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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河川：“……………………”
第17章 许是尤真刚才为周觉因正名的那番发言太过激动，打扰到了隔壁办公室的方既明，骆河川稍往门口望了一眼，满嘴的吐槽来不及说，微微岔开的两条腿便下意识并拢了，两只手掌齐刷刷贴在大腿上，像极了被老师发现偷吃零食又掩耳盗铃的小学生。 “骆河川，偷听别人讲话，你还挺得意是吧？叫你来看病人，你就来聊天了是吧？” 方既明戴着细框的金丝边眼镜，衬得肤色愈发白皙，他靠在门边，面色冰冷，“我再次警告你，对我放尊重点。我是你老师，不是你老婆，你这辈子想都别想，再乱叫一句就立刻从我课题组滚出去。” 他的眼神针尖般戳在骆河川的脸上，只看到一脸委屈和无辜，只得怒不可遏地又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出去。” 骆河川前一秒还夸夸侃大山，可被方既明瞪了一眼之后，瞬间石化，人都麻了，也同时丧失了言语能力。他站起身，僵硬地朝门口走去，期间视线乱飘，就是不敢直视方既明。趁着路过门口，和方既明擦身而过的机会，骆河川偷偷勾起了方既明的一根小指头，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可怜兮兮地朝他投去一个“老婆饶命”的眼神，随后便跟个机器人似的，听从老师的指令挪了出去。 方既明不动声色地在衣侧搓了搓自己的指头，装作无事发生，轻咳一声缓解尴尬，转过身去问尤真，“感觉怎么样？” 男孩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坐在病床上，泪眼汪汪地盯着他不放，眼里有好奇，有委屈，甚至还有一点点崇拜或者羡慕的意思。 于是方既明下了逐客令，“要是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于此同时，尤真也开口道，“医生，你的脸好红啊，你也喜欢他的吧？” 方既明险些喷饭，他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侧过身去，“胡说八道，谁喜欢他？你不会眼睛也出问题了吧？我看你还有闲工夫想东想西，就别在我这儿呆了，过会开始营业了，人多了，地方不够用的。” “我才不信呢，你的脸更红了。医生，你好好看啊。” 尤真直白的夸赞来得很突然，简直莫名其妙，方既明脸上再次升温，“你……” 尤真没有给方既明辩解的机会，自言自语似的继续嘀咕，“怪不得哥哥喜欢你，骆河川也喜欢你……和哥哥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啊？一定很幸福吧？你们为什么会分开呢？看到你我就知道，我更加没有机会了。他都舍得跟你分手，哪里会看上我啊？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方既明忍了一会，实在忍不住打断了他，“好了，小朋友，别念叨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尤真，尤其的尤，真心的真。” 尤真看着方既明走过来，又有了想要流眼泪的感觉，他简直要羡慕死方既明了，他是个医生，是很体面的职业，人一定也很聪明，还长得那么好看，被那么多男生喜欢，还和哥哥在一起过…… 方既明又问了尤真的年龄，22岁，没周觉因说得那么小，已经是一个可以自由恋爱的年龄了。 “嗯，尤真，我问你，你知道你在追的这个人，叫什么，几岁，哪里人，在做什么工作吗？”方既明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了许多，和几秒前教训骆河川时判若两人。 尤真吸了吸鼻子，只觉得方既明的声音也好听得不得了，酸酸地摇了摇头，这些方既明肯定全都知道吧？他一点都不了解哥哥，就张牙舞爪地追他，怎么可能成功呢？ “那为什么喜欢他呢？因为长得帅？身材好？” 尤真点点头，还强调说，“特别特别超级超级帅。” 方既明笑笑说，“嗯，我知道，我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上了他的脸。后来才喜欢上他的人。你要说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很幸福，刚开始那段时间，是的。” “为什么分开？因为我发现他不够喜欢我。但也没什么奇怪的，他就是这样的人，谁都只能排在赚钱的后面，他喜欢赚钱胜过喜欢男朋友。” 由于缺乏生活经验，尤真似乎很难理解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赚钱多过喜欢男朋友，他琢磨了一会方既明的话，丧气地说，“我明明知道，他不喜欢我，但是我不懂……他也喜欢男生啊，我，我会很听话，而且，我，我还可以让他舒服，可是为什么？医生，他的每一任男友都像你那么好看吗？我是不是还不够好看？” “笨蛋，你很好看，没人会觉得你不好看。可再好看，能有钱好看吗？他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你，很简单，因为你的存在会打扰他赚钱，他只想要一个不打扰他赚钱，不粘人，经济独立且成熟的伴侣，这就是他的理想型。” “离他远点吧，尤真，你那么可爱，值得更好的，他不配。” 尤真点点头，像是从方既明的话语里汲取了能量，蔫蔫的小油菜花在短时间内重新开放了，他直起身，来握住方既明的手，眼里亮晶晶的，向方既明发射了无数颗名为“感激”的泡泡，“我明白了！