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婚姻出问题了?”
第6章 柏延在输入框中删删改改,正想着说明他和尹随山离婚的事情,柏庭那边又发来一条五秒的语音。 偏偏他手指一滑,按在了播放键上。 “小延,我听说你最近和陆意洲走得很近?” 柏延手机音量开得不大不小,刚好是坐在副驾驶的正主能听到的程序。 此时此刻,陆意洲仿佛一只听到主人谈及自己,立马竖起耳朵的金毛。他看似装模作样地低头看手机,实则悄悄把椅背向后调动了一些。 柏延知道陆意洲在偷听,指尖在录音键上停留一会儿,道:“哥,我在外面呢,回去再聊。” 话音未落,陆意洲“嗖”地一下把座位调了回去。 翠湖天地和燕京大学不同路,柏延估摸着陆意洲要返校,便给司机报了一个好打车的地址,准备待会儿下车再拦一辆出租。 “你不回翠湖?”陆意洲问道。 柏延:“回啊。” 他看了看后视镜,发现陆意洲撇撇嘴角,不悦道:“那你下车做什么?我们一个方向。” “你不回学校?”柏延以同样的方式问他。 陆意洲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像是在和谁发消息。他微微侧过脸颊,露出高挺的鼻梁:“我明天下午的课,爷爷让我今晚陪陪他。” 柏延“嗯”了一声,在小程序上更改了目的地。 回到家,他从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转身窝进了摆在二楼阳台的藤椅里。 夜晚风凉,他刚给柏庭回了条到家的消息,一通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这里天幕昏黑,柏延所在的里希正午方过,蓝天白云相得益彰,视频里的柏庭脖子上挂着一条蓝色的绸线,末端夹了他的记者证件。 他和柏庭同父异母,除却脸型相似,五官皆各有特色。 柏庭眼型圆润,看上去也更亲和:“小延,一切都好吗?” “都好。” 柏延用双腿固定住矿泉水瓶,单手旋开瓶盖,他正对着手机屏幕,道:“哥从哪听说我和陆意洲走得很近?该不会……是尹随山告诉你的?” “是的。” “他没和你说吗,”柏延把冰水含温了才咽下去,“我们离婚了。” “说是说了。” 那个原著中温和得像兔子一样的主角受难为情地抿了抿唇,道:“尹随山跟我讲,你们办好了所有手续,从此之后再无瓜葛。” 他吞吞吐吐的,一副语意未尽的模样。 “没事的,”柏延安慰道,“哥你有话直说。” 然而接下来,他没想到自己听到了将铭记一生的惊人之语。 “我很生气他这么草率地对待你,于是在酒店里把他揍了一顿。” “小延你不要担心,只是皮外伤,”柏庭道,“他在急救室处理好了伤口,马上就能出院了。” 柏延:“……” 他哥的人设不是柔弱白月光小兔吗。 感情这个“兔”,是巨型安哥拉长毛兔的“兔”? 柏延扶额,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哥,你误会了,我其实不喜欢尹随山,尹随山对我也没这方面的意思。” “真的假的?” 柏庭神情风云变幻,狐疑道:“小延,你不要对哥哥撒谎。” 他是新闻学出身,正经说话时的腔调像极了柏延每晚必看的新闻联播主持人,可现在他的音调却轻缓下来,眼底流露着无奈。 一瞬间,大段来自原身幼年的记忆翻江倒海般向柏延扑来。 有柏庭翻开绘画本,给他念睡前故事的、有柏庭站在矮凳上为他煮面的,还有雷雨天柏庭拍着他的后背,叫他不要害怕的。 “哥。” 柏庭当即答道:“我在呢。” 他们为什么会走向那样的结局? 柏延不禁生出这样的疑惑。 兄弟反目、生死相隔。 明明他们血浓于水,是彼此最亲密无间的家人。 柏延看着他的眼睛,强行把鼻尖的酸涩压了下去:“我没有撒谎,哥,我真的不喜欢尹随山。” 穿来之初,他只觉得自己和原书之间始终被一条隐形的丝线牢牢串联着,可当他说完那句话时,柏延就生出一种奇异的错觉。 那根线“砰”地一声,在他耳畔断裂了。 丝线瓦解,似被风吹散的微尘。 柏庭也在此刻说道:“小延,我尊重你的选择。” “哥哥总是希望你开心幸福的。” 夜晚的蝉鸣声中,柏延和他哥无声对视着,直到一阵彰显着拜访者焦躁情绪的按铃声响起,打破了这场寂静。 柏延跳下藤椅,踩着拖鞋下楼,手机里的柏庭想起了什么,先前淡淡的惆怅一扫而空,柏延开门的同时,他惊喜道:“对了小延,你跟我说不喜欢尹随山了,最近又和陆意洲关系好——” 大门敞开。 穿着休闲运动装的陆意洲一只手背在身后,腕上套着甜品袋的手提绳,他伸直手臂,偏头咳了一声。 “我爷爷做了点心,请你吃。” “你该不会喜欢上陆意洲了吧?” 柏延:? 陆意洲:! “哎呀,小洲也在呀?”柏庭察觉不妙,尴尬地呵呵找补道,“中午……噢不对,晚上好,你吃过了吗?” 柏延把手机对准陆意洲。 “柏庭哥,我吃过了。” “我和小延开玩笑呢,”柏庭道,“看到你俩关系缓和不少,我这个当哥哥的倍感欣慰啊!” 