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本厚重的剧本砸落至脚边。紧接着,是姜帆又急又燥的语气,“人呢?兰迦怎么还没来?” 兰迦了然,拍拍男孩肩膀,示意他让开。男孩会意,让到一边。兰迦大力推开门,“不畏艰险”地一步就跨了进去,正好迎接到姜帆惊喜的目光。姜帆扑过来,抱住他,嘟哝,“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答应你了,我就会来。”兰迦抚摸对方的背,“明天正式进组,对吧?” 姜帆脸埋在他胸前,含糊“嗯”了声。 “那你可要加把劲,好好努力了。” 姜帆啧了好几下,问就没别的可说了吗。兰迦笑,那你希望我说啥。姜帆说,譬如你会想我啊舍不得我啊,这种都不会吗。兰迦咯咯笑起来,宝贝,你要是喜欢听这种不要钱的话,我说给你听也不是不行,但你自己信吗。姜帆撇撇嘴,装样子也不会吗。兰迦掰开他的胳膊,退出拥抱,抱臂戏谑道,我只怕是你进了组会忘了我呢,毕竟,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这次的男主是你最喜欢那型吧。姜帆耸耸肩, 默认。 “兰迦,”姜帆忽然靠近一步,用食指点着他的额头,“你是不是特别得意,认为自己永远不会栽?” 兰迦后退一步,将距离拉远,他觉得姜帆过于认真了,好似下一秒指头就要握出个拳头,砸得他脑袋开花。 “怎么会呢?”兰迦维持着一个官方笑容。他经常用这种笑容和不可理喻或者麻烦倍出的人打交道,“我不就现在进行时,正栽你手上吗?” 姜帆嗤笑一声,又耸耸肩,“算了吧,你那鬼话骗别人还成,骗我就拉倒吧。” 兰迦学他耸肩。 春/宵苦短,姜帆也不想跟他无缘无故抬杠,他更想快点获取兰迦的柔情与火热,索性主动服软。兰迦不计前嫌,一把将人搂过来,覆上自己的唇。他们逐渐变得赤裸。 。--Q.裙 7.3.95)43 05)4 更)新/BL/小)说--。 激情是不可复制的,就像偶尔碰见的好东西,毫无征兆地出现,再无声无息地消失。好比艺术,好比造就无数痴男怨女的爱情。不可重复,不可被把控,这是令兰迦要发狂的。所以,他宁可摒弃这些不确定,做假的艺术,陷入假的激情中。不知过了多久,兰迦从姜帆身上湿热、黏糊糊地退下,他大口大口急促地呼吸,像一条上岸后脱水,即将窒息而亡的鱼。他闭上眼睛,那些在冰面下汹涌的黑水,从裂缝里溢上来,溢上来。 姜帆忽然在他旁边翻了个身,不知在嘟囔什么。他好奇,挨近了些,依稀听到这小子在喃喃:“老实点,别花心,咱们还没散呢。” 兰迦面无表情,静静地再次闭上了眼。
第12章 这天天气异常好,南来的阳光穿透屋子,将室内照得像春天一样,暖洋洋,又有生气。程巳光闭眼坐在阳光中,享受这场照拂,直到手机震动起来,很震了一会儿,才使他缓缓睁开眼。电话接通,他也从沙发站起来,走到桌前,扯了张便签纸,拿笔记录着什么,有点像是某个日期。讲完这通电话,他又重新坐回原位,点了点手机屏幕,沙发旁造型奇特却别致的三脚架音箱里,传出舒缓的钢琴曲。他听歌的表情比晒太阳浴时更为享受,身体完全放松,脸上是实足入迷了,甚至有点儿像喝醉了酒,醺醺然。听完音乐,程巳光再次起身,走到书架前,专注地挑起书来。他昨天刚刚读完一本俄国小说,这一本想换换口味,来点轻松的。选好书,他夹在腋下,单手拉开玻璃门,准备去室外,但他犹豫了一下,又折回来,对着搁在书架上的香薰,认真打量了起来。他与那伪装极隐蔽的摄像头“四目相对”。 然后他把右手抬起来,将这盒香薰有商标图案的那面摆正了些。他满意地晃了晃脑袋,一步一步走出监控画面。 虚惊一场,兰迦以为自己就要暴露了。当程巳光朝摄像头直直伸手的那一刻,真的就像来抓他的眼睛。那掌心覆过来的角度太准确了,万分之一的错误都没有。经过程巳光这一吓,他忽然觉得自以为满意的伪装或许并不可靠,但有没有可能,程巳光其实也有所察觉呢?他不能留有余地,让自己有露馅风险……正在他怀疑之际,微信响了。说曹操曹操到。程巳光问他,能休假吗。他问,怎么了。程光迅速回,狩猎的季节来了。兰迦一愣,这是什么暗话吗。程巳光很快就解答了他的疑惑,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去河北度假打猎,今年你愿意一起吗。兰迦想了想说好啊,我还挺想尝试呢。 下午,程巳光就发来行程安排,准确来说这围场在河北与内蒙交界,但属于蒙古族自治县。兰迦查了下,清朝时皇家狩猎场,颇具历史源远。 程巳光说那是个好地方,那里的林海才是林海,草原才是草原。兰迦因工作原因,常年当国际飞行客,去过不少所谓的“好地方”,但却极少涉足自然风光,程巳光的邀请,令他耳目一新,他不由心生向往。 兰迦迅速安排好工作事宜,便同程巳光一道出发,飞往承德。兰迦这才知道,原来著名的承德避暑山庄,就是因皇帝打猎累乏,才就近建在皇家猎苑旁,以供休养调整。 来接机的是两男一女,肤色深沉,颧骨晒得泛红,身材均是高大、剽悍那款,女的也不例外。程巳光和兰迦这俩肤色苍白的都市人,往三人面前一杵,就有些弱不禁风了。他仨热情周到地接过行李,普通话讲得字正腔圆,甚至带点播音腔。程巳光向兰迦介绍他们,朋友兼导猎员,女的叫施玉,俩男的是堂兄弟,为了方便,哥哥就叫大张,弟弟就叫小张。兰迦微笑着跟他们打完招呼,坐上车。 