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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水茉莉

时间:2024-01-22 01:00:08  状态:完结  作者:notal00

  江以成的身体已经僵硬了,生前这么挺拔的个子,此刻无法弯曲,搬运起来都很艰难。江以成抱着弟弟的尸首,小心地让他躺在废墟堆砌的石床里。手上又摸到一片温热的血,他揉搓着手指,看着自己的指尖,才反应过来是被石渣磨破,淋漓的血流了满手。

  悲痛之余,江予之卸下了江以成的枪,把弹匣和狙击镜都取下来,又沿着他身上的口袋和装备带摸索,把所有的武器收好。他站在弟弟面前,看着这具身体丧失了所有力量,就像旁边这颗杨树,枯萎、荒凉,毫无生气。

  江予之没再流泪了,他拿起来剩余的碎石,轻轻地放在江以成的身体上,粗粝的砂覆上一层,江予之想起小时候,江以成睡觉时也是顽皮得要命,他就会替他盖上毛毯、掖好被角,看着他安稳又沉静地睡过去。

  这是江予之这个哥哥仅有一次的守护了,江予之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他不愿意就这样和他告别,他想再看他一眼。

  江以成的脸早已变得可怖,视线停在他的锁骨上,江予之又看到了那条项链。他上前,解开金属的锁扣,把项链取下,放在掌心里。

  黄铜色的吊坠上都是血渍,凝固成擦不掉的痕迹,那朵野花被染红,变得像罂粟一样艳丽。江予之凝视着这枚吊坠,又想起了江以成把玩着它的样子。他停顿了一会儿,把最后几块碎石洒在了江以成身上,又展开那细细的链条,把项链系在了自己颈间。

  处理好这一切,江予之站在小小的石堆前,停留了许久、许久。他缓缓地抬起手臂,手掌掩着面,掌心盖在眼睛上用力抹了一把,然后便背起了枪,向东启程。

  敌方的狙击手没有被击毙,很有可能会去联系其他同伙,又或者埋伏在附近,江予之必须赶到玉城,向赵长军报告,给玉城留出充足的时间反应。

  他沿着山路,跑着步前进,天色全然暗了下来,又飘起了雪,山路上漆黑黑一片,地面上的沙土松散,一不留神就会摔倒。

  江予之跑了一路,跌跌撞撞,手掌上都是碎石和苇草划过留下的伤痕,新鲜的、凝结的血迹混在一起,止也止不住似的。他顾不上这些了,雪越来越大,天亮前赶不到玉城,恐怕会被大雪困在途中。

  这场雪像是憋了太久,发泄一般地倾注而下,片刻后,地面上就已经便铺满了厚厚的一层雪,云后微弱的月光洒在雪面上,比刚入夜时明亮了不少。江予之一边赶着路,一边观察着周围迹象,近几天危险不断,直觉告诉他不能掉以轻心。

  接近山脚时,他放慢了脚步,近几年在这附近巡查时就知道这里地形复杂,许多山路的尽头都是悬崖,一不小心就会失足坠落。

  他的脚步踏在积雪上,脚下是白雪沙沙的触感,他独自走在苍茫的雪山与原野之间,本应沉静的冬夜,却好像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尾随。江予之停下来,双手握紧了枪杆,机警的视线扫过两旁空荡荡的屋子。

  雪落的声音以外,他听到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几乎只是一瞬间,那个人从夜色中冲出来,他的左半张脸上都是血迹,耳朵上缠着一圈纱布,借着雪色的反光,江予之勉强看清他的脸孔。他想起来了,几个小时前,他的枪没有瞄准,让这个狙击手得以逃生。

  江予之警觉地举起枪,但那人去没有近身的打算,他挥动着手臂,只见一枚手雷被抛到空中,穿过风雪,即将落在江予之脚边。几乎是出于本能,江予之向后迈开步子,迅速后退着,但退到最后一步,脚下已不是松软的雪地,而是悬崖的边缘。

  他来不及停下,身体出于惯性,径直地向后倒去。就在此时,手雷在空中炸裂开,距离江予之不过咫尺,他匆忙用手臂护住头,却还是感受到一股滚滚热浪,迎面飞来的弹片滚烫又锋利,像是小片的刀锋,划过眼睑和脸颊。

  江予之被爆炸的冲击卷起,腾空的时间里,头盔脱落下来,等他掉落到悬崖下的山坡,后脑重重地撞上了石头。从空中坠落,江予之沿着陡峭的山坡翻滚着,卷起了大片的雪花,落雪给了缓冲,让他终于停在了柔软的雪地里。

  江予之强撑着,还想试着站起来,但眩晕的感觉汹涌而来,头后部先是剧烈的钝痛感,随后便像是被细密的针挤压着,又麻又木。他站都站不稳,不知道是不是被弹片刺伤了眼睛,火辣辣的痛让他睁不开眼。江予之摇摇欲坠地在雪地里穿行,山下的雪已经积到了小腿一半的位置,他每一步都被雪困住,每一步都迈得艰难。

  体力慢慢流逝,江予之一脚踩进了积雪之下的浅坑,终于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

  雪下得越来越大。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失去的知觉,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还剩多远。

  他仰面躺在雪中,左眼上有伤口,一阵一阵的疼,剩下一只眼睛,却看什么都模糊。他闭上了眼睛,已然看不到了,就放弃吧,给自己生命的最后,留下些美好的幻想。他想象着,大概此刻天上还是厚重的云,眼前还是没有尽头的雪,但江予之仿佛看到了干净的夜空,银河落在雪山上,像一片打碎了的闪亮的晶石。

