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厕所隔间的门又开了。不见方才的跛脚少年,反而出来一个长发双马尾的小姑娘。摇曳着身姿到洗手盆前,对着镜子悠闲地涂起唇釉。 涂罢,少女对着镜子嘟了嘟嘴。纯洁无辜恰到好处,周珩很满意。他最后调整了一下脖子上的粉色蕾丝脖饰,确保它准确遮挡自己的喉结,这才踩着低跟小皮鞋脚步轻快地出去。 早在昨晚蹲点的时候,他便看到许多稚嫩的少年少女来来往往。于是计从心来,以他的长相和年纪,反串为一个少女在此处行动再合适不过了。哪怕不小心露了馅,他只要将衣服、假发一脱,他们就是在大海里去捞一根完全不存在的针。 满春阁的一楼他是不用去的了,一如它所标榜的健康休闲,除了富丽堂皇,恨不得地缝都镶金的前台外,就是一干单纯的洗浴场所、桌球场所。是特殊时期的障眼法,瞧上去正正经经的。 周珩一踏出二楼的电梯,跟踏进原始动物的交配牢笼一样,眼到之处皆是糜乱。宽阔的舞池、巨大的吧台,散落着的卡座,还有扭成一团的男男女女们,组成鱼龙混杂的酒吧。舞台上轮流上演着脱衣舞秀,给足了小费的男人或女人肆意地抓摸女舞者的胸部,抠挖她们的下体。如果你喜欢肌肉猛男,那也有“菜式”可以点,随你摸随你舔,前提只要你给够钱。 这是最低档的消费,如果你稍微再富裕一些,你可以撒一波人民币,将美人拥进包厢区,随意找间房间舒舒服服地干上一场。 这就是所谓的“让客人做自己”和“百分百娱乐”了,周珩从心底瞧不太上放任欲望操纵自己的人。周珩对人类的了解就像人类对动物的研究性,他坚信人类区别于动物的关键在于能克制自己的欲望,才能与相似的人组成有价值的群体。 而周珩认为宣黎肯定不会跟这些动物行为同流合污,他得上去三四楼。但继续往上必须要高级会员卡才能刷得动电梯。 怎么办呢…… 周珩的双眼像狙击枪的目视镜,在满眼的肉色和五颜六色的彩灯中,绕着二楼扫了一圈,最终锁定在了包厢的走廊,最深处有他想要的东西——一面玻璃窗。 周珩悄悄地、尽量不引起人注意地往包厢区去,哪知某一个包厢里忽然就晃出一个笑得荡漾的中年男人,跟周珩撞了个满怀。 “诶,长没长眼睛啊你!把我……” 男人骂骂咧咧的嘴脸在见周珩一副清纯的模样时,顿时缓和了,随即两眼发绿光,涎着脸说:“哎哟,哪里来的小精灵哟……” 紧跟其后的,是一个还正在系内衣扣的丰腴女人,她越过男人的肩端详了周珩一会儿,问:“新来的?怎么没见过你?” 看样子交谈是无法避免的,周珩只好双手捧心,怯生生地吊着嗓子说:“嗯,刚来不久,让我去后面的包厢。” “原来有对家了啊。”男人面上有些遗憾,手却不老实地摸了一把周珩的脸颊。有点糙,但是未施粉黛的天然手感让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这一摸,顿时像是与腥臭死老鼠相贴一般,触觉恶心至极,但周珩的面部肌肉也不能做出反映真实情绪的牵动。他甚至还自然娇羞地躲了躲,微微地抿了抿嘴角轻轻笑了一声,低低地“嗯”了一声。 周珩很抱歉地看了中年男人一眼,“那么,告辞了客人。” 一对视一转身,看似简单无比的两个动作,却蕴含无尽的玄机。眼神要足够的水漉漉,要完全专注于对面的男人,似是他梦中的情人那般。笑容要足够的青涩,要含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闺秀的矜持羞意,像是正抖落春露的青杏。绕过男人的身姿要足够的轻盈,要是风一吹就能起舞的妙曼,仿佛挽水弱柳。一颦一笑间,他把一个少女演绎得入木三分。原本就爱好幼女的中年男人被这样的周珩勾得是神魂颠倒。 也是这样出色的演出,让那女人望着周珩的身影,皱起眉嘟囔道:“奇怪,这样的货色还得来二楼……” 只不过她也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她懒得去管这些闲事,她得趁着时间赶紧多钓几尾大鱼,把业绩补上来。 