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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水茉莉

时间:2024-01-22 01:00:08  状态:完结  作者:notal00

  被称作阿木的医生要稳重得多,他走向病床,先俯低了身子,查看眼部的伤口,又轻轻转了转江予之的头,看脑后的肿块消没消。他靠近的时候,温热的鼻息洒在江予之脸上,检查的手覆上耳边的皮肤,凉凉的触感蔓延开,冷和热交替的刺激,让江予之不禁打了个寒战。

  “冷吗?”穆容开口问他,又吩咐一旁的拉娜,“拉娜,把窗户关上,你就去吃饭吧。”

  少女应了一声,脚步声跟着渐隐。那双手又搭上了江予之的额头,试着体温。

  “江警官,你觉得怎么样?”

  “你认识我?”江予之愣住了,他试探地问,嗓音又哑又沉,“我在哪儿?”

  “这里是玉城城郊的卫生所,前天夜里,我在雪地里发现了你。”

  穆容心虚地逃避了江予之的问题,他又瞥到了他领口里的项链,怎么想,现在都不是表明身份的时机,短暂失明的警官不一定会相信,就算信了,还要从穆容改了身份、腺体手术都没做就混进志愿卫生员的故事开始讲。

  过程太曲折,就算要说明白,也至少要等他眼睛恢复了,面对面地说。

  他怕江予之反应过来接着追问,便顾左右而言他地说起别的:“你的队伍在哪里?战友呢?”

  队伍、战友,原本代表荣誉和团结,此刻之于江予之,都成了不复存在又难以定义的词汇了。他刚从昏迷中苏醒,还没习惯身体的伤痛,就要面对更加悲哀的事实,想逃避都不行。

  “队伍不在了,战友牺牲了,”江予之停顿了一小会儿,又重复了一次:“死了。”

  他以为自己不敢说这个字,现在堂堂正正说出来,好像也没有预想的那么难受。

  他也不能再难过了。如这位医生所说,自己和以成出事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三天,他现在是唯一的幸存者和知情人,没有时间再沉溺在悲痛里了,江予之需要把心思放在思考之后的安排上。

  他手臂撑着床坐直,脑后的撞击带来强烈的眩晕感,突然涌了上来,江予之用手按压着太阳穴,牵扯到左眼的伤口,痛感和目眩交替着,让他没办法顺利思考。

  “你先休息一会儿,”被称作阿木的医生靠过来,他想扶着江予之躺下,手刚碰到江予之,就被他推开。

  按照约定,赵长军作为队长,每天都会联系营地,确认是否有异常。这几天没人回复他,赵长军应该早就知道了变故。

  “这里可以去玉城吗?”江予之忍着从头到脚的疼痛,艰难地开口。

  “暴雪封了路,但通信还没断。”

  阿木话音才落,江予之就要翻身下床,刚触及地面,刚手术完的大腿伤口就好像撕裂一般,绕了一圈的纱布又沾上一点儿渗出的血迹。

  “你现在动不了,”穆容搀扶着他,让他回到病床上躺好,“要说什么,我替你联系。”

  这几天的遭遇太多,就算是江予之自己汇报,也需要好好想想怎样概括,但阿木的话没错,他此刻难以行动,甚至连思考都困难,再让不明白原委的人转述,更说不清楚。

  眩晕感更加强烈,江予之皱起了眉,每多说一个字,都像是整个头颅被狠狠碾压过一样。

  “你联系边境特警蛇信小队的赵长军,把这里的位置发给他。”

  只希望与赵长军多年的默契能奏效,让他知道自己沦落到了这里。

  不过暴雪封了路,不光自己被困住,敌人也无法接近玉城,他们的计划也要缓一缓才能实施。只希望天公作美,站在正义这一边。等挨过这一阵儿,自己身体恢复一些,去玉城找到赵长军,见面才好有对策。

  他不知道阿木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没过多久,江予之听到一阵脚步声,才知道他又回到了病房。

  “我已经发出去了。”

  江予之眼睛看不到,只能依靠声音去想象人的形象。比如那个叫做拉娜的女孩儿,她的声音青春活泼,带着口音,总是很匆忙、很慌张,江予之便猜测她年纪还小,应该是当地的异族人,一副热心肠,但不太沉稳。至于这个阿木,他说话的腔调像是内地人,温温柔柔的,比起拉娜要稳重得多,江予之猜测,他应该是一位温文尔雅的年轻医生。

  他片面地觉得阿木不过细心有余、果断不足,此时这么快就完成了自己的请求,江予之才意外地发觉,他还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这样的反差竟然似曾相识,江予之想起来不久前那个来运送物资的医疗兵,也是看起来瘦弱,实则要强又不服输。

  被自己提醒,他这才反应过来,那个医疗兵就是从玉城远郊的卫生所来,被疼痛折磨的间隙,江予之想起在雪后的清晨,他被冻得发红的鼻尖,细长漂亮的手指,攥在手心里,冰冰凉凉的。

  此时那只手正按在江予之的手臂上,替他检查输液管的针头。江予之的记忆串联上,在营地里与他相对而立的画面,慢慢地和此刻重叠。

  江予之终于想起来,原来是他。

  眼睛上的伤口很疼,脑海里天翻地覆,手腕的动作让针头的角度立起来,又是一阵刺痛。

  可江予之不合时宜地又想起那个冬天的早晨,营地还在,弟弟还在,雪不会下一辈子,雪总会化成春水。前路虽然艰难,但尚有希望。

  疼痛还在提醒他,那一切不是一场噩梦,而是比噩梦还让人绝望的真实,什么都已经变了。

  手背上的胶带和线管被阿木认真地理清楚,江予之还记得他那时因为自己突然的示好而慌张,现在两个人相处,他却格外平静。阿木的拇指搭在江予之满是创伤的手上,像哄小孩子一样,轻点了几下。

