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聿容说:“不用管,明早有家里的佣人来收拾,出院手续也有人去办,明早查完床我们直接走。” “好吧。”又问:“你爸妈来吗?” “不来。” 田恬显见地松了口气,苏聿容看见了,把擦头的毛巾丢开,拉着他坐到床边。 “田恬,在我家,一向是各人管好各人的事,没有谁能干涉我的决定,懂?” 田恬:“我知道,我只是忍不住有点儿焦虑。”他想到苏聿容有好大一个家庭,他不知道苏聿容希望他怎么处理各种关系,是融入他们让他们接纳自己,还是自觉隐身两不相干? 苏聿容明白他的顾虑,也知道这些事一两句说不清,要慢慢地去摸索平衡之道。因为这也是苏聿容第一段正式恋爱,除了“非卿不要”这一点非常确定,其余问题他也需要一个一个去发现去考虑,再去解决。 但是人生路漫漫,他有耐心也有信心。 因此他告诉田恬:“你只需要看着我。” “好,我只看着你。” 已进入二伏,周六早上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冲掉了一些暑热。苏聿容剪掉了手腕上的住院手环,和田恬各撑一把伞走出医院。 走着走着,苏聿容把手伸向田恬,田恬伸手和他相牵。两人交握的手和一截小臂在两把伞的空隙里,很快被雨完全淋湿,滴滴答答往下淌水。 两个雨中人影包裹在水气里,田恬说:“聿容,我感觉我们在冒傻气。” “过来。” 于是田恬火速收了伞,跳进苏聿容伞下,撞得他一个趔趄。 “抱歉啊。” 苏聿容没说话,伸手环住他的腰,把雨伞朝他那边倾斜一些。 雨下一整天,爱也做了一整天。雨水灌溉大地,他们身体里的液体也在灌溉彼此的爱意。 事后,田恬从抽屉里摸出一盒烟,点燃了坐在地板上吸,他背靠在床边,一只手臂搭在床沿,头也仰着搭在床沿上,长腿随意横在地板上,腿间事物歪贴着腿根儿。他赤身裸/体,浑身泛红,闭着眼睛一口一口抽烟,周遭烟雾缭绕,他看起来好像坐在云端。 几个字跳进苏聿容脑海里——我做过的他。 好性感的五个字,好性感的画面,让苏聿容突然充满了创作欲。 他也取了一根烟,含在嘴里,凑到他的烟头上借火吸燃。然后拿出他的平板和pencil ,打开绘画软件,靠在床头画画。 “在做什么?”田恬仰着头睁开眼睛问。 “画你,别动。” 田恬哧哧笑,重新闭上眼睛养神。 苏聿容勾画完了一个大概,凑近递给田恬看,田恬说:“这也不像国画。” “这是油画底稿。你别动,我先大概上个色。” 过了会儿,田恬问:“好了吗,摆累了。” “好了。” 田恬爬起来看,画面是他的大侧面,由上往下的视角,有他大半张脸,闭着眼、叼着烟,接着是染了粉红的肩、臂、腹、腿,和他的私密器官。 右下角写着“我做过的他”,一旁是他的签名“XH.su”。 田恬很喜欢,侧头赏了他的人体画家一个香吻,笑道:“下次给我画个遮羞布吧。” 苏聿容说:“都是我的私藏,要什么遮羞布。” 田恬好奇地问:“难道还有?” “你忘了,你让我给你画画来着。” “哎呀,随口一说……” 苏聿容把他拉进怀里,一起靠在床头,手臂从他的背上环过去,手指操作平板,打开绘画软件的存稿。 一幅一幅划过去,田恬惊讶地发现,苏聿容竟然存了很多幅画,好像全都是他。 他应该是忙碌中抽时间画的,不算多么精细,但外行人看审美看意境,已认为那是难得的杰作。 有一张画他侧躺着的背影,用繁复的线条勾出他背部肌肉的结构,往下是陡然落下的腰,再往下忽然升高隆起的臀盖在薄被之下;还有一张画他的下半身,应该是站在厨房里,他没穿上衣,下面穿着一条松垮的短裤,手上忙着做饭,裤子的松紧带掉到了胯骨下面,因此露出了侧边深刻的人鱼线,人鱼线斜向下探,隐没于一些若有似无的毛发之中;最早一幅是露营那次,他在湖中游泳,在晨光中回头一笑。 每幅画右下角都签了作者的名,“XH.su”,田恬忍不住笑了下,当初他一度以为“XH”是“小花”的意思。那也没错,苏聿容的确是一朵美丽的高岭之花,高岭之花就应该开在神坛上,受他尊敬受他仰慕,让他呵护让他宠爱,永不跌落。
第63章 当你需要个夏天, 周六晚上苏聿容没有留宿,他好几天没回家,说要回去关照一下苏奉峦。田恬知道,之前问过,苏聿容不在家时,仰赖于室内监控,还有苏白壶的老管家老助理加上谭辉泉轮番关照。平日里他上国际幼儿园,寒暑假都很短,放假后不是参加游学,就是去国外的亲戚家度假,小日子别提有多丰富了。苏聿容这个当“爸爸”的也会定期露面刷脸。 苏聿容叫田恬一起回家,田恬以腰酸背痛不想动弹为由拒绝了。 “那你休息吧,他外婆送的东西你放哪儿了?我带回去。” 说起这个田恬也还有气,他说:“算了吧,不适合你弟。” 苏聿容有点窘迫,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说:“适合。那我自己去衣柜找。” “不在衣柜,在楼梯下的储物柜。”田恬没好气地说。 苏聿容:“真的很抱歉。”