中年男人跟着女人走了几步,见她脚步匆匆,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色心已起的他赶紧掉过头,快步跟上了周珩的脚步。光是看着周珩纤细的腰身摇曳着两片撑起粉色裙子的小屁股,男人裤裆里刚发泄过的东西再一次硬得发烫。 就在中年男人转身的那一瞬间,周珩便有所察觉。他不动声色地一直走到走廊深处,转开右边的门,稍微推开一条缝,见没有光亮泄出,他才推门进去。 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外边的一股力量便强行往里冲。方才的男人从门缝外挤进他臃肿的身子,再“嘭”地一声关上门,堵在了门口。 他贪婪地巡视着周珩全身,粗大的鼻孔直往外喷气,“嘿嘿,小美人儿,你的主人好像还没来哦。” “是哦。”周珩睁着无辜地大眼睛看着他,问:“那该怎么办呢?” “没事,叔叔可以先教教你怎么讨男人欢心。”男人慢慢挨近他,哄骗着:“你别怕,一下子就好了,很舒服的。” 他倏然就往上扑,一把箍住周珩的腰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油腻的脸拱进周珩的脖侧,令人作呕的烟油味从他身上不断冲进周珩的鼻子里。 而周珩脖颈处散发出来的纯洁的香皂味却让中年男人中了毒一样,脑子爆炸。他下身不断往前拱,用自己已经勃起的性器顶着周珩的下腹。嘴唇和着口水亲着周珩的脸颊,肥大的手迫不及待地探进周珩的裙底,循着他瘦细的大腿往上抚摸。 一想到怀里抱着的是柔弱无骨的小女孩,他就兴奋得快要直接射在裤裆里了。 忽然,他的手碰到了一块冰冷的硬物,疑惑地停了下来。 他一抬眼,便看见周珩露出了一个白百合一般的笑。同时,眼前蓦得一花,不知是他为周珩的笑容炫目,还是有什么闪过。 他还来不及细想,脑侧无端传来剧痛,“嗡嗡嗡——”的电频噪音顷刻间充斥在他耳侧。这坨肥肉的大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需要恐惧尖叫,就已经“啪”地摔倒在地,昏迷不醒了,鲜血顺着太阳穴的破口流淌出来。 周珩握着正滴答滴答流血的匕首,气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有些生理反胃地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渍。他的身体很自然地反感这种恶心的接触,以致于没压抑住内心的狂躁,顿时手下没了轻重。 “百分百地做自己”的代价就是如此,死在没有监控的房间里都没人知道。 周珩没有再去看那坨肥肉一眼,他赶紧移步至窗边,打开窗户往外探。十分幸运的是,他的空间感又助了他一力,水管如他所料在窗户外不远处,这要省去了他许多事。 周珩变戏法似的从裙底掏出了折叠棍和两面镜子,做成了简易的双头带镜子的装备。再往鞋底贴了两片黏胶,准备充足后,他便攀出了窗户。 秋夜的凉风在他身周呼呼地吹着。二楼的高度还不会太过危险,但也已经有着高处的轻微坠落感,但凡是个正常人,现在早已吓得两股战战了。可是周珩面色自如,双腿夹着水管,猴儿似的,飞快地往上攀去。 此时的他是属于天空的精灵,到了三四楼的交界处,他更是直接松开了一只手,身子往侧边去,全部的重量仅仅依靠在双脚和单手不稳固的支撑上。 在三四楼间贴好他的简易装备后,周珩解下裙带,绕着他自己和水管绑了一圈,以此来增加些微依托力,做好长时间蹲等的准备。 周珩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停在了半空中,粉色的裙摆在夜色里随风飘荡着,像是楼层忽然多出来的装饰物。