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松亭自知理亏,只好小心翼翼地牵住他的手,环住他的细腰,低声哄道: “临时有点急事去办,你别生气,我错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在察觉不到的阴影处,沈初言愤愤不平地皱起眉眼,胸腔里翻滚着浓浓醋意。 以他对季松亭这么多年的了解,这个急事一定就是带简桉去医院验身吧?! 就这么在意那个贱人的清白吗? 沈初言内心涌动着极度的不爽。 但身后坚实的胸膛和萦绕在鼻尖淡淡的烟草气息还是让他心跳加速。 没人能抵挡得住这种致命诱惑。 他害羞地推开男人,怀里紧紧抱着画,声音扭捏道:“知道了阿亭,我们去车上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季松亭望着他那羞涩躲开的背影,抿起一丝浅笑,长腿一迈跟了上去。 关上车门,他无意间看见了沈初言手里抱着的画作,瞬间来了兴致,问道: “小言,我可以看看你的画吗?” “好呀,当然可以!” 沈初言笑着递过去,但脸上的神色却显得有些僵硬和紧张。 男人并没有觉察到他的微妙表情,目光全然都在那些非同于一般艺术水平的画上,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些,都是你画的吗?” 沈初言空咽几口唾沫,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嗯!这些都是我画的,怎么样?阿亭给一下评价。” “好,我看看。” 由于林秋婉生前的艺术熏陶,季松亭在这方面的领域也有所涉及和研究。 他第一眼就感觉到了画作上那股被色彩覆盖的、无人理睬的寂寥与悲哀。 这种发自内心的感觉不仅仅只是欣赏,还有对艺术的共鸣,连不轻易泛起忧愁情绪的自己,也被代入了画上的人物里。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画师在作画时到底是怎样的天赋和情感,才能完美将灵魂与现实融为一体。 季松亭眼中掠过愕然,心底泛出酸涩,随后一把将他搂入怀里,心疼道: “小言,你最近是不是不开心?还是工作压力太大了?连画都那么悲伤。” 面对那人的主动亲密,沈初言心里既开心又妒意满满,恨不得将这些得到赞善,却不是属于自己的画像撕个七零八碎。 他眼角红红的,双手抱住他的腰,眸中噙着委屈的泪光,语调又乖又软: “是啊,最近心情一直都很低落,开心不起来,阿亭又忙于工作,都没什么时间陪我了,也找不到人说话,只能把悲伤画在纸上,阿亭才会看见。” 话音刚落,他忽而淌下几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男人的掌心里。 泪滴微凉,季松亭却被烫的心头一片慌乱,抬起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痕,轻声询问道: “对不起,是我忽略你了,那明天带你去花海写生好不好?” “嗯……好啊。” 沈初言擦了下强挤出的眼泪,乖顺地趴在他胸口,肆意感受着那里的温暖。 趁着现在气氛不错,对方又有愧于自己,他终于鼓起勇气埋怨道: “阿亭,你什么时候跟简桉离婚呀?只要我们结婚了,我就可以一直待在阿亭身边,也不会感到伤心。” 离婚的字眼一出,季松亭抚摸他发丝的手忽然顿住,脸色倏然阴沉,轻拍了下怀里人的肩膀示意他坐到旁边。 季松亭长腿交叠,自顾自看着手里的画作,语无波澜地开口: “先不离,留着有用。” 被突然冷漠对待的沈初言有些迷茫,但更多的是愤怒和不甘心。 明明那人之前都答应好要跟简桉离婚,然后娶他的,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变卦了?是对简桉日久生情了吗? 想到这,沈初言表情扭曲了一瞬,唇瓣微颤,从牙缝里委屈地挤出来话: “阿亭,你不喜欢我了嘛?” 季松亭放下画,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会不喜欢你,别想太多了。” “可是你为什么不跟他离……” “好了,以后别再提这件事了。” 男人的面容端肃,嗓音意外提高了几分,似乎有些不耐烦,连一贯只对他温和的语气也染上了怒意。 沈初言怔住,噤若寒蝉,心里瞬间变得慌张起来。 他自然了解季松亭喜怒无常的脾性,却怎么也想不到对方居然会因为简桉的事对自己发火。
第17章 只可惜有人的心是肮脏的 意识到刚才的语气说重了些,季松亭轻轻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有愧道: “抱歉,小言,我刚刚没有在凶你,只是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好,况且碍于和简家的商业关系,我也不能贸然决定。” 沈初言并没有接着无理取闹,适可而止地压制住脾气,心里也清楚地知道,季松亭这些年对简桉深恶痛绝,断不会抛却自己,去爱一个杀人凶手。 他嘴角带笑,点点头道:“没事的,我知道阿亭是被迫的,我会一直等你。” 看着青年这般的懂事和善解人意,季松亭满眼心疼,自责感油然而生。 他既喜欢沈初言乖巧听话的性格,又不忍心看见对方受到一点委屈。 季松亭脸上显露出坚定和决然,信誓旦旦地承诺道:“小言,属于你的婚礼和戒指,我一样都不会落下。” 沈初言依偎在男人怀里,手指有意无意地在他心脏的位置勾着圈,软声道: “好,我相信阿亭。” 送完人回去,天已经被夜潮吞噬,季松亭本想着直接回公司里过夜,也省得自己看见简桉没来由心烦。 