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一看见,就馋得舔嘴唇,“是野生菌?” “嗯,前几天雨水多,山里的野生菌这两天一下都长出来了,昨天刚摘,今早上坐飞机过来的。” 田恬很高兴:“我可喜欢吃这个,不过不好买到新鲜的。这些没毒吧?” 苏聿容:“我有个同学是研究食用菌的专家,长期在西南活动,这都是他亲自过了目的。” 上次在医院,朱丽珍做的松茸肉片汤被他吃掉了大半,苏聿容看出来他爱吃,特意托同学从山民那里收的。 两人蹲着理了十分钟,把一大箱七八种新鲜野生菌全拆出来放进篮子里,田恬挨着问是哪种蘑菇,苏聿容也认不全,大概有鸡油菌、青头菌、奶浆菌、鸡纵菌等等。 认不清楚,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最好吃,只能囫囵炒作一锅。 田恬安排苏聿容剥蒜捋葱洗蘑菇,他去把米饭蒸上,又回过头来把蒜切片、葱切段,各式蘑菇大概切一切,切出一盆子奇形怪状。 苏聿容在一旁看他做菜,顺便给厨师递递东西。 倒油烧热,炝一炝葱蒜,倒入一大盆野生菌翻炒,炒着炒着,蘑菇脱了水,一大盆变成一小锅。 田恬:“盐。” 苏聿容赶紧把盐罐子递给他。 七八月的野生菌,蕴含着充沛的山林灵气,它们特别慷慨,不要求厨师具备任何技艺,就能把山、把雨、把雾霭和松林,送入人们口中。 田恬夹了一筷子喂给苏聿容,“鲜不鲜?” “鲜掉舌头。你好厉害。” “不是我厉害,是蘑菇很努力。” 电饭锅开的快煮,等田恬再烧好一道汤,饭也快好了。晚餐他们吃卤鹅、炒野生菌、丝瓜鸡蛋汤。饭后吃了一大碗很甜的西瓜。 田恬收拾厨房的功夫,苏聿容把白玫瑰插进花瓶里,摆在床前的书桌,就在那幅小房子画框的斜下方,它们错落在一片白墙前,看起来相得益彰。 夜里他们躺在床上,白玫瑰的幽香与小苍兰的甜蜜还有小雏菊的清苦纠缠着浸染鼻息,苏聿容遵守许诺,在这个时间抱着他亲吻,抵手交足,缠绵不绝。 …… 不知过了多久,他支起早就赤/裸的身体,摸摸身下人的头发,问:“想听什么?我带了我最好的一把琴。” 田恬呆呆地躺着,眼睛半阖着说:“问我?可是宝贝,我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 苏聿容忍不住笑出声,故意挑逗他:“很舒服吗?” “嗯。”他把苏聿容拉下来,凑近他耳边,闭着眼,用低低的、懒懒的气音,详尽仔细地告诉他,他是怎样、如何、哪里令他舒服到一片空白。 想挑逗别人的人,反被挑逗得惨。 又过了许久,苏聿容才终于抱起了自己的吉他,照例先空耳调了调音准,然后拿手机找谱子,他选了一首苏打绿的《无与伦比的美丽》。 苏聿容的歌声不同于主唱的清亮空灵,他的嗓音偏向醇厚深沉,有娓娓道来之意,有点像陈奕迅。这首歌他是降调唱的。 你形容我是这个世界上无与伦比的美丽 我知道你才是这世界上无与伦比的美丽 你知道当你需要个夏天,我会拼了命努力 我知道你会做我的掩护,当我是个逃兵 唱完他抱着吉他说:“田恬,听到了吗?” “听到啦,知道了。” 我会为了你四季努力,当你想逃避,就逃向我这里。 作者有话说: “你知道当你需要个夏天,我会拼了命努力”
第65章 爸爸这位是田恬。 辛秘书拿了一摞文件进来请苏聿容过目,又讲了半小时工作,按照轻重缓急一件一件说下去,最后说到苏董事长的秘书中午来过电话,说董事长今晚上攒了个局,叫苏聿容有时间就过去一起坐一坐。 苏聿容问:“说没说都有谁?” 辛秘书:“具体人名没说,但是提到是苏董金融圈的朋友,还有两个政府工作的老同学。” 苏聿容明白了,这么散的配置,大概不是谈正事,应该就是私下吃饭喝茶联络感情,苏白壶一向爱和那些老同学聚,到了他们那个位置,能一起聊又不怕挖坑背刺的人并不多。普通人张嘴就能随便说,而他们平时在外面,都是一个唾沫一个钉,需要字斟句酌的身份。他们爱闲聚,有时候喜欢叫上后辈,是为了关系能够存续下去。 早上出门的时候,田恬说他今晚要加班,晚饭就在食堂吃工作餐,不跟他一块儿吃,苏聿容落了单,因此他让辛秘书给苏董秘书回话,晚上有时间,会按时去参加。 末了又安排辛秘书:“告诉陈师,让他晚上去接田恬下班,具体时间让他跟田恬联系,不确定就早点去他单位上等着。” “好的苏总。” 下班后,苏聿容自己开着A77777去吃晚饭,把陈师和Li7留给了田恬。 苏白壶的秘书订的圆桌中餐,酒店建筑是唐式高阁的风格,华丽大气,一共九层,每一层就是一间包厢,进去一面是堆锦绣的墙和电梯,另外三面都是高大开阔的木门扉,推开是居高临下的回廊。 苏聿容刚到,苏白壶就到了,别的客人还没来,他们父子站在九层高阁回廊边,望下看风景,底下被公园和人工湖包围,风景非常好。阁子建的地方选址高,傍晚高处风大,吹着颇凉爽。 苏白壶扶着栏杆跟苏聿容说着工作上的事,同时给他传递一些内部消息和政策走向。