谢谢你医生，你真是一个大好人！大美人！我好喜欢你！” “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方既明不确定尤真是否听进去了他的劝告，是否真的会离周觉因远一点，可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尤真突然的蜜糖炮弹再一次砸得他昏了头，最后竟然真的照他说的晕晕乎乎地和尤真交换了联系方式。 走前，尤真还拽着方既明的衣袖，在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医生，偷偷告诉你，你是骆河川的初恋哦！他真的很喜欢你的，每天都看着你的照片和论文发花痴，傻傻的。虽然他长得不如哥哥帅，但是他人真的很好，特别会照顾人，以后一定也会对老婆很好的。如果你也有一点喜欢他，就给他一次机会吧！我走啦！拜拜！” 十分钟后，方既明回到办公室，正好抓包骆河川在他的办公桌上动手动脚，跟个多动症少年似的，偷偷摸摸地用手指碰他办公桌上的东西，戳一下笔筒，又摸一摸本子，一看到他来了，又立刻转正坐直，喊他：“方老师，您来啦！” 骆河川不用说话，不用做任何动作，方既明就能从他的表情里读出这个傻狍子的所有心思。 原来是初恋，怪不得从头到尾都表现得那么傻。 “老师，您没事吧？您的脸好红，是生病了吗？我给您量下体温？” “……你给我出去！” “哦……不舒服记得叫我哦。” 头疼！这年头小孩儿怎么一个个都那么难搞啊！
第18章 周觉因没有想到，把送尤真踢伤送去诊所之后，他的生活竟然重新归于了平静。 以尤真过往的行径推断，他原以为尤真一定会抓住肚子上的伤不放，装疼装病，想尽办法死皮赖脸地要他负责，以此为由好再跟他有进一步的联系。 可他并没有。 这个难缠的小东西，大概被他一脚踢怕了，踢疼了，也终于认清现实，当真如他所愿从他的世界里安安静静地消失了。 可周觉因的日子并没有太好过。 公司的忙季来了，小组里跟着他干了三年的下属小王长期胃病，一狠心去医院做了肠镜，结果查出胃里长了大大小小十几颗瘤子，从提辞呈到离职总共就花了一天的时间。 离职前，下属专程到周觉因的办公室，两人叙了会旧。从三年前回忆到现在，大家一起拼出了不少项目，熬了无数的夜，喝了成山的酒，掉了许多头发，也因此有了资本在S市买房安家。 “老大，对不住您，我就先撤了，您可悠着点，碧天花苑一百多平都到手了，我觉得吧，咱差不多就得了。你这些天肝的，起码是我的两倍，我知道你天生身体条件好，但咱们年轻也上去了，不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长期这么弄下去，身体真撑不住。我不是咒你啊，我都是肺腑之言。要是顶不住，可千万别顶了，你为公司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再往上爬，靠得都不是业绩了，你也知道……有不舒服赶紧上医院检查，千万别拖，还有，一定记得好好吃饭。可千万别像我似的，瘤子在我胃里都能组个足球队了……” 虽说公司内部紧急排了人顶了离职下属的位置，但杯水车薪，他仍是一星期里有好几天忙得顾不上吃晚饭。晚上回到家已经是凌晨，外面只剩烧烤串串，不健康，他通常都退而取其次，随便泡个泡面糊弄。说来也挺讽刺的，每天赚着能吃波士顿龙虾的钱，却吃着包装与实物无关的鲜虾鱼板面，这就是他的生活。 在尤真消失的那一个月，某天夜里，周觉因意外地梦到了尤真。梦里的尤真穿着睡衣，光着脚在他家里走来走去，像极了他家里的另一个主人，他看着尤真在厨房里折腾，然后端出一碗乱七八糟的东西，笑脸盈盈送到他面前喂他吃饭。不知怎么的，人突然就钻到了桌子子底下，开始偷吃一些别的东西。 梦里的所有场景都发生在他家里，尤真在家里陪着他过了一整天，陪他睡觉，吃饭，起床。梦醒之前，尤真正在他怀里安稳地睡着，他抱起来很香，很软，还很暖和，手感太好，周觉因忍不住收紧手臂抱他抱得更紧了一些…… 于是6点的闹钟响了。 尽管周觉因此后总忍不住回忆这个梦，他依旧不停地说服自己，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这一切只不过是身体排解精神压力的一种方式罢了，梦就是梦，和现实无关，也毫无道理可循。 忙季来临后，周觉因便没有时间去Ola购物了，家里的新鲜食材也早已消耗殆尽。正在周觉因纠结到底要不要去Ola买菜，会不会碰上尤真的时候，业主群里突然冒出了99+的新消息，大多关于鼓吹Ola最近新推出的上门送货服务，什么“三十分钟送到家”，“199免配送费”，“每天的前十单送购物券”之类。 这服务推出的可真是时候，正好救了他的急。 为了以防万一，在落单之前，周觉因特意在备注里栏里标明了，“不要尤真，谢谢。” 打出这句话之后，周觉因迟迟没有按下下单键。 因为个人原因，指名道姓的排除尤真提供服务，对尤真来说很不公平。他又想，尤真作为营业员，业务方面和送货应该是分开的。而且，他长得也和强壮毫无关系，再不济也不至于让他送货。思而想之，周觉因换了一种方式，在购物车里多加了牛奶，米，油这类重物，好让他知难而退。 半个小时后，门铃准时被敲响。 开门前，周觉因无意望了下猫眼，一位陌生的Ola店员在门外等候着。这本该是好事，可当看到店员的那一瞬间，周觉因心里竟然萌生出了一丝空荡感。好像在庆幸来的人不是尤真，又同时忍不住埋怨来的人为什么不是尤真。 店员推着满箱的货物，和周觉因确认身份，“周先生吗？请报一下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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