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没?” “没有,吃了个面包。” 姜理脱下外套,“你今天想吃什么?” 姜莱捧着脸,面颊红扑扑的,语气里都是雀跃的,“都可以,妈妈做什么我都吃。” 姜理的厨艺算不上特别好,但是做些家常菜还是可以的,尤其是这两年带孩子,多多少少也有些进步。 他进了厨房,先是把蔬菜洗干净,然后把肉腌了,算好时间,他就开始做饭。 然而从五点到六点,钟宴庭一直没有回音,有些菜他怕做早了变凉,做太晚又怕人来了等不及,他不知道钟宴庭什么时候来,脑子里飞快地想着那天Alpha说的话,竟然有些不确定了,他应该没有听错,是答应了的说会来,说吃什么随便。 是他记错日子了吗?姜理捏着手机思来想去,他好像只说了周末,没说是周六还是周日。 钟宴庭会不会以为是明天? 没有回应,只能空等,让姜理有些不安跟无措。 最终还是决定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如果不来,应该会告诉他的。 他看了看客厅里还在看书的姜莱,转身开始做饭。 …… 晚上九点,钟宴庭在一家五星级酒店,他从包厢出来去了卫生间,随行的还有两个男人,一个年纪稍长,一个年龄比他还小一点。 “钟区长,今天这顿饭还满意吗?” 男人从一旁抽出面纸递给钟宴庭,钟宴庭接过擦了擦手。 “湾北那块地皮已经敲定建医院了,医疗合作商是谢家你们应该知道。” 男人连连点头,“我们当然知道,但谢家只是第一大供应商,也没想过跟他们争,我们就分点汤喝喝。” 这个新医院是块肥肉,又是政府的项目,谁都想从中捞点钱,钟宴庭刚上任,要是能打通这层关系,拿到谢家以外的第二份额,也能赚不少的。 钟宴庭把纸揉成团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对着男人淡淡地说:“下次不要找这么豪华的酒店了。” “不合胃口吗?” “太贵。” “啊?” 钟宴庭客套地笑了笑,精致漂亮的脸总让人有种疏离感,越过男人开门往外走,身后两个人僵硬着,仍旧是跟到楼下。 年轻的男人开车去了,钟宴庭站在大门口,松了松领带,拿了根烟,男人要替他点,被拒绝了,他自己用打火机点燃,男人还在一边跟他说着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在响,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指尖的烟灰落地,好几秒,他才把手机收回。 “投标文件你自己交上去吧。” 男人两眼放光,谄媚道:“我送您回去。” 车子已经停在眼前,男人率先把门替他打开,钟宴庭弯腰坐了进去。 九点半。 姜理一个人默默地把桌上的饭菜收起来,姜莱已经率先吃过,而他根本没什么胃口。 手机仍旧是没有一点反应,还停留在跟钟宴庭的短信界面。 七点: 【很忙吗?大概什么时间到?】 八点半: 【钟宴庭,你还来吗?】 后悔了,不该问的,姜理懊恼地想着,其实在白天给钟宴庭发第一条信息而Alpha没回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了,怎么就非不死心地还要问。 他把菜一盘盘收起,然后用抹布把桌子擦干净,又若无其事地去洗碗。 姜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里出来,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姜理的背影。 “妈妈。” 姜理愣了下,没有立即转过头,姜莱看到姜理右手在脸上快速地擦了下,才转过脸来,对他笑,“怎么啦?还没睡呀?” “妈妈可以跟我一起睡吗?” 姜理没有拒绝,而是说:“好,你先回房间,等我洗完就去陪你。” 姜莱乖乖地点头,假装没看到姜理红红的眼睛,说嗯,然后默默地走回卧室。 儿童手表被他放在书桌上,他发呆似的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他想,给叔叔打一个电话,应该没关系,如果叔叔嫌他烦,那他就道歉。 他只想妈妈能开心一点,他不要妈妈哭。 钟宴庭坐在车里时,觉得很闷,把车窗打开了,夜里的风很凉,也不知道多少度,没多会儿就觉得冷。 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打来的,他从来不接未知号码的电话,所以直接挂断了,那边也没有再打第二遍。 挂完电话后才发现屏幕还停留在姜理的短信界面,钟宴庭在对话框里编辑了下,随后又删除,循环往复,最终什么也没发。 坐在一边的男人借着昏暗的环境以及手机折射出的光线,看到了钟宴庭优越完美的侧脸,漆黑的眸子幽深一片,分不清在想什么,像是苦恼又像是烦躁。 他也不敢多话,只能闷着不出声。 姜理在这个晚上,没有收到钟宴庭的消息,他只在准备陪姜莱睡觉时,接到了叔叔医院的电话。
