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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都轰鸣过去了，跟到拐弯儿他又一脚油门刹回来，停车，瞅中家看上去稍微正经点的店。门面儿大是不大，胜在不花里胡哨，排面就是店名儿，挂的也高，周围一圈儿红灯区似的霓虹里，竟显得巍峨。 有点赧的，高穹头盔没摘就走进去。采光不怎么样，珠帘筛过点昏昏的黄，角落椅子上老板正跷二郎腿看《甄嬛传》。 脚步一踏过门槛，门口招财猫尖叫：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来啦。”说来其实也没起身，老板掏掏耳朵转只眼睛过来，“要什么？” 开口确实有难度，高穹平时是眼睛横上天的人，这儿扭扭捏捏，词儿跟小媳妇似的一个一个往外崩。 话是你你我我的缠绵，支吾半天也说不清楚，老板好不容易截了点关键词，会意笑了：“等着。” 甄嬛传在放滴血认亲一段儿，声音没关，皇后正膝行：“皇上，臣妾做……”声音戛然而止，老板松了鼠标，往柜子下头弯腰。 高穹是真不知道原来润滑油都这么多讲究，冰点热感，玻尿酸水溶性，老板开口，高穹一张脸越说越臊，挡风玻璃下头红得可疑。 服务态度是很负责，但这种负责他是吃不消。本来打退堂鼓了，但想象了未明那天的惨状，他又厚着脸皮：“就……”他欲言又止，“稍微润一点，不那么痛……” “不痛”，老板眯眼：“要不要加麻药的？” 高穹有点惊了，这还带加麻醉剂的：“那倒不用。” 最后拎着东西出去，这儿服务也贴心，黑色塑料袋在他手里晃晃悠悠，看不出内容。东西甩进包里，高穹脱了头盔捞头发，密麻一把汗。 看着湿漉漉的手心，他吹了口气儿，忽然觉得荒诞。这一天二天的，干的都他妈什么事儿… 第二天到中午，他们先派两个人跑到校门口打掩护，剩下的家伙就插着兜，装成散步或者打篮球，在操场溜圈。 就跟探监似的，东西鬼鬼祟祟拿了，裹着校服，他们跑到露台：“来了，吃吃吃！” 外卖点的小龙虾，到的时候正冒着热气儿，还没吃上几口，那边几个人就围成一圈儿看手机，兴奋地嘀嘀咕咕。 高穹把手套脱了，扒拉开B的头，跟着看热闹。正放着av，没什么新奇的日本片，谈不上哪里出彩，就是男的边叫边抓着女的剥衣服，提枪上马。 唯一有点看头是女的胸非常大，弹出来的时候波涛汹涌，颤得像布袋，晃得高穹头晕。 他皱着眉移开眼，“连剧情都没有，有这么带劲啊？” “不是，胸这么大啊哥！”B呼吸都加快了，手蠢蠢欲动，刚想往裤裆伸，被A一巴掌打开了：“哎，咱们吃饭呢，就饭中娱乐一下，你他妈别在这整活啊！” 渐进高潮，女的声音很造作，捏着嗓子。他们心虚地调小音量，说是饭中娱乐，但谁的眼睛都黏着屏幕，两具翻滚交缠的身体，颤抖的乳峰，嘴直发干，一口也没动。
第32章 除了啪啪声，还有一群不良少年吞口水的声音，塞满露台小小的十来平方。 片子不长，一会就放完了，到处都叹着气，还有人吸溜鼻子：“再来再来！” 高穹在旁边留了个眼睛，这会低着头吃东西。抬起头，那边C刚刚把新视频打开，熟悉的马赛克画质，模糊的打光，两个男的坐在床上。 “可以啊，3p？” “哪哪呢，快点让让，你说这我可来劲儿了！” 都兴奋的不行，只有高穹脸色有点变了，背挺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 一群人挤着脑袋看了几分钟：“奇怪了，女的还不出场？” 男演员一壮一瘦，很有种黑白配的意思。鸟语聊了半天，两个人上手，开始给对方撸。 “艹，这他妈不会是……”A不敢置信地说。 “不可能，”C有点恼怒地把他打断，“我下的都是正常片儿！” 行，正常片，他们按捺着继续看。女的还是没踪影，但那边拼刺刀拼的很过瘾，皮肤白的那个男的声音尖的要命。然后壮的把他推倒了，嘴一张就给他咬…… 除了高穹的僵硬，所有人脸都绿了。 C很尴尬地暂停了，浪叫突兀掐断：“不是，我真不知道，我还以为那个压缩包里都是男的和女的……” “周明你他妈有病啊！”一群人扑上去压着C打，用拳头招呼，给自己未战先折的小兄弟送行。 高穹局促地坐着，刚刚的画面刻进他脑海里，两具相同的肉体，扭动波滚的白肉，被吞了家伙的那个男演员满脸享受，看上去是真的舒服，叫声浪荡，一声比一声尖。 沈未明就不这么骚，他更像哼，或者呻吟，合着哭声……哪怕真弄狠了他也不叫，只是含着手指，或者咬碎一口牙，声音扯碎了漏出来。 “你怎么赔？啊？”A抓着C，装模作样地拍他脸，“咱们眼睛都给你玷污了！” 高穹晕乎乎地站起来，跟着一块搡C。他怕自己脸上的表情让别人看出不对，勉强扯着嘴角，嘴里跟着一块起哄：“打他！” C被挠了个半死，抱着头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下片我绝对看好了！” 闹完了，谁都没心情再欣赏片子，沉默地剥龙虾壳。小龙虾也辣，陆续有人吸鼻子。正吃着，有个家伙忽然问：“你们说两个男的怎么做啊？” 