柏延从陆意洲手中接下甜品袋,同柏延道:“哥,要是没什么事我挂了。” 屏幕骤灭。 是柏庭先挂的视频电话。 他哥,溜得也跟兔子一样快,柏延想。 “陆老有事找我?” 陆意洲左手握拳抵在唇边,表情极其不自然:“嗯,他想你过去一趟。” 柏延:“具体做什么他有说吗?” “没。” 柏延将点心存进冰箱,走到玄关,陆意洲这人像遇见了飞天大蟑螂,时不时拍拍衣摆、吹吹粘在外套上的容貌。 见他来了,背挺得笔直,沉声道:“我们走吧。” 柏延:“……” 什么毛病。 柏延琢磨了半天,决定和陆意洲解释一下。 他手指点点前面那人的肩膀,陆意洲却如触电一般浑身一颤。 “为了维护我们友好的合作关系,”柏延道,“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喜欢你。” “哦,我没把柏庭哥那句话放心上。” 陆意洲走得很快:“我对你喜欢谁一点都不感兴趣。” 柏延满意地点点头。 那就好。 陆润霖这次一如往常,把见面地点约在了负一楼的乒乓球桌旁。 纵横赛场多年的陆润霖捧着一杯枸杞茶,周身萦绕着柏延无比熟悉的老教练气场。 “小柏,”陆润霖笑道,“这次我俩不比了。” “换小洲上场和你对几局。” 柏延气定神闲道:“没问题。” 多亏陆润霖的存档习惯,他早就看过陆意洲小时候的比赛视频。 乒乓球在桌面反复坠落、上弹,一声声脆响将一条条高低起伏各异的曲线串联到一起,组成了一副乍一看令人眼花缭乱的线路图。 陆意洲从小被陆润霖带去大大小小的比赛场地,如果说其他小孩的童年启蒙是玩具、动画片,那么他的就是一场场激烈的乒乓球竞技。 耳濡目染之下,他集合了百家之长,在千百种打法中找到了独属于他的派系。 在省队的时候,陆意洲得到的最多的评价就是“风格清奇”四字。 俗称,乱拳打死老师傅。 只可惜…… 柏延接住一颗舞出诡异弧线的乒乓球,模仿着陆意洲的打法回击过去。 他不是“老师傅”,而是六边形战士。 他的反击由陆意洲的进攻方式幻化得来,他像是一面镜子,稳稳地立在球桌的一边。 观赛的陆润霖赞叹地点了点头。 “好苗子,”他声音极轻,“两个都是好苗子。” 两局下来,柏延赢得没有一丝悬念。 他手心出了汗,球拍在他手里有些打滑,柏延擦去额头的汗珠,气息紊乱地大口喘气。 原身体力太差,他快到极限了。 他展露出了一个明显的破绽,显然,陆意洲同样发现了这一点。 柏延想着速战速决,打法逐渐往狠戾刁钻的方向走,但他的变化没有影响到陆意洲,面前这人在球桌前异常得淡定,只有脸颊微微泛红。 对战的时间越拉越长,柏延忍着手腕剧烈的酸痛迎下一球。 突如其来的无力感改变了球的轨迹,乒乓球没有落在桌面,反而歪向一旁。 二比一。 柏延揉着手腕,道:“对不起,我刚刚失误了。” “不是失误。” 陆润霖正色道:“小柏,最后一局是你输了。” 失误也是输。 “几天下来,你唯一的弱点就是体力太差,”陆润霖说道,“而且不是一般的差。” 柏延无可推脱。 原主天生懒散,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从小到大的体育课可以逃的绝不漏过一堂,连上大学后的体测都是请人代考。 比起其他运动,乒乓球需要的体力不算很多,但他连合格线都没达标,往后要是碰上持久战,输是百分之百的事。 “小洲,柏延的体能训练就交给你了。”陆润霖道。 柏延:“啊?” “啊什么啊,”陆润霖神情严肃,“反正他最近空闲得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相识久了,陆润霖在他面前越发没什么架子:“我这个岁数的老头,一到点就困了。小洲,去把小柏平安送到家。” 柏延稀里糊涂地走出陆润霖的院门,月光下,陆意洲正背对他拉着门栏。 “不用送我了,你回去吧。”他道。 陆意洲转过身,眸光闪烁。 “柏延,你什么时候学的乒乓球?”
第7章 柏延含糊道:“这个啊。” 他专门挑了条路灯稀少的路走,为的就是防止陆意洲看清他那写满“心虚”的面容。 怎么办,柏延面无表情地在心底呐喊。 原主根本没有学乒乓球的理由。 在柏延穿书前,他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无意义的争吵上,和老师、和同学、和尹随山,和—— 陆意洲。 柏延福至心灵。 非要编一个理由的话,他眼前就有一个极佳选择。 他把沉默佯装成陷入回忆的思考,说道:“你转到平外一小的那一年,班上同学私底下都在猜你退队的原因,说你的球技和智商成反比。” 转学前,陆意洲专注于训练和比赛,文化课没怎么学,平成这边的教育水平又远超其他城市,他初来乍到,不适应是再常见不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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