  他仿佛又看到,小时候在孤儿院里,他和江以成一起玩雪,滚几个圆圆的雪球,堆一个漂亮的雪人。

  生命似乎开始倒数计时,江予之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只是还有遗憾,他还没把弟弟送回家,他也没能如愿去到玉城,把人生第一次感受到的那一点儿爱意说出口。

  他笑了起来,笑得无奈又悲凉。

  过了许久,他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闯入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他看不清那个人的五官,只看到他戴着大大的皮帽,护耳垂下来,绳带在下巴上系成了一个蝴蝶结。

  或许生命结束后真的走向了极乐,愿望都被神明听到,江予之看到那个牵挂着的、小鹿般漂亮的人,又出现在自己眼前。


第9章 09.穆容

  从穆容来到边境到现在,大概有一个多月了。

  再想起那时从医学院休学,篡改了属性、装成Beta参加志愿卫生员,穆容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

  他的父亲是军人,母亲是军医,一个在自己还是个小男孩儿的时候就牺牲,另一个前几年患病,病重到去世不足半年,半生都奉献给战场的父母,没能看穆容长大成人便离开了。

  或许是因为身上原本就流着这样滚烫的血,穆容总觉得他要来边境,要来南域,就算他还是个没从医学院毕业的学生,是个体质不适合战争环境的Omega,他还是揣着一腔热血,来到了寒冷又荒芜的这里。

  他自小在气候温和的南方长大,一年到头都是宜人的气温,再后来去首都上学,不得已要经历分明的四季和多风干燥的冬天,现在来了边境,初冬就冷得刺骨。他离开玉城时,专门从后勤那里领来了军大衣和皮帽、围巾,从头到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将将抵抗住严寒。

  穆容在这里的工作很简单。他被安排在玉城远郊的一间卫生所,除了自己,还有一个当地的女孩子,她的名字很长,穆容就简单地叫她拉娜。拉娜语言也没那么熟练,不会写穆容的名字,发音更困难,便有来有往地也给他起了外号,叫他阿木。

  穆容想,这样也好,本就是偷偷摸摸来的,隐瞒起本名,或许能少一些麻烦。

  最近冲突平息下来,没有什么治疗伤员的机会,穆容觉得卫生所更像一个小仓库,像一个物资中转站,他在这里最多的工作就是接受玉城运过来的物资,有需要的话,再送到其他地方。

  前几天下了雪,他自己开着车,天没亮就出发,一大早就到了最靠近边境的营地。穆容记得,接待自己的是一名很友好的特警。

  草绿色制服的是军人,比如像穆容父亲那样。黑色制服的是特警,穆容之前就知道。母亲去世前把自己托付给她老友的儿子,穆容的未婚夫就是一名特警。

  社会上其他的Omega都同样,婚姻之于他们,是没什么自主选择余地的事情,因此对于这种既定的、无法逃避、不能改变的事情,穆容原本是没什么所谓的。但为了让母亲放心,在她去世前,穆容还是照着她的愿望,把照片和代表自己信息素的吊坠寄给了那位江警官——他甚至都不知道未婚夫的名字。

  忙完母亲的后事,好像Alpha与自己都觉得完成了使命,婚约这件事谁都没着急。穆容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到边境,也完全没告知他的未婚夫。

  穆容都没有见过他,只知道那个Alpha在首都服役,对方对他也是兴致缺缺。两个人就这样、订了一个谁都没当真的婚。

  他一向是个孤独又固执的人,父母在世时,为了那些更为恢弘伟大的事业,吝啬着对他的陪伴,家人都离开后,穆容就彻底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人爱他,也没有人需要他,他不想做寄托于Alpha的Omega,不想去求那些施舍来的情感,也就变成无所谓的模样,想要什么就去争取,自己想做什么就尽可能做。没有人在意,那就成为专属于自己的穆容。

  但很偶尔地,他也会好奇那个按照母亲的遗愿,会与自己度过一生的男人是什么样子,或许和那天在边境线遇到的特警相似?只不过那人的帽檐压得很低,眉眼都看不清。

  小时候穆容依赖着做军人的爸爸,失去他之后,更对军人和特警有着崇拜,甚至迷恋一样的奇妙感情。他记不清那位警官的样子了,但又总会冷不丁地想起他,独自搬运物资、独自开车行走在雪原间时,看到原野上的石块和树影,恍惚间都觉得像那一天消失在后视镜里的、魁梧挺拔的那个人影。

  穆容试着记起他,但记忆总是恶作剧,勉强能想起他帽檐没挡住的、英俊的下半张脸,能记得起他的特警制服合身服帖,不笑的时候很严肃,笑起来又很亲切。回想起来的也不算少,但穆容还是不知足,怎么就唯独拼凑不出他的完整样貌了呢。

  从营地回来,穆容期待着特警都有着那位警官的冷峻和温柔,他想,如果未婚夫也这样,那这段父母之命的婚姻也不算太糟。但又想到未婚夫之前的冷淡,穆容又想愤恨地骂那个男人几句。他觉得自己像个怀春的少女,一样幼稚,一样沉迷于幻想。

  一边笑话自己,一边还是害羞,那晚上穆容失了眠,因为对陌生人的过度注意,还觉得怪对不起那位未婚夫的。

  这场暴雪来得没有预兆。

  卫生所由废弃的礼拜寺改建而成,冬天里没有暖气,像地窖一样,寒气入骨。到了深夜,雪越下越大,燃起的炭火因潮湿的空气而熄灭,穆容冷得睡不着,只好穿上大衣、戴上围巾和帽子,去院子里的库房找几块新碳。

  室外已是白花花的一片,到了南域之后,穆容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磅礴的大雪,他看着远处的雪山,山脊上的雪、苍青色的山,在雪幕下恢弘又壮丽。穆容手里还提着一兜子新碳,脚步上却忍不住,往雪地深处多走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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