所有人都瞪着他：“操，你他妈蓝猫淘气三千问啊？ “就刚刚那么做，咋，你想试试？” 那家伙像真很不解，求知若渴的样子：“不是，我是说，他们肯定也要……”说着自己也不好意思，“要那什么，做到最后一步，你们知道吧，就是……” 高穹猛地呛了一下，狂咳不止。B一把一把给他捋背，高穹拿着纸巾擦泪花，脸色很不好看。 “我没事。”他捂着脸，推开B还想伸过来的手，干巴巴地把头偏过去。 那头还在讨论，“插？真插进去？” “不然男的哪还有洞啊？”听着有点嫌弃，“屁眼儿呗，也不嫌恶心。” “你一说，是有点恶心。”A夸张地抱着膀子搓了几下，“但那地方紧成那样，怎么插的进去啊？” “呸，这什么破话题，你们还真讨论上了是吧？” “不是，你们不好奇吗？” 高穹捏着拳头，越听越不是滋味，脸色阴森的可怕。 连周围坐着的都看见了，没敢接茬，那边还在嘀咕：“你玩儿我呢？我怎么知道……” 高穹腾地站起来，跨开人群往栅栏走：“我去抽根烟。” 烟点起来，随着风袅袅而上。倚着栏杆，高穹狠狠地吸，再吹出来，雾进他眼里。哪怕在这，还是听得见那边说话，高穹模糊听见几个字眼，“不是，肯定得……前戏……” “手指头先进去…这会出血吧？”
第33章 那一下午，高穹沉默着爆发，谁都看出来了，但完全不晓得为什么，最后一节课正上着呢，高穹忽然蹬开桌子，门砰一声打开，又砸回去。 所有人瞠目结舌，只有数学老师习以为常地，转回去继续板书：“同学们，翻开你们的必修三五十页……” 放学后，未明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下一层歇一会，到教导处的时候主任脸色已经很不好看：“怎么迟到这么久？” 他还不算久的，更久是高穹，未明数着时间，又有十来分钟吧，他看教导主任抽完三支红塔山，“啪”把桌子拍得一震：“不像话！上周加在一起他几天晚上都没来了！” 未明跟着一颤，乖乖报数：“四天…” 他们又等了一会，主任疲惫地打发他：“不等他了，你去吧。” 那天后，高穹复态重萌，下午才阴沉着脸进教室。那时还在上课，一节自习，没打铃就有人敲窗户，喊他去教务处。 教室里所有人都偷偷看他，幸灾乐祸的也有，好奇八卦的更多。大事不犯小事一堆，入校两年，高穹除了那次跟文科班的人打架，因为影响太坏被记过，其余时间可以说是混得如鱼得水，心安理得。 他在座位上跨着，不想起来，门外头人又敲：“高穹，你们班是有叫高穹的人吧？” “唰”一下有人拉窗帘，教室瞬黯，刺目的阳光被挡的结结实实，教室里议论声四起：“人不是有“钞能力”么，怎么还是被阎老头盯上了…” “阎老头真够刚的啊，校长那边的关系也敢管？” 高穹撂了椅子起来，捱着眉毛，锋利地扫过一圈教室。等全噤声了，人头窜动，像片密密麻麻的死寂森林，高穹冷哼一声，揣着兜开门出去了。 过了一会，有人轻轻问：“走啦？” 坐门边的姑娘伸头出去，打量几眼，点点头：“走了。” 像扔进一粒石头挤开层层水波，教室瞬间鼎沸起来：“哇靠，他拽个屁呀——” 高穹出教导处，故意把门狠狠一带，声音响震楼道，初中生们纷纷侧目，投来惊讶和一点暗搓搓的佩服。高穹低着头，压着地砖缝走，还没等他威风过几米，后面一声大吼：“怎么关门的，回来，重新出去！” 高穹沉重地呼吸几秒，攥紧拳头，捏了又捏，还是转身回去，重新走了过场。 教导处这地方他现在看一眼就冒火，老头三令五申的做派太土了，身上的烟味他也不喜欢，焦油味太黏浊，那种烟只要抽上一口，焦油就好像黏在粘膜上，让人无法呼吸。 他断定抽这种烟的人若干年后必定死于肺癌。 尤其是这烟还是二手的，对着他鼻子一口喷出来：“我不管你是什么关系，家里干什么的，到铁中就要有铁中的规矩，知不知道！” 高穹不吃他这套，懒懒地抬眼皮：“嗯。” “什么玩意！”桌子砰砰作响，“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坐有坐相，给我坐正了！” 高穹换了个边靠着。他越这样混不吝主任越来劲，气得面红耳赤：“我要你和沈未明留校，算上昨天，这周都缺席第五天了，你为什么不来！” 听到未明的名字，高穹眼神变了，像拳击手赛前的垃圾话环节，他撑着坐直了，直勾勾的，挑衅进主任眼里：“我，不，爱，来。”一字一顿，“有问题？”
第34章 高穹又被记过了。 过上加过，创铁中有史以来的新纪录。白底黑字的公告就贴在他们那层楼道口，一下课，陆续有人挤上去观仰。 当事人在座位上趴着睡了一整天，谁经过都小心的要命，怕高穹哪根筋不对拿他们开刀。 外班的呢，下课经过他们班，都倒回来往里面打量，要偷偷看一眼被记了过次方的牛人。总之就是那天晚上，未明有点侥幸地踏进教务处，结果高穹已经坐在那了。 看见他，出乎未明意料，先退缩屈服的不是自己，高穹眼神游弋，不再幽幽像山林里逡巡的兽，倒像丧了家恶犬再恶不起来了，没等未明挪开眼，就很不自然地扭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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