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跟他客套:“怎么会呢。” “这几个月他自己开车的时候多,以前上下班全是我接送呢。你说我心不心慌。” ……田恬不敢搭话了。 今天周五,小区里还有空车位,陈师把车开到了楼下,田恬招呼他上去吃个便饭,陈师连连摆头,说晚点回公司食堂吃。田恬不勉强他,自己上楼拿饭。 朱丽珍做了酸菜煎豆腐、松茸肉片汤。正在往保温桶里打包。 田恬洗了手问:“妈妈,哪儿来的松茸?” 朱丽珍说:“上次小苏带来的呀,这可是好东西,我放冷冻柜了,想等你们过来一起吃的,这正好,让他补补。” 她侧头看了看田恬,诧异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工作很忙吗?没好好吃饭?” 田恬想了想,说:“妈,其实我工作上遇到一点困难。” 朱丽珍没有大惊小怪,她说:“你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副科长,有困难也难不倒你。” 田恬笑道:“副科长算什么,在芝麻里都算个头小的。” 老田探个头进来说:“你在你爸面前说这个!”又问:“什么困难?” 田恬看见他爸,忽然想起来:“爸,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大概五六岁?印象中别人都叫你田厂长的,你是怎么越混越差的?” 老田说:“那还不是因为你大了,能上小学了,你妈甩开手,就想出来工作,接触接触社会。那会儿国有企业不像现在管得严,大集体的作风还在,甚至好多岗位都还能老子提前退,把位置让给儿子。我就主动降待遇,从副厂长降到车间主任,换你妈进厂当工人。” 田恬“噢”了一声,想起来了,这事过去好像听大人们聊过,还有点印象。 他又问:“那又是怎么从主任降成副科的?这是差了半级吧,按理说退休前该想办法给你提级别,怎么还给你降了?” 老田和朱丽珍被他问得怔了下。 老田看向朱丽珍,田恬看他们之间的氛围有点奇怪,追问道:“怎么了?” 好一会儿朱丽珍才缓缓开口:“一直没跟你提过。你高二高三那两年,妈妈大概46岁,精神状态不好,你爸带我去医院看,确诊了更年期抑郁症。怕给你增加思想负担,就没告诉你。” 田恬:“妈……” “那阵子就是天天不高兴,你妈原来挺乐观的,一进入45,突然就觉得活着没劲,又老要跑医院看病、住院,厂里的工作我实在干不下去了。又是靠你爸兜着,花钱托关系、人情当水泼,给我办了个提前病退。嗐,肯定是不小心得罪人了。” 田恬对这事毫无察觉,深感愧疚,他说:“怎么一直不告诉我。” 老田笑道:“你接着就考出去读大学啦,放假回家看你天天乐颠颠的,满世界瞎逛,都没好意思跟你提。反正没两年你妈又好了,就忘了告诉你。” 朱丽珍说:“你爸爸可不是越混越差,你爸爸是有能力的,吃苦耐劳又勤快,都是被我拖累的。” 老田:“怎么说话的?你不好这个家怎么能好得了?诶田恬,你还没说,遇到什么困难了?” 田恬看了眼时间,忙忙说:“空了再聊,我得去送饭了,拜拜。” 作者有话说: 我有个亲戚患了更年期抑郁,常常需要住院,我感觉这个群体还蛮少被关注到。 这周还有一章,要问为什么,因为这周任务2w字(抽烟) 剩下没有啥正经剧情了,大概是公开确定关系、花式腻味。都是人间琐碎事。
第62章 我的花永不跌落。 拎着保温桶回到病房,苏聿容正好输完液,他说下床活动一下再吃饭,揣着手去走廊上转了一圈,回来给小苍兰换了水,还给它拍了一张照。 田恬见到这一幕有点儿担心地说:“喂,你不会把刚才那张照片设置成微信头像吧?” 苏聿容正打开微信的个人信息设置,随口问:“怎么?” “我二舅妈的头像也是这么一把小苍兰。你不会提前步入中老年了吧?” 苏聿容:…… “我有家有室的,可以算是中年人。” 田恬微笑着威胁他:“你如果把那个设成头像,我就把你的备注改成三舅妈。丢不起那个人。” 苏聿容:“……把你手机给我。” “干什么?” “我看看你给我备注的什么。” 田恬把微信亮给他看:“没备注。” 苏聿容不太满意,“我就这么不值得你备注一下?” 田恬:“马上备注!!备注什么,你说。” “问我?问你自己。” 田恬想了想,十分有诚意地,当着苏聿容的面给他备注为:宝贝。 苏聿容想矜持一点的,可是好像失败了,失去矜贵表情管理的脸大概开成了一朵花。 他笑着埋头操作手机,把田恬的备注改成了之前短暂存在过的:甜心。 吃过饭没什么事,田恬说昨晚没睡饱,还想睡会儿,苏聿容让他躺到病床上去睡,陪护床又硬又窄。 田恬:“那你呢?” “躺累了,我坐着看看书。” 田恬躺上床,不出五分钟就陷入沉睡,苏聿容在一旁的椅子上用类纸屏看书,没看一会儿就听见他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他抬头看了眼窗外正午刺目的阳光,站起来把窗帘轻轻拉上。病房里光线变得很暗,类纸屏没有背光,什么也看不清,苏聿容就坐在床边椅子上看睡着的人。 他和衣躺着,穿着自己的旧衣服,略大了一点儿,但他穿着正好显得潇洒闲适、漫不经心。他长得很好看,至少在苏聿容眼里是这样的,他还有让人热血上头的好身材,有直白的、极具感染力的七情六欲。 