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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湖

时间:2024-01-23 21:00:07  状态:完结  作者:千里万里

  “小赵,你别这样。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走。”

  “以前我年龄小、不懂事,现在我想明白了。现代交通工具这么发达,距离早就不该是问题。我曾经那么害怕你会走,会离开遥城、离开我,但是我现在不怕了。我知道我以前的想法很自私,也知道你不会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赵捷说了谎,他并不是不害怕,他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害怕、更不舍。他怕杜誉一去再也不回头,从此和他只是一段不足为外人道的过往。

  “你在撒谎。”杜誉平静地戳穿了他。

  “我没有。”赵捷恼羞成怒。

  “别嘴硬了。”杜誉站起身走上前:“其实我白天是想跟你说,如果你介意,我现在可以不走,来日方长,以后再议,你别担心。但你没让我说完。”

  赵捷彻底傻了,他没想到杜誉会做这样的决定,近乎出自本能地坚决反对:“不行,你怎么能不去呢?”

  “等你和你师兄都能独当一面了,我一定走。”

  “他现在不能吗?你之所以会动这个心思,难道不是因为对他放心了?”赵捷抓住他的手:“我不能让你为了我,放弃去更大舞台的机会。上海比遥城条件好、资源多,我知道能有这样一个机会很不容易,你必须去。”


第59章

  杜誉看起来笑得轻松,带了些调侃的意味:“当初拼命求我留下的是你,现在巴不得我走的也是你。你让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也不知道。”赵捷松开了他,声音越来越小。

  “那就别想了。”杜誉拽着他坐下:“人总要有所取舍。”

  “你为了我?”赵捷瞪大了眼睛。

  杜誉诚恳地望着他:“对。曾经留下确实不是为了你,但现在我想了很久,如果你想,我愿意为了你。小赵啊,工作和理想是我人生的一部分,可你又何尝不是我人生的一部分?我以前说过的话不是随口一说,你总是不相信。在你心里,难道我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吗?”

  总是不信。这话听着耳熟。

  杜誉接着解释:“平台确实很重要,但是以我现在的情况,即便留在遥城,该去的晚会、该贴的戏一样也不会少。我只是很担心你。”

  只可惜赵捷当年并没能立刻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许多年后回忆到这些,赵捷觉得此人从没变过。眼前的杜誉和当初那个对他说“我恨的不是你”的杜誉一模一样,理智和感情在他脑海中是两条线,偶尔交叉,从不混合。

  病房里,赵捷把窗帘拉开,让午后的阳光照进屋:“当初你说要去上海,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杜誉躺在病床上,无奈地说:“你当我心里完全不纠结不挣扎么?上海那边在89年就开始联系我了。”

  赵捷很震惊,回身望着他:“你在89年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起过?”

  “我又不去,说这个干嘛?”

  “为什么不去?”

  “一来,你和你师兄资历尚浅。二来,我舍不得你。”

  “90年就舍得了?”

  杜誉诚实地摇头:“一直舍不得,但是没办法。”

  赵捷坐到他的床边:“你当时到底想了些什么?”

  杜誉盯着他,半晌才说:“行业不景气,如果我离开遥城工作,你的演出机会能多一些,咱们的事业都能上一个台阶,对你我都好,对周派小生更好。说到底,我知道到了我该走的时候。”

  赵捷愕然无比。

  至此,理想打败了情感,大局打败了个人,事业打败了生活。杜誉曾说担心赵捷过于理想化,但其实他自身又何尝不是个理想主义者?

  只是更为年长的他比赵捷多了一层实用主义的画皮而已。除此之外,他与那个在火车上说“希望京剧艺术永葆青春”的年轻人有何不同?

  尽管心中有巨大的悲伤,但赵捷理解,也认同,因为在这方面,他和杜誉是一样的。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1990年,心情大起大落一番的赵捷脑袋里一团浆糊。他想了一会儿,问道:“如果没有和我的感情,你会去吗?”

  “会,但是没意义。”杜誉尽力摆出一个平和的笑容:“世事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如果。我脑子里的这根弦一直紧绷着,时刻提醒我要冷静、要勤奋、要沉稳、要上进,三十多年了。你就让我放纵一次、感情用事一次,行吗?”

  “所以倘若用理智来做决定,你还是要去的。”赵捷终于平静下来,他竭尽全力维护着杜誉的利益和自己的尊严:“咱们谁也别做有可能后悔的事情。我不想变成你的负担和累赘,我希望你每次想起我,都是因为我的好,而不是对我的怨。我希望你永远念着我。”

  后来赵捷说,那天晚上他已经做好了离别的心理准备,只是他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

  直到第二天一早,杜誉才松口:“好吧,我先借调去那边待大半年看看情况,年底再议。你放心。”

  那是赵捷人生中经历的唯一一段异地恋。

  周老板早年在上海起家,周派小生源于海派京剧艺术。海派的“海”是海纳百川、开放交融的“海”。杜誉去了上海,堪称院里周派小生的招牌。赵捷继续留在遥城。

  每逢周六周末,大人们来看戏,孩子们就在外面的空地上奔跑打闹。有时候在演出的间隙,老戏迷们会特意打趣赵捷:“许久不见你杜师叔了。”