苏聿容微侧身听着,脑子里却突然想起四月春末时田恬曾邀他逛公园,被他果断拒绝了,或许等天气凉快一些,可以和他过来逛逛,还可以订高阁第九层,上来用餐,再俯瞰公园湖水全景。 “……近两年比较艰难,因为经济下行,大环境不好,集团公司房地产是大头,股东很敏感,最近有人提出来把你的公司收购进来。我想了想,这样做好处还是很多的,其他的先不说,至少能为你将来接我的班铺路。你怎么考虑的?” 苏聿容望着湖面没说话。 苏白壶等了片刻,困惑地看向苏聿容:“阿容?” “嗯?哦,好的,我考虑下。” 显然苏聿容在走神,苏白壶看出来了,这很不寻常,苏聿容不是一个容易走神的人,至少苏白壶印象中,这儿子总是专心得过头,甚至认真到了较真的地步。 “身体不舒服?上次出院后感觉怎么样?” 苏聿容:“已经好了,放心。” “那就好。我刚刚说的只是某些股东的提议,我目前还是中立的态度,承安建工你不愿意卖,集团股东也不能动手抢的。” 苏聿容:“爸爸,我没有不高兴这个提议,我刚刚只是在想别的事情。” 苏白壶来了兴趣,他好奇地问:“在想什么?” 苏聿容单臂曲着倚上栏杆,用轻松的语气说:“在想什么时候带对象过来逛逛这个公园。” 苏白壶闻言深感诧异,不过他习惯喜怒不形于色,顿了片刻,才说:“前两天听到一点程家的消息,他家小儿子闹着要去欧洲旅居,家业一概不管了。他母亲求到你妈妈,请她帮忙说和说和。当然了,你妈没答应,她不会干涉你们的事。” 苏聿容没吱声。 苏白壶便接着说:“其实小程不错,我一路看着长大的,只是被他两个大姐姐惯得有点脾气。他是有哪里得罪了你?” 苏聿容:“没有得罪我。但是爸,以后这种话别在我对象面前提。” 苏白壶听了不禁正色起来,他感到这个“对象”似乎对苏聿容而言很不一般,分量和程季彦是不能放到一起计较的,是两码事。 他直截问:“他是谁?家里做什么的?” 苏聿容答:“叫田恬,别去查他,没什么可查的。爸爸,他只是一个我喜欢的人,不止,他是我的爱人。” 苏白壶还想多问几句,这时电梯门响,大概是客人到了,他就掐住了话头。 苏聿容匆忙拿出手机拍了张俯瞰公园的照片,一边跟着苏白壶往电梯那端走,一边低头给田恬发图,正要编辑一句话,无意间抬头看见一人,手上就顿住了。 对方刚从电梯里迈出来,跟在几个年长者后面,脸上挂着笑与他们谈话,一错身看见苏聿容,笑容瞬间凝固。 众人寒暄着坐到大厅的茶室区域,苏白壶点了茶,有一位穿唐装的先生进来替他们烹茶。一共七个人,边喝茶边叙话。 长辈们彼此寒暄过后,话题自然转向同座的年轻人。 苏白壶说:“阿容,文甫是你柳叔叔的外侄,他大伯你应当在新闻中常见到的。” 姓安的大伯自然也姓安,这个姓不常见,能经常上新闻,苏聿容便知道是哪位了。但是不管怎样,他真是一万个不想看见旁边那张脸,不想跟他挨上一点边。 苏聿容端起茶杯喝茶,没接话。 柳姓的长辈笑道:“文甫,阿容是我这位老同学的公子。等等,说起来你两个怕是同岁吧?我记得当年我先去医院看过他,又去你家抱过你。” 两个长辈替他们序起齿来,一个在年尾,一个在年头,虽然不是同年,但居然没差出一个月去。 一旁一位金融圈大鳄爽朗地笑道:“真是巧了,两个年轻人又是一样的优秀出色,难得、难得。” 苏聿容听见这话,脸色止不住地冷下去,差点没把自己的后槽牙暗地里咬碎。 点火的几个人不知道自己点了火,而旁边那人却听得正中下怀,故意添风:“您说得没错,是巧,太巧了。我竟然有幸跟苏总有些相似,不胜荣幸。” 苏聿容把茶杯往青瓷杯托里一放,一声脆响,他没跟安文甫逞口舌之快,只对苏白壶道:“爸爸,先入座吧。”他怕再听到他们拿他跟姓安的比,他会被恶心到直接走人。 用餐席间主要是几个长辈聊天,但他们的话题很爱带上两个年轻人,他们丝毫不敢因为身份年纪而小看他们,他们才是新生力量,才是社会翘楚,才是时代先锋,事实上,他们很喜欢听到最聪明的年轻人的观察和见解,对他们而言那是很珍贵的视角。 然而今天他们不可能听到什么聪明的发言,因为席间两个年轻人一个一直沉默不语,一个说话总是东偏西游离题万里。 苏聿容对桌上的精致菜肴没有一点儿兴趣,干坐着不像话,他只能就着安文甫一句又一句的挑衅下酒。 这阵子好不容易按压下的不甘心又重新冒出头,灼烧得人反胃。安文甫每一次开口、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次出现在余光中,都让苏聿容感觉无比厌恶,都得浪费他无数涵养来把自己按在座位上。 或者不是厌恶,准确说是眼红。 他知道这人在田恬心里应该淡得连影子都没了,可他毕竟拥有过二十出头的田恬全部的天真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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