他抓着水管的双手因长时间受力,指尖有些发白,甚至个别的指尖上的厚茧怪异地推挤在了一起。 那种皮肉分离的钝痛是最难以忍受的,周珩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如草丛里的猎豹,放低了自己所有的气息,将视觉与听觉全方位调动,关注着他随时会出现的猎物。 终于,四楼的镜子里闪过一头他熟悉的金发。周珩眼睛登时一亮,几乎是在金发映照在镜子里的同时,大楼外那抹粉色的身影,身手轻巧地跃进了窗户。 宣黎搀扶着他的老主顾进入房间,对方上了些岁数,皮肤肉眼可见的松弛,但依旧风韵犹存。她喝了些酒,红唇呢喃地吐出带着一些小撒娇的话来,“你受伤这段时间我好想你啊,那些人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呢?我给你雇个保镖保护你好吗?” “不用啦,为了你我肯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宣黎托着她的背,温柔地将她放倒在床上,“小逸不是也很得你的心吗?” “说他们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都不如你好,你才是最好的。”她伸长了手勾住宣黎的脖子,“你最近去我那住吧,你还没车,我给你买辆。最近宝马有新款在慕尼黑发布,我看着不错。” “不用啦。”他将她散落在脸侧的头发勾到耳后,嗓音缠绵地说:“你能常来就好了,我在这边不会太难做人,但也不至于太想你。” 少女的娇羞难得浮于她成熟的脸上,红唇柔柔地亲了宣黎的侧脸,她沙哑着嗓子催促着:“快些去洗澡吧。” “好,那你先休息一下,等我。”语罢,他在她的额头轻轻地盖了一下。 这一秒的宣黎还是温柔似水谦谦公子,就在转头的瞬间,他对着空气翻了个大白眼,无声骂了句:“妈的”。 据他所知,最近发布的宝马新款也就只有平民3系的车型。区区三四十万就要买断他,还不够他买只表呢,当他傻子吗? 结果这一幕直接落在了窗帘后的周珩眼里。 冷不丁对上窗帘后的一对黑眼珠子,宣黎心跳霎时就露了一拍,吓得钉在了原处。但他很快辨出暗处这双直勾勾的眼睛的主人是谁,除了那个神经兮兮喜欢偷窥他的破小孩的,还能有谁?大眼珠子像两颗落满灰的黑玻璃球,总鬼鬼祟祟地躲在暗处。 宣黎的心撞得他胸口生疼,他一时间分不清是因他神出鬼没得来的惊吓,还是因职业暴露而生的恐惧,亦或是隐隐期许的兴奋所致。他还没功夫去思考,只条件反射地回身看了下床上的人,见她歪着头睡得正香 这才松了口气,几大步过去,揪住周珩的衣领往浴室里拖。 浴室门一关,宣黎揪着他的衣领低吼道:“你他妈的怎么还阴魂不散啊?跟到这里来你想让我横尸街头吗!” 周珩被拽得双脚离了地,只有脚尖堪堪蹬着地面,但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没有,我想保护你。” “老子用得着你保护吗?”宣黎继而有些嫌恶地看着他,“你穿成这样出现在这里,等下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 宣黎不得不承认,这小孩虽然举止奇怪,但长得还算周正。扮上了双马尾假发,穿上粉色连衣裙,再搭上一双玛丽珍小皮鞋,简直就是那些恶臭的男人们心中的尤物。要是被他们逮到了,那只有被玩到脱肛的下场。因此他更加怨他不爱惜自己,干干净净的小孩就该规矩地待在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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