开了两辆陆地巡洋舰来,这车优势便是座位宽阔,平地行驶时像陆上行舟,特别适宜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兰迦挪动屁股,把自己坐得稳稳当当,同时盯着身旁的程巳光说:“谢谢你,安排得这么周到。” 程巳光一扭脸,就被兰迦的目光罩在其中。兰迦的目光真得特别,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像这样,有如此不寻常魔力:即使明明是他在主动靠近你,你也会把局势弄颠倒,最后变成自己可怜巴巴地去追他。 “没、没什么,你太客气了。” 兰迦笑,这一笑还了得,程巳光只想到两个字“完蛋”。 下了机场高速就是国道,出了国道,视野渐渐发生变化,低矮的乡村房屋不见,道路两旁只有树木,且往车行路中央靠拢,路势也越来越难走。与此同时,车外下起了大雾。地上有一层落松针,车轮压过,发出厚重柔软的嘎吱声,像在压毯子似的。 “马上就到机械林场了。”施玉掌着方向盘,从后视镜内盯着后排的两人说。 “需要把油加满吗?”程巳光体贴地问。 施玉含笑,“还够用呢……你们肚子饿吗?我昨天就让念姐卤了牛尾巴,还有兔子……”她顿了一下,问兰迦,“兰总,有什么口忌吗,能习惯吃野味不?” 兰迦礼貌回,都行,我很随意的。 “第一次来打猎吧兰总。”施玉问。 兰迦点点头,“要不是巳光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国内还有这种地方。” “程哥第一次来时,也很惊讶,但你放心兰总,只要你在咱这玩过,绝对不会不喜欢,包你流连忘返。” “是吗?”兰迦去看程巳光,故意问,“那程哥以前有没有带其他人来过呀?” 施玉一丝犹豫都没有,“他来这边玩了好几年,每回都单枪匹马。这回他通知我还要带个朋友来时,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兰迦很满意,没再说话。他看向窗外,雾气好像慢慢散开了,空气透亮,小公路旁的景色也变了,变成黄绿相间的草甸。这里的秋天,太清澈,根本不受城市化的殖民。 越野车将将停稳,兰迦准备下车,却被程巳光一把拉住。他疑惑地回头。 “这里住宿不比酒店,虽然我订了最好的,要是你觉得哪里住的不舒服,不习惯,就跟我或者施玉说。” 兰迦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宽慰。他又不是天生的贵公子,也不过小老百姓出身,哪真有那么挑三拣四。 接近下午三点,用餐时间段青黄不接,但也不影响舟车劳顿的两位城市佬放开了肚子品尝。施玉这群人是满族,饮食习惯跟汉族并无二致,小米黄粥配鸡丝,时令鲜蔬,吃起来带劲的卤牛尾和卤兔肉,饭桌上还摆了蒙餐里不可错过的烤羊肉和马奶酒。这里满蒙杂居,互相融合,在简单的一餐饭里便体现得淋漓尽致。 吃完饭,大张小张帮忙把两人的行李移到他们的独院。免于受其他人打搅,程巳光干脆包下了整套院子,花费其实并不便宜。兰迦晃了一圈,四间空房,独立厨房,带热水器的浴室,空调网络一应俱全,床铺整整齐齐,院子里,有一处葡萄藤,正是浆果生长末期,有几颗坠落的葡萄,炸裂出浆液,躺在藤下。 程巳光让他先挑房间。他走进南边那间,发现堂屋沙发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张长画。出于职业习惯,或是兴趣使然,他下意识地走近,观察起来。画上是一些清朝打扮士兵,在城门两旁站立,后面有军营、马匹。 “那是满绣,”程巳光倚在门口,脸部表情埋没在逆光中,“绣的是木兰秋狝。” “木兰秋狝?” “对,”程巳光走进来,同兰迦并排,“木兰是满语音译,又称鹿哨,是清代围猎的一种方式,秋狝就是秋季打猎。这只是秋狝图的一部分,主要绣的是军营扈从。这原图呢,我没记错的话,在承德山庄博物馆存着,如果返程时间充足,我们可以去看一看真迹。” 兰迦有点意外,瞟了程巳光一眼,“原来你不仅喜欢当代潮流艺术,对古文物也很有研究啊。” 程巳光张张嘴,正想说什么,却突然一回头,看见施玉在门口很安静地站着。她似乎被程巳光吓了一跳,没料到这人背后也长了眼似的。 “程哥,枪准备好了,”施玉定定神,想起正事,“你是想现在去玩,还是......” “就现在吧,”程巳光转向兰迦,“走吧,待会儿回来再清行李,我们先去打枪。” 走过一条修得很好的沥青小路,就是练靶场。那里目前冷清,围墙周围插着彩旗,风一吹,猎猎作响。 小张早已就位,正再次检查枪膛。程巳光从他手上接过一把气步枪,掂了掂,看了几眼后,递给兰迦。兰迦有些懵地接过来。 “你以前上学军训时,练过步枪吗?”程巳光问。 兰迦愣了一下,上学?这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更何况军训。他耸耸肩,意思是对不起,完全不记得了。 程巳光若有所思,端起另一把同样的枪,跟兰迦简单解释了下这是一把开膛式气枪,主要用于射击练习,枪较重,后坐力强,今天先练练手感。打猎的话,其实并不使用这种枪,而是用到水平双管霰弹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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