杨瑞在这时发来了酒吧里的监控录像,并且附带了一条消息: 【季总,带走简先生的就是这两个地痞,需要我找人收拾一下吗?】 看着手机里的视频,季松亭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随后回复道: 【不用了。】 看来是冤枉那人了。 他唯一只想知道的就是简桉有没有自愿跟人离开,至于要不要惩罚这两个混混,与他有什么关系? 为了那个贱人浪费时间和力气实在没有任何必要。 但U盘里的私密照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动了手脚? 谁又会那么大费周章去诋毁一个起不到丝毫威胁作用、一无所有的废材呢? 季松亭可以肯定,简家的人不会这样做,他们犯不着跟一个私生子过不去。 比起别人的栽赃陷害,他宁愿相信这是简桉按耐不住寂寞在勾引男人。 毕竟,那人很会伪装不是吗? 成排驶过的盏盏照明灯远远望去连成一条光线,反射在男人幽深的瞳孔里。 关掉屏幕,季松亭微微阖上了眼眸,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他放空的脑海里突然控制不住回荡着简桉那句低声下气恳求的话: “能陪我每天吃顿饭吗?” 那人从早到晚总是一副忧郁的样子,身上没有一点青年人该有的青春气息,偏偏还爱装出一副深情的面孔,现在估计在可怜兮兮等着他回家呢。 想到这,季松亭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临时改变了主意,蓦然出声: “不回公司了,回别墅吧。” “好的季总。” …… 走进那个令人枯燥乏味的家,季松亭原本云淡风轻的脸只一瞬间又冷若冰霜。 他将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拿给陈妈,随口问道:“他人呢?” 陈妈如实告知:“简先生听说您要回来,现在正在厨房给您做晚饭呢。” 季松亭嗯了一声,对于下人刁难简桉的行为视若无睹,并不在意。 他本想着回书房将耽搁的工作处理完,结果人却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厨房。 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他极少来这个地方,或者几乎没有。 依稀记得最后一次在厨房,还是在少年时期那会,已经过去太久了。 那个时候,母亲也还在。 林秋婉生前不仅热爱艺术,也热衷于美食研究,时常将年少的季松亭喂撑。 自从唯一关心自己的母亲猝然长逝后,他每每看见有关于林秋婉的东西和地方,总是会容易触景伤情。 现在他站在门口的角落里看进去,恰好能看见简桉背对着他忙碌的身影,倒是有几分林秋婉生前的模样。 一样的围裙,一样的逆时搅蛋。 只可惜有人的心是肮脏的,永远也不能跟温柔善良的母亲做比较。 季松亭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说一句话,攥成拳头的手指也缓缓松开。 他看的有些出神,恍若看到了年少的自己,踩着板凳,等着母亲的筷子。 连一向面对简桉时冷淡疏离的神情渐渐变得温润柔和,他都没有发觉。 简桉转身拿调味剂的空隙,余光瞧见了悄然躲在门口的男人,又惊又喜,说: “松亭,你回来了?在那里做什么?饭很快就好,你先去外面客厅等一会。” 反应过来的季松亭异常尴尬地咳了两声,对自己刚才并没有产生厌恶情绪的态度感到莫名其妙。 他只是淡漠地瞥过简桉,没有多加理睬对方的问话,径自离开了厨房。 简桉脸上透着点小失落,但季松亭居然能第一次在晚饭前回来,他心里瞬间有种抑制不住的欣喜。 就像被阴霾笼罩许久的身上终于照进了那么一缕微乎其微的阳光。 季松亭难得能心平气和坐在餐桌上,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桌面,沉默不语地看着简桉来来回回将饭菜端上来。 抛开其他的怨愤不谈,这人做的菜倒是有模有样,看上去也精致可口。 但有时候光看外表是没用的。 最后两道特意摆在他面前的,是一碗三鲜米粉和一盘山药红烧肉。 季松亭轻轻敲击桌面的手蓦地停止了,墨黑的瞳仁骤然一缩,晦暗不明,脑子里某根尘封已久的弦忽而断掉。 他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左右端量,在简桉隐隐期待的注视中,又放了回去。 季松亭看向他的目光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探究和冷厉,“你怎么知道我的口味?谁教你做这两道菜的?”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简桉木愣地站在桌旁,顿时有些无措,解释道: “是……是我以前想了解你喜欢的食物,才让林教授教我做的。” 下一秒,季松亭站起身当着他的面将桌上的米粉和红烧肉扫落在地。 摔碎的碗筷伴随着男人愤怒的声音在空荡的餐厅里响起: “你不配在我面前提起我妈,也不配做这些!摇尾乞怜的东西,给我滚!” 季松亭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像是觉得荒唐至极,抽过一张纸巾擦了擦手上沾染的汤汁,离开了餐厅。
第18章 Venice Italy艺术大赛 简桉缓缓蹲下身,眼睑周围都是湿漉漉的,透过朦胧的雾气,看着那些精心挑选很久的食材却变成一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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