  “这下可以听话了吧。”

  江予之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半埋怨一半劝导的话,听起来反而觉得自己是不懂事的坏病人。他的声音温柔又坚定,比长官的命令还难以拒绝。

  这样的抚慰很有用,身体的疼痛好像缓解了一些,心里的痛也得到了片刻的麻痹。他又想到了那个雪夜,陷落在寒冷荒芜的原野中时,那个一闪而过的遗憾和牵挂是谁。

  江予之突然意识到,惨烈无常中,他是唯一美好的变数。上天还是心软了,夺走了他的一切,但又让他见到想见的人。


第11章 11.阿木

  到了下午,镇静剂的药效没有消退,反而越来越重,阿木那时还在给他检查伤口,江予之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大概是担心外伤影响记忆,阿木好像在确认什么,不断地向他提问,问他什么时候从首都过来的,又问他关于气味的什么问题。

  江予之头痛得太难受,听的时候就浑浑噩噩,回答的更驴唇不对马嘴,他记忆都模糊了,不知道阿木是什么时候走的,等醒过来,右手下意识地沿着床沿摸索了一圈,才反应过来已经没有人陪在身边了。

  他叹了口气,手搭在身体两侧,掌心里空落落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午后,窗外风声比夜里温和了,房间里也安静下来,输液管里的试剂滴答滴答的,除此之外,还能听到干果被剥开的声音,江予之循着声音转过头,除了自己,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

  “警察叔叔,你醒了?”

  又是那个轻快的女声,江予之回想着她的名字,试着开口:“你叫拉娜吧?”

  拉娜坐在一张带着滑轮的护士椅上,腿瞪着地面,百无聊赖地在病床前晃来晃去,听到江予之叫她的名字,多惊讶似的,踩着滑轮凑到病床前:“哇,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阿木哥哥告诉你的吗?”

  江予之想解释是他自己听到记住的,还没来得及,就又被少女的声音打断。

  “你需要阿木哥哥过来吗?可是他太累了,刚刚睡着。”

  当地女孩儿喜欢在脚踝上戴脚链,串上一枚小小的铃铛,拉娜也一样。她在房间里走动着,铃铛就跟着响动,声音有些扰人。

  拉娜手肘撑在床上,手背垫着下巴,歪着头看着江予之,她抓起了长长的辫子,欺负江予之看不到,就隔着一段距离,用发梢在江予之脸上方胡乱扫着。

  江予之不知道拉娜的恶作剧,还真的以为是空气里有飘动的灰尘,惹得鼻子不舒服,他吸了吸鼻子,没想到扯到了眼睛上的伤口,反而把痒演化成了疼。

  “江警官,你认识阿木哥哥吗?”

  “算是吧。”他思考了片刻,才回答拉娜,毕竟在营地有过一面之缘,也可以算是相识。

  江予之浑身都是伤口,看着这样的他因为自己的恶作剧又疼起来,拉娜才停下胡闹的小动作。

  “怪不得呢,阿木哥哥对你真好,”她手捧着脸,笑起来看着江予之,“他一整晚没休息,还说等你醒过来马上去叫醒他。”

  “哦。”

  他随口应了一声,心里又忍不住多想。

  人在病中,思虑总是多而无用,江予之习惯了独自疗愈,在骤然失去亲人的当下,更难免患得患失。

  他心里知道这是好意,却又会多想这位陌生的医生为什么如此关心自己,其中医者的善良占多少,那天相遇留下的好感又占多少。超过了医生和患者这条线,就更想用自己的想法去揣度他,想他眼里的自己,是不是和他之于自己同样。

  想到最后就变成期待和迫切,江予之觉得停留在鼻腔里的骚动好像溜进了身体,心里也痒痒的。想见他,又怕真的像拉娜所说那样让他太辛苦,就只好假装不在意地说:“你可以当做我还没醒,让他休息吧。”

  拉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是怕他辛苦。”

  少女的玩笑话让他招架不住,江予之本来就寡言,被她好像看穿一般故意逗弄,现在更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便尴尬地转过了头,朝向另一侧。

  “不理我算了,醒了我就去找他啦,我很听阿木哥哥的话的。”

  江予之又听到了圆凳滑动和铃铛摇晃的声音,他原本要抬起手拦住爱玩爱闹的少女,却被躲开了。做了这么多年特警,凡事都要服从,江予之再次被她戏耍,脸色又沉了几分。

  拉娜看江予之表情严肃,不识逗,终于玩够了,又坐回到病床边。

  “不过阿木哥哥一直想着你,你也一直想着他。”

  两个人都在默默关心和体谅对方,江予之自己没意识到,被拉娜天真的话提醒,才发觉确实像她说的那样。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拉娜又拎起发尾,发梢戳了戳江予之的手背。江予之想着她的阿木哥哥体贴,拉娜却用自己打发无聊。他也想和她聊聊别的,一开口,想到的还是那个男人。

  “他的名字就是阿木吗?”江予之问。

  拉娜想了想,记忆里好像不是这么简单,但是又记不清,可又能差多少呢。她点了点头,想起江予之看不到,就又“嗯”了一声。

  这名字不像内地的名字,江予之想,也或许他有别的隐情,但既然他愿意,那自己也这样叫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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