  他则低着头整理水袖,故作轻松:“有什么稀奇?你回去打开电视,准能看到他的节目。”

  “是,他出息了。”众人笑得真挚:“你也不错,听说下个月你要演一场。”

  “对,是我师叔前两年排的新编戏。”赵捷点头应道:“我师兄有别的演出任务,我来接手。”

  赵捷本以为他会在杜誉的生活中渐渐淡去,可他低估了那人重情重义的程度。

  杜誉完全不辞辛苦,每两周从上海回遥城见他一次,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在不能相见的漫长日子,他一直给赵捷写信,事无巨细地告诉对方。

  在他离开两个月之后,赵捷终于肯接他的电话。

  程云礼退休了,省京剧团改名成了临东省京剧院。由于杜誉并没有正式离职,赵捷依然住在他们的房子里。

  那是一个夏日炎炎的周六下午,电话铃声又一次响起来的时候,赵捷犹豫再三,最终拿起了听筒。

  “你竟然接了。”杜誉显然惊喜。

  “我接你的电话,难道不应该吗?”赵捷垂下眼帘。

  “应该,只是你之前一直不接,我回家的时候才愿意和我说几句话。”杜誉带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两个月零三天了。”

  赵捷做了一次深呼吸:“对不起。”

  “嗯?”

  “明明是我喜欢你,可是我不知不觉却想要更多。”赵捷忍着哭腔:“我会期待你能回馈我的感情,但这并不是你必须要做的事。都是我不好。”

  “小赵,不是这样的。”杜誉的语气很真诚:“我既然答应了你,这就是我的责任。如果我做不到像你爱我一样去爱你,我绝对不会答应你。咱们的生活是一体的。”

  不寻常的是,他们虽不再像前几年那般总是待在一起,但赵捷反而更能与他敞开心扉,通过电话说一些面对面时不好意思宣之于口的言语。

  距离让赵捷从热恋甜蜜与苦痛的大起大落之中抽离出来,找回了在患得患失的心态里时有时无的理性。有时候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觉得曾经的自己实在是荒谬。

  他自责地想:我为什么要和杜誉生气?为什么要和我父母生气?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我去珍惜的人啊,我到底在做什么?

  又过了一个月,赵捷已经养成了每天中午在固定时间和杜誉通电话的习惯。

  “说起来很奇怪,法律说人人平等,但是在大家的思想观念里,尤其是对很多老一辈的人来说,人和人还是不一样。”赵捷坐在沙发上,一边翻书一边感叹。

  “怎么说?”

  “比如我的父母,他们比我年长,对我有养育教导之恩,很爱我,所以好像就默认我该事事听他们的话。”赵捷放下书本,声音不疾不徐:

  “小时候每逢过年过节,他们总想带我去亲戚家拜访。我怕生,不想去,他们说如果我不去,会显得没礼貌,让他们丢人,会让长辈们不高兴,所以我必须去。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面子这件事比我的意愿重要,为什么那些与我互相并不熟悉的亲戚比我自己的感觉重要。”

  杜誉默然无声。

  “再比如你。”赵捷笑了:“你大我八岁多,能力比我强,艺术造诣比我高,名气比我大,选择比我多,算起来是我的前辈。说句不好听的,在咱们这段关系里,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我不会想怎样就怎样,你当我完全不考虑你的意见和感受吗?”杜誉反驳。

  “不,咱们说的不一样。”赵捷说:

  “这像是你对我的施舍,是你的选择,而不是我的能力。如果你选择背叛我、或者欺负我,其实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如果你选择不辜负我,那是因为你道德高尚,你愿意。”

  年轻人抹了一把眼泪:“你一直有的选,你有这个权力。当然了,选择承受这些也是我自己愿意,因为我爱你。你曾说你母亲当年不愿为了感情摧眉折腰,可我如今却主动把刀递到了你的手上。”

  过了这许久,年轻人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的症结所在:他想掌握自己人生的主动权,却总是遇到重重的阻碍,长年累月处在这样的状态下,他太累了。

  把自己清楚明白地剖析一遍,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他的压力骤然减轻了不少:“杜誉,我不是想逼你或者要求你做什么。你很好,我只是心里有点儿难受,过一阵子就好了。”

  “从周公和孔子那时候开始,过去几千年一直如此,长幼有序,尊卑有别,甚至男尊女卑,三妻四妾。社会变化了,但或许是因为封建社会存续了实在太久,于是残存的观念好像已经变成了很多人惯性中的下意识。想要改变人们的想法,难上加难。”杜誉轻声说:

  “人是群居动物,活在这个世界上难免受制于人,谁也不例外。在现代化建设的今天,已经进步了很多。小赵,你完全可以做你自己的主,即便我们人力可改的只是世界的一小部分。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赵捷想:杜誉的母亲杜心苓和他本人又何尝不是深受其害呢?

  思虑至此,他心中生疼。

  “杜誉,我想你。”赵捷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吐露心声:“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我不想失去你,不想让你离开我。我昨天夜里梦到你,在梦里我坐在台下看你唱戏,看得正入迷,你突然就不见了。”

  “这周末我就回去。”杜誉故作轻松地宽慰:“我多给你带一些南方的糕点,我记得你之前说喜欢吃条头糕和蝴蝶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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