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队附近还是老样子,工作日,一整条路堵得水泄不通,十点出发十一点到,期间王飒看了无数次表,柏延催了司机无数次,陆意洲摇下车窗控诉了无数次加塞的无良车主。 三人满脸疲惫地站在省队门口,谁都没料到保安室换了一批人,说什么都不肯放他们进去。 “我有证件呢!” 陆意洲一张张往桌上拍,身份证、驾驶证、运动员证。保安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叔,认死理,坚决不买帐。 柏延站在保安室窗边,眼角余光猝不及防瞥到一个挺拔的身影。 “一宁,过来帮帮忙。” 他朝宋一宁招手,确认他听到了才把手放下。 宋一宁走过来打断保安和陆意洲的争执,说:“他们都是我的前辈师兄师姐,原先也在省队呆过的。” 有宋一宁做担保,保安大叔退了一步,把自动门开了。 “师姐怎么不早点发消息?” 短短几个月不见,宋一宁快比王飒高了,小萝卜头稚气的眉眼逐渐张开,清清秀秀的,像影视剧里的隔壁班温润班草。 王飒掀开保安室门口的帘子,回答道:“我以为陆哥能吵赢。” 陆意洲:“……” “小驰呢?”柏延问道。 宋一宁:“在练习。” 盛夏来临前,平成的气温高低起伏不定,一秒入冬是常事。比如今天,最低温度个位数。 柏延注意到宋一宁正戴着的毛线手套,针脚细密平整,手背位置有几道弯曲的可爱花纹,一看就知道是张清驰的手笔。 下一秒,宋一宁两手统统插进外套口袋,只露了个毛线边在外头,似是不好意思了。 “外面冷,我们进去说吧。”宋一宁道。 章翼走后,新一任教练没这么快顶上,朱萍一人干两人的活,很少有高兴的时候。 他们一进场馆就听见朱萍在训忍,柏延旁听一会儿,训练开小差,还顶嘴,是该好好说一说。要换他们章教来,骂都算轻的了。 “王飒?” 朱萍一眼就看见她的“亲传弟子”,拎着那名被训得垂头丧气的小孩大步走来,说道:“看看,这就是你崇拜的王飒师姐。” “人家训练的时候不仅没开过小差,还恨不得一分钟掰两半用。” 听到王飒的名字,女孩瞬间抬头挺胸,激动又小心翼翼地双手合十:“师姐……我可以和你握个手吗?” 王飒“嗯”了一声,伸手:“握完不许再开小差了。” “一定一定!” 女孩双手合拢,将王飒的右手放在手心搓了又搓,喃喃道:“天呐……握到王飒师姐的手了,四舍五入,我也是国家队成员了呜呜……” 话音未落,场馆的某个方向响起一声尖锐爆鸣,女孩痴痴地望着平日里稳重勤奋的队友尖叫着冲了过来,猛扎进前一秒还在和她握手的王飒师姐怀里。 “柏延哥,陆哥!” 张清驰不敢像搂王飒一样搂他们,她眼泪汪汪地指着柏延脖子上的花围巾,声线颤抖:“哥,你是我亲哥……这么丑的围巾,你都愿意戴在脖子上,我好感动!” 柏延戴这条围巾,纯粹奔着想让张清驰开心的念头去的,没想到这丫头颇有自知之明。 他将小粉盒子转交张清驰,说:“章教送的,他说祝你生日快乐,早日加入国队。” “章教……我以为他把我忘了呢。” 张清驰吸着鼻子,拆开盒子上的系带,自言自语道:“走得那么突然,我连送行的机会都没有,气死了……哇,小狐狸限定挂坠!” 她眼睛一亮,道:“章教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看来他选对了,”柏延笑眯眯道,“到时候回广通,我会转告他你很喜欢这个礼物。“ “你们聊完了吗?” 陆意洲刚打完一通电话,揽着宋一宁的肩膀说:“餐厅订好了,要不换个地儿再聊?” 餐厅在华刻旗下,包厢是最好的包厢,厨师也是专门选好的。 蛋糕由王飒负责,小小的一个,每人分到一口,毕竟他们这桌全是运动员,吃不了高糖高油。 “还好吗?”柏延问张清驰。 “好着呢!” 一小口蛋糕,张清驰吃了一个世纪,她腾出手拍拍隔壁宋一宁的肩膀:“柏延哥,不信你问宋一宁,我俩在省队好得不行!” 宋一宁矜持地点点头,须臾把他的那份推到张清驰面前:“我的也给你。” “撤回撤回!” 张清驰不满地“啧”了一声,说:“一天最多摄入这么多,再吃我就是千古罪人。” “千古罪人,”柏延把两封红包放上旋转盘,手动摇到张清驰面前,调侃道,“祝你比赛顺利,平安喜乐。” 王飒的礼物是一款新上市的游戏机,她眼神温柔:“之前不是说喜欢吗?我买来了。” 张清驰扔掉叉子,好不容易忍住的泪又飙出来:“你们好得就像我的义夫义母……” 宋一宁:“我也是吗?” “你滚。”张清驰一秒收泪。
