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着急回去等邓明城敬酒?” 郑知夏嗤地笑了,神色轻松,眼尾漫出一点温柔的意味:“我还差他这杯酒吗?Cris不认识别人,会觉得不习惯。” 林霁呼吸一窒,笑意却愈发温和:“但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怎么办?” 郑知夏叹了口气,无奈的,又像是有点尴尬,让他喉间泛出隐秘的苦涩坠痛,他走向郑知夏,在明显的生疏抗拒中平静垂眼。 “五年了,我很想你。” 但郑知夏依旧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只点点头,道:“其实我也想起过你,挺多次的。” 他往后退了一步,圆润的眼微微弯起,透出点旧时光阴未褪尽的痕迹。 “所以哥,能再次见到你,还是挺好的。” 作者有话说: 林泽和林霁没有关系
第47章 念念不忘 林霁笑了笑,突然想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烟盒——他不常抽烟,此刻却迫切地需要一些让情绪迅速平复的方式。 但或许郑知夏含笑的眼眸要比任何外物都冷,都足够让人迅速冷静,他闭了闭眼,生疏地说出寒暄话: “你这几年,是在哪里?” 郑知夏报出个地名,是他前两天得到的答案,林霁点点头,笑着说:“是个好地方。” 三十多年来他第一次觉得社交是件困难事,明明郑知夏的态度完全称不上冷淡和抗拒——只是客套,笑容和语气都是恰到好处的热络,如同每一个社交名利场上带着虚假面具的成年人,灵魂则成了漂浮的,遥不可及的月亮。 尴尬的沉默后,林霁在郑知夏准备道别的最后一秒开口:“那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家里的一些事,”郑知夏并不隐瞒,“你应该也知道一点。” 前两年破产时上了财经新闻的首页,那会抓进去不少人,其中几个估计这辈子就得在里面养老了。 林霁点点头,又问:“那你的学业……” 他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措辞,郑知夏倒是主动接了话:“在那边读完了,我和Cris是校友。” “那就好。”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为什么走得匆促?和那个Cris又是怎么认识的? 林霁垂着眼,在令人窒息的无言中将更多的问题吞回腹中,洗手间的确不是一个好的叙旧地点,因此他摸出手机,温声问:“既然见到我还算开心,那能不能把联系方式加回来?” 他问出口前便做好了被拒绝多次的准备,但郑知夏只是大大方方地摸出手机,说:“行,我加你?” 林霁修长的手指微微一颤,语气倒依然冷静。 “好。” 郑知夏没有磨蹭和多余的推脱,短促的提示音后林霁看着自己的置顶勾了勾唇,说:“希望不要再看见红色感叹号了。” 郑知夏也笑,眉眼弯弯,露出点尖尖虎牙。 “不会了,怪我那时候处理事情的方式不够妥帖。” 林霁愣了瞬,有些意外——在他的推断里,郑知夏应该不会主动提起当年的事。 人对过于深刻的伤害都会产生避而不谈的鸵鸟心理,要等伤口结疤,要等枯树愿意再次发芽。 可冷亮到不近人情的灯光让郑知夏所有的神色一览无余,他在很认真地措辞,看起来有些生疏的尴尬,停顿片刻后说:“你这几年应该很生气吧?那会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就被我单方面绝交了。” 林霁静静听着,呼吸声很明显,最后克制成艰涩的一句:“没有,我其实从那会开始就觉得错处在我。” “嗯?” 郑知夏似乎很意外,而后笑了声,说:“你不用这么说的,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能不算大事?林霁攥紧手掌,难以置信到眼中的光亮都倏然熄灭,所有的所有化成一声很轻的笑,像将落雪前的最后一阵微风。 “我也不是大事了,对吗?” 郑知夏只是客气地说:“我没有这个意思,相反,我觉得自己应该跟你道歉,当年情绪上头,说了点不该说的话,譬如跟你待在一起很难受很痛苦那句话——其实也没有,多数的时间里我都是很开心的。” 林霁茫然一瞬,张了张嘴,恐慌先一步漫出胸膛,他设想过和郑知夏的千百种重逢,或许会得到冷眼和一万句的绝情话,又或许会风淡云轻相视一笑,却从没觉得郑知夏会道歉。 他最后只能苍白地挤出一句:“我知道,那时候你说的一些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就好。” 郑知夏礼貌地微笑,手指微微蜷缩,有些话说出来了倒也能顺利成章地流利起来:“但还是对不起,我那会幼稚的感情对你造成的困扰实在不小,现在看来你那会的处理方式是最好的,十几年交情,只因为喜欢上兄弟这种小事闹掰的确太荒唐。” 他如旁观者般陈述着自己年少轻狂的当年,微微点头权当道别后转身准备离开,可下一瞬就被林霁抓住手腕,滚烫的温度印过来,他竟还是本能地心尖一颤。 “不幼稚,”林霁的语气涩然而郑重,“也不困扰,被你喜欢……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郑知夏眼睫一颤,竟也失言了片刻,即便时过境迁,前尘都已成了过往云烟,他还是为这句迟来到已经再无意义的话语感到鼻腔一酸。 即使他不懂林霁为何会说这句话。 “是么,”他笑了笑,错开视线,“那挺好的。” 