苏聿容在心里庆幸了一番,自己的运气真的不错,交到这么一个男朋友不容易,爱情的苦头真他妈难吃。这就是他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了,要好好抓着,坚决不想再折腾一遍。 这时,他手机震动起来,他悄悄出门,到走廊上接电话。 电话是心理咨询机构打来的,情感咨询师的助理温柔地询问:“苏先生,郑医生想跟您预约下次咨询的时间,请问您希望在什么时间与他见面呢?” 苏聿容:“暂时不用跟他聊了。咨询费我还是按全疗程付。麻烦替我转达,他的分析和建议对我非常有用,他很专业,谢谢。” 绝对配得上三千一小时的咨询费。苏聿容甚至愿意按十倍付给他。 才出来几分钟,回到病房苏聿容看到田恬居然醒了,沉着脸坐床边,走近看,他满头大汗。 苏聿容吓一跳,“你怎么了?” 田恬一言不发,坐着,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肚子上。 “田恬?你怎么了?” “做噩梦。” “梦见什么?” “梦见我背着你往医院跑,好奇怪,我明明记得就八百米,就八百米!可是怎么也跑不到,好奇怪……好像谁都比我跑得快,一会儿我们所领导追上来,问我跟你是不是有亲戚,一会儿李涛也追上来了,怪我不该叫你吃青菜。他们跟我一起跑,搞得我老分心,想快点儿快不了……” 苏聿容一只手抚摸他的头发,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背,“然后呢?” “然后……你的手从我脖子上慢慢掉下去,我叫旁边的人帮我扶着你,周围有同事还有路人,他们七嘴八舌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帮忙,我觉得孤立无援。然后,你就那么掉下去了。” 田恬说到这里,声音惶恐,仿佛又回到了恐怖梦境中。 “我就转过身,想抱着你继续跑,可是一转身,并没有看见你,你消失了……我就吓醒了。” 苏聿容弯下腰,使彼此尽可能贴在一起,然后侧头吻他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是他闭着的眼睛,然后亲他的耳朵,在他耳边送入柔声的安抚:“我不会消失,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永远?会有永远吗?” “有。” 亲着亲着双双倒在了病床上,病床本就是活动的结构,根本没有“稳固”这一说,抖得天摇地动,飞沙走石。 过了一会儿,苏聿容撑起手臂,沉重地喘着气,他看着身下的人说:“明天周六,早上查完床我就能出院,你明天还上课吗?不上吧?我们就在家待一整天好不好?” 田恬眼睛下边泛着薄红,他也喘着,问:“你行不行啊现在?恢复好了吗?” 苏聿容用极低的声音说凶狠的淫/辞浪语:“干你一天没问题。” “那好,给我请假,干我一天。” 他的手用力抓着他的胳膊,好像用力的邀请,满脸是瑟欲的纯洁和堕落的天真。 两人费力地把眼神从对方脸上撕下,分开胶粘着的小腹,在病床两边一边坐着一个,背朝着背,一个看窗帘,一个看门口,默默修炼四大皆空的法门。 下半晌朱丽珍打来电话,说:“我想晚上炖个汤,你回来给小苏端一点去吧。” 田恬:“好的。炖什么汤?” “苦瓜排骨汤行不行?小苏不是中毒了嘛,苦瓜汤排毒的。” 田恬笑着道:“妈妈,过敏,不是中毒。” “差不多吧,都是吃错东西了。” 田恬哈哈笑了会儿,说:“好吧,晚上过来拿,谢谢。” 他挂了电话,转头调/戏苏聿容:“晚上给你炖了苦瓜汤,正好你喝了降降火。” 苏聿容在看书,斜了他一眼说:“别白费功夫,绿豆不行,苦瓜也不行,只有你能降我的火。” 田恬笑着捶床:“你现在,虎狼之词张嘴就来!” “是啊,受你影响。” 到了五点过,田恬提着上一顿的保温桶,打算回去拿饭。苏聿容说陈师认识路了,让他一个人去就行。田恬说病房里待闷了,顺便出去透口气。 苏聿容把类纸屏放下,看着他说:“哦,那你去吧。” 田恬瞧他脸色,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家吃,我们快去快回,别被医生发现。” 苏聿容默默从椅子上站起来,换了一身衣服,他嫌穿过一天的有褶皱。两人掩上病房门,悄悄溜出了住院部。 外面太阳还老高,他们溜着墙根的阴凉走,田恬问:“热不热?” 苏聿容答非所问:“我可以牵你吗?” 田恬愣了下,环视四周,医院没有人少的时候,只是天气太热,人人都是皱眉眯眼,埋头急匆匆走路,或者躲在大大的遮阳伞里面,脖子以上都寻不见,好像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 他犹犹豫豫地点点头,拉住了苏聿容的手。他们手牵手出现在医院大门口时,陈师惊得愣在路边,忘了替他老板开车门。 吃过晚饭两人没有多逗留,迅速回了病房,苏聿容的留置针中午已经拆掉了,他自己去冲了个澡,出来看见田恬在整理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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