又说:“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会跟我爸妈谈,也会告诉保姆。好吗?别生气了。” 田恬没有多问他要同父母谈什么、怎么谈,问了也无能为力,不如少操那些心。况且,苏聿容看起来应当是一个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且很有担当的人,事情交给他去解决是令人安心的。 苏聿容弯腰从储物柜里把衣服、玩具拿出来,摊在地板上看了看,问:“怎么感觉东西少了?” 田恬:“哦对,我剪坏了几件,取了样品送去我们单位的生化检验实验室测甲醛和荧光剂了。” 本着对苏奉峦负责的态度,田恬回家后想来想去还是无法忽视苏夫人说的那句话,在这之前他还真不知道原来纺织品安全级别还分A类B类C类。他在单位熟人多,打听到有个科室有紫外分光等全套的设备,就托他们帮忙测一测,结果几块样品都是完全符合安全标准的。 苏聿容听了更加讪讪的,走过来搂着他说:“有什么可测的。” “要测,看看我的智商是不是从小被甲醛和荧光剂给祸祸坏的。” “那不能,你一看就是个大聪明。” 田恬被这句逗笑,仅剩的那点儿生气就彻底消散了。 苏聿容看他笑了,更加起劲地开起玩笑来:“要不然,我把雪精灵这个品牌给你买下来?让他们做男装。” “滚!” 周天一早苏聿容打电话过来,说今天要去公司呆一天,把职业经理人处理的事情再过一遍,叫田恬去公司找他玩儿。 田恬说:“你上班,我有什么可玩的,不去了吧。” “想你陪我。” 田恬笑道:“我今天安排了一天的事,这会儿正在去健身房的路上,好久没去,腹肌线都变浅了。下午要搞搞论文。要不晚上我来接你下班?” 苏聿容叹道:“晚上我有会要开。” 又问:“你还上之前那个健身房健身?那儿环境不好。” 田恬:“开业的时候办的卡,3000管三年,还要什么自行车,便宜就好。你在开车吗?我听到喇叭声。” “陈师开,我坐车。” 田恬:“……”苏聿容刚刚说了什么来着……这人脸皮好厚。 “你想去就去吧,只是别再让人揩油了。” 田恬仔细想,之前何曾被人揩过油? “尤其是那个长得像扑棱蛾子的男的。” 田恬:“……” 说的是那个喜欢练背、上次推过他额头的大哥吧。 “还有,别在那儿洗澡,没什么隐私,练完回家洗。” 田恬:“再见!”一秒挂断电话。 田恬在健身房呆了整整一上午,喝光了三瓶宝矿力特电解质水,运动衣被汗水打得透透的。 他照例在卷腹椅上坐会儿透透汗,等体温降下去,他喜欢坐这个地方,因为这儿比较通风,而且旁边是重铁器械,可以边休息边看别人怎么练。自己举铁的时候常常动作不到位,练的不是地方,甚至造成运动损伤,旁观别人的动作常能发现自己的问题。常来健身的人都已混成脸熟还经常相互纠正,你一组我一组得轮流练,又能锻炼身体又能聊天解压。 今天练背大哥果然也在,一边做高位下拉一边轻轻松松和人聊天,那一对宽阔虬结的后背肌肉群确实像蛾翅。高位下拉对他而言就是放松运动,练完六组他招呼田恬去冲澡,田恬笑着摆手:“我回去洗。走了。” “为什么?你不觉得满身的汗黏糊啊?” “黏糊啊,可是家里那位管得严。” 大哥哈哈大笑,骂道:“靠我还怕你看我呢!你的脑子都被谈恋爱黏住了。不去算了。” 回到公寓,田恬把手机放进浴室防水盒里,一边慢条斯理冲澡一边接着听《沧浪之水》。刚冲完头,苏聿容打来视频电话,田恬闪到一边把自己躲出镜头,才敢接通。 苏聿容:“在做什么?” 田恬:“在洗澡,你旁边有人吗?” “没有,我一个人在办公室。” 田恬便站回花洒下面,把沐浴露挤到起泡网上,打出泡沫再涂到身上。视频那头苏聿容穿着衬衫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捏了捏眉心,然后从桌子上拿起眼镜戴上,盯着视频里的人看。 镜头从田恬视若命根的腹肌往上,只能拍到小半个上身,他沐浴在浴室暖光的灯光中,肌肤水光潋滟。 苏聿容正看得出神,田恬突然大头凑近镜头,问:“有什么事?” “没事,看看你在干什么。你洗吧。” “哦,那我挂了。想你宝贝。” “别挂,放着,我想看。” 下午田恬搞了一下午论文,跟着苏聿容上次给他改的目录思路走,果然写得顺了好多,他挂着微信,遇到不懂的,就立马截图发消息问苏聿容,他有时候回得快有时回得慢,但都仔仔细细替他解答了,如果消息说不清,就打过一个电话来解释。 问多了田恬自己都不好意思,好像是老师讲过的研究方法,可是他忘记了。苏聿容说没关系,没有经过运用和重复的知识本来就记不住。田恬调侃自己是个笨蛋,苏聿容一本正经地说:“你闭嘴,我不准你这么说我男朋友!” 田恬笑得不行,说:“香毫,你现在可是越来越会了啊。” 苏聿容说:“嗯,爱上你,无师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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