第60章 吃完饭, 柏延和陆意洲没有多留,王飒的回程车票比他们晚几个小时,说多陪张清驰一会儿再走。 奥运会在即, 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接下来的时间变回了三点一线,训练馆、食堂、宿舍,中途又参加了几次外赛,生活好像被按下了加速器,一眨眼又是新的一天。 一晃眼, 热夏来临。 里希是下届奥运的承办国, 论对这个国家的了解, 应该没有人比柏庭更充分。 飞往里希的前夜,柏延一边整理行囊一边和柏庭视频通话,他哥披了件浅灰色的睡袍,手里捧着一杯咖啡。 “里希阴雨天多, 记得带几件保暖的外套, 还有雨伞。” 一份报纸平铺在柏庭腿间,没来得及翻页就被一抹跃动的白影叼走, 原本宁静的画面被打破, 柏延见他哥放下咖啡杯,头发凌乱地拿着手机在卧室捉狗。 “尹随山养的狗儿子,”柏庭单手扛起这只嘴里含着半块报纸碎片的萨摩耶, 说, “会自己开门,一不留神就拆家。” 他打开门高喊一声,连报纸带狗扔到门口的尹随山怀里, 顺便把门反锁。 这个小插曲被他哥暴力暂停,柏延问道:“尹随山好端端的, 养什么狗?” “他怕我无聊,就从朋友那抱来了一只几个月大的小狗崽。现在我俩轮流换班,谁在家谁喂狗。” 柏延将一叠衣服收进行李箱,说:“你现在还无聊吗?” 柏庭坐回原位,手指摁着太阳穴:“托尹随山的福,现在回家了也忙。” “小延,你真的不打算开一个社交账号?” 各大平台上的消息日新月异,随着重大赛事的临近,柏延的名字频繁出现在媒体报道中,但他本人对此毫不知情。 集中训练了半年多,他也实在没有心力关注这些。 “不开。” 行李箱的两端拉链在某一处聚合,柏延把它推到门口,明天一早直接拎着出门。 “以后有需要再说吧,”柏延说道,“眼下比赛要紧。” “随你心意来。” 柏庭笑道:“哥给你准备了惊喜。” “什么惊喜?”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次日大清早,柏延坐上了去机场的专车,一些记者提前到达机场,在他们下车的时候蜂拥围上,采访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陆意洲下训晚,理行李理到了半夜,这会儿躲在柏延身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柏延偏头和他对视一眼,两人齐齐后退一大步。 李煦:? 一名个头娇小的女记者灵活地挤到前排,将话筒送到李煦嘴边:“对于首次参加奥运,你的心情如何?” “心情……”李煦短暂地看了看身后三人,说,“激动与兴奋并存吧,很荣幸得到这么宝贵的机会,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国家争得荣誉。” 候机室。 李煦面红耳赤地对着柏延指指点点,怒道:“你们几个商量好了的是吧?把我推出来,知道我刚回答了多少个问题吗?” “我们这叫不谋而合的默契。” 柏延往他半握拳的右手里塞了瓶矿泉水,悠悠道:“这不说得很好嘛,小煦弟弟。” 李煦是他们队里年纪最小的,当年能做成喻淮息的师兄,不是靠年龄,纯粹因为入队时间比较早而已。 女队队员姗姗来迟,王飒和柏延、陆意洲打了个招呼,刚一坐下,柏延过去逗她:“你们队谁负责接受采访?” “我。”王飒说。 李煦朝她竖大拇指,佩服道:“哇,好厉害!” 王飒表情有些困惑:“哪里厉害?这不是很轻松吗?” “问心情,说还行,问感想,说没想好,剩下的跟着几位师姐走,她们答完我说一个‘对’就好了。” 偏偏她又用一副平淡的神情说这些话,饶是刘锐这种平素不苟言笑的,都忍不住扬起嘴角。 国家队队服并非一成不变,这次比赛的统一着装以蓝黑为主,一眼望去,飞机机舱全是一模一样的打扮。 柏延要了一条毛毯搭在腿上,他侧过身放好背包,回头时只见陆意洲盯着他看,目光炯炯,宛如柏庭家里养的那只萨摩耶。 “困了吗?” 他们出发得早,现在还不到十点。 柏延:“有点。” “来,”陆意洲拍拍自己的肩膀,语气仿佛推销大师,“肩膀给你,靠着我睡。” 柏延脑袋歪向身侧,在那片宽阔的肩膀里寻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后续的航程很平稳,柏延一觉睡到饭点,醒来时王飒和刘锐调换了位置,他两是混双搭档,正坐一块复盘之前的打法。 王飒注意到前方的动静,说道:“柏延哥,是我们声音太大吵醒你了吗?” “我自然醒的。” 柏延把座位角度往回调,身旁的那个位置空了,在他思考要不要起身找陆意洲的几秒里,李煦从善如流地接道:“他在洗手间。” 他“啧”了一声,挪揄道:“估计是活动肩膀去了吧,换我被谁当枕头使几个小时,我也累得够呛。” 柏延:“……” 几小时后,飞机在里希机场降落。这一次的记者采访较为正式,他们挨个进入采访室,再不能像之前那般蒙混过去。 按照顺序柏延是第一个,推门进去时,里头的记者背对着他整理纸笔,后脑的发尾修剪得整洁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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