他没怎么用力就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林霁绷着下颌,胸腔里尽是一团酸涩与苦闷,话语被挤着脱口而出。 “你——喜欢林泽吗?” 好荒谬的问题,郑知夏眼神倏然冷淡了些许,很明显地笑了声。 “不喜欢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 水龙头开启,郑知夏不紧不慢地洗手,侧脸被落下的灯光映得冷淡。 “放心,我知道你看不得这个,不会来碍你的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霁皱着眉,语气略显急切,“知夏,我不讨厌这个。” 郑知夏抬起头,笑意浮在脸上,挡不住眼底如冰川积雪般的冷意。 “你当年说,让我不要误入歧途。” “没有歧途啊哥哥,我天生就这样,你知道的,其实我听到那会挺难过的——但也能理解,直男一般都会觉得恶心。” 林霁说不出否认的话,当年那么说时的确心生排斥,基因决定的事情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更改的,偏偏理智和基因都无法控制情感,他活了几十年,第一次失控地偏离自己既定的轨道,但即便如此,林霁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同性恋, ——他只是意外地喜欢上了郑知夏而已。 因此他无从辩驳,只涩然道:“你没有错。” “我知道,”郑知夏笑意讽刺,“以前把你看得太重要的时候,把你快乐与否看得比我自己重要太多,后来想了很久,喜欢你这件事被发现并非我的本意,所以根本算不上错误,哥,你比我混蛋多了。” 旧时的称呼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语气,林霁无法忽略他眼中明显的淡漠与拒绝,郑知夏走得毫不留恋,只留他在满室冰冷无情的灯光中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弯腰打开了水龙头。 镜中映出一张湿淋淋的英俊面容,林霁和那双微红的眼对视片刻,感受到水珠从睫毛上垂落。 理智告诉他应该到此为止,他这个年纪已经做不出让所有人都难堪的决定了,挂在嘴上最多的话是互惠共赢,郑知夏如今看来过得挺好,生活美满爱人在侧,是他曾经最期望的样子——大概郑知夏当年说的才是真话,那些难过失意和痛苦心碎的确都来源于他,单独存在于世上的五年反而开始越来越好。 或许林霁这个个体本就不应该存在于郑知夏的生命当中。 那他何苦让对方厌烦,又何苦把郑知夏平静的生活再次搅乱? 林霁深深地吸了口气,笑意很淡地浮现在唇边。 但他不甘心。 郑知夏说当朋友就当朋友,说喜欢就喜欢,说不要就不要了,凭什么?世界上哪有这种道理?即便真的已经再无情分,他也得重新站到郑知夏身边。 什么身份都可以,他权当还债,权当心甘情愿地赎罪。 这是林霁最后的理智和道德。 …… 晚上时邓明城邀请所有人到花园里欣赏烟花,林泽亦步亦趋地跟在郑知夏身后,转动的眼珠里透出懒得隐藏的好奇,郑知夏顺手递给他一杯气泡果汁,忍俊不禁地笑了声。 “说吧,想问什么?” 林泽转头看了一圈,将他拉进了远离人群的昏暗角落里。 “今天和我们坐一桌的那个人,”他循着记忆吐出林霁的名字,“应该是叫这个吧,他是不是那个人?” 哑谜一般的话,郑知夏却听懂了,坦然地点头,说:“是他。” “原来他也姓林,”林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了然,“剩下的那个字是怎么写的?” 身边没有纸笔,他伸出手心,让郑知夏一笔一划地慢慢写,一个雨字加一个齐字,他点点头,说:“和他人一样漂亮的字。” 郑知夏失笑:“漂亮这个词不太贴切。” 林泽也这么觉得,他拉着郑知夏在雪白的藤编椅上坐下,又说:“怪不得你当时说,喜欢我的名字。” 他说得坦然,倒是郑知夏有些歉疚。 “那时候愿意和你交谈,的确和名字有关系,”他说,“但后来的一切都和这个没关系,Cris,我喜欢你这件事绝对是发自真心的。” “但你喜欢我不如曾经爱他那么深刻。” 很熟悉的话,郑知夏闷闷地笑了声,说:“我们之前分手的时候你就说过了。” 林泽说自己无法接受爱的人已经有过此生挚爱,于是他们和平分手,但仍是很要好的朋友。 “不过我得说,你看起来并没有完全放下他呢,”林泽俏皮地冲他眨眼,“想借我看看他的反应?” 郑知夏却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还真不是,他不喜欢男人,我只是担心他会怀疑我依然念念不忘罢了。” “反正你们连朋友都不是了,他怎么想好像也没多大的关系。” “确实。” 郑知夏想起洗手间里的那场短暂谈话,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眼,林霁站在人群中,正和一个身材丰硕的中年男人交谈,烟花在天穹上炸开,映亮了那张英俊到动人心魄的面容,他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注视,下意识回头看来,可人影重重灯光昏暗,他一无所获地转回去,错过了郑知夏一瞬的失神。 “或许我应该去道个歉。” “嗯?”林泽不解地歪头看他,“为什么?” “因为这次回来要干的正事比较复杂。”郑知夏淡淡地微笑。 “需要拜托他牵不少的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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