拼命摇了摇头,眼神在看向他时有些躲闪,却第一次鼓起勇气反抗道: “不行,那是我好不容易考上的教师职位,松亭,你不能替我决定去留。” 可面对男人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强势,他声音里的底气还是弱了几分。 “你这是在忤逆我?” 季松亭猛地甩开他的手,英俊的脸上骤然冷怒,连周身都氤氲着浓浓的危险气息,对他威胁警告道: “简桉,你是不顾你母亲死活了吗?还是说想让我找个铁笼把你关起来?” 简桉紧咬着薄唇,神色黯然的脸庞上,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凄然。 对方要彻底摧毁他的一切吗?
第16章 以后别再提这件事了 他止步于此的画师梦想,尚且还能延续一点艺术自由的教师,在养尊处优的季松亭眼里,原来都渺小不过蝼蚁。 为什么他偏偏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永远都是懦弱的?永远也无力抗衡…… 这份沉重的爱妥协了太久太久。 “好,我答应你,不去学校,也不当教师了,你放过我妈。” 简桉说到这里微微一滞,朦胧的双眼里,氤氲着一丝淡淡的水雾,凝视着那人的时候似乎在掩饰这份深情。 他迅速调整好糟糕的情绪,最后补充道:“然后……能陪我每天吃顿饭吗?” 闻言,季松亭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插着衣兜,身体微微前倾,略微懒散地眯起眼,讥讽的目光对上了他的眼睛,说: “事到如今,你以为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说完,他死死拽紧简桉的手,快步走出了医院,随后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将人粗暴地扔进车里,重重关上车门。 等到车子扬长而去没了身影,季松亭闭目深深呼吸了口空气,接着迅速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命令道: “把纽卡斯尔酒吧15号晚上10点多的监控调取一份发给我。” 杨瑞不敢多问,连忙应声: “好的,季总,这就去办!” 他开车掉头回了学校,而沈初言已经开完讲座和司机站在门口了。 对方的表情似乎有些难看。 “小言,我来了。” 季松亭匆忙走下车,嘴角微微上扬,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抱歉,好像在对自己不辞而别的离场感到愧疚。 看见朝自己走来的男人,沈初言咬了咬唇,生气地背对着他,委屈地嘟囔道: “哼,阿亭,你怎么把我丢下了!自己一个人去干嘛了?小桉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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