第34章 “妈妈,你要去哪里?” 姜莱已经换上睡衣,这会儿又从床上爬起来,很小声地喊姜理,姜理拉外套拉链的手都在抖,嗓子眼也是,他尽力克制着。 “莱莱,我得去趟医院。”他一边说一边看手机上的时间,刚过十点,莱莱神色迷茫,看上去有些无措,姜理从一旁的衣柜里给他找出衣服,替他穿上。 “一起去。” 夜里十点半,姜理带着孩子到达了医院,为了不耽误时间,他特意打了车,这个点住院病房的灯还很亮,走廊里的白炽灯把姜理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照得更加惨白,何怡的哭声老远就从病房里传来,姜莱害怕地紧紧牵着他的手,然后被一步步带进姜平威的病房。 小周叹着气从门里出来,见到姜理时朝他走过来,说:“姜先生夜里出现休克,连忙叫了医生,连手术室都没来得及进,就走了。” 姜理浑身僵硬地站在门外,只有眼珠子能动,他仿佛是台器械,嗓子更像是卡了带,心跳从在家里接到电话起就跳得异常剧烈,此刻更是快到让他有一种呕吐感。 小周告诉他:“一会儿就要被推到太平间,护士应该会联系您叫殡仪馆的人来搬运遗体,或者也可以存放在医院,会有专门的人来处理。” 姜理的表现太过反常,小周有些不放心,喊了他一声:“姜先生?” “啊。”姜理抿着唇,后知后觉地点头说好。 小周往边上站了站,随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用手机打了个电话。 姜理尝试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何怡一直在哭,也不顾这是公共场合,尤其是在看见姜理时,像是找到了什么宣泄口,恶狠狠地向他跑来,因为跪着久了,她的脚都是麻的,趔趄了几下,但丝毫不影响他拽着姜理的胳膊对他进行谩骂。 “你有什么脸过来,要不是你他怎么会死,就你非要拖,全都赖你!” “扫把星!当初养你有什么用,姜平威的病就是累出来的,养一个儿子还不够,还要养一个你,现在好了,终于死了!” “没心没肺的东西,需要你的时候你消失,现在他死了,你来得这么及时。” 一字一句,姜理都快听麻木了,他连反驳都懒得反驳,心里只想着,叔叔的后事应该怎么办,是不是得回老家,不能让叔叔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医院里。 医院是个不好的地方,姜理一点都不喜欢。 “姜理,你跟你这个没爸的野种儿子一样,你怎么不死啊!” 何怡说着就要去拽姜理身边的姜莱,还好姜理反应快,一手把孩子护在身后,另一只手猛地将她推开,何怡没有防备,直接被推倒在地,眼泪鼻涕还糊在脸上,姜理咬着牙,胸口不停起伏,看着何怡那张面目可憎的脸。 “你不准碰他。”眼角猩红着,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因为你是叔叔的妻子,所以我喊你一声婶婶,我也很感激你以前收留我,但这不代表你可以把什么气都撒在莱莱身上,他是我一手养大的,他不欠你。” 姜理这些话说得陌生,她还在不停地骂着什么,姜理用手把姜莱的耳朵捂住,怕他听见这些不堪入耳的词汇,低着头宽慰地朝孩子笑笑,用唇语说:“走吧。” 何怡彻底崩溃了,姜何还在医院躺着不行,唯一的男人现在又死了,她没了任何依靠,从小就任她打骂的姜理现在像变了个人,她就那么坐在地上,渐渐没了声音。 俩人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姜莱还牵着姜理的手,小小的身体动了动,想要离妈妈近一点。 “妈妈,舅公怎么了?” 姜理眨了两下眼睛,才发觉眼眶都是干涩的,他半张着嘴,说:“死了。” “死了?”姜莱轻声问:“那......是不是以后都看不到舅公了?” “嗯。”姜理喉咙酸楚,指腹在孩子手背来回摸了摸,说:“莱莱,咱们一会儿就回家。” 叔叔的后事还不知道怎么处理,何怡现在像疯了一样,没什么理智,叔叔不能就这样一直呆在医院里。 他正想着是不是要联系殡仪馆,视线里出现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姜理心脏猛地一跳,随后又渐渐平息,鞋面上的鞋带打得很整齐,是个漂亮的蝴蝶结。 “还好吗?”谢楚钰往他身边一坐,又看了眼姜理身边的小孩,从兜里掏出一跟棒棒糖来,递到姜莱面前,说:“给。” 姜莱拒绝了,“谢谢叔叔,我不吃。” 谢楚钰皱着眉头,“还有小孩儿不吃糖呢?” “吃糖会蛀牙。” “刷牙就不会。”谢楚钰又往他眼前递,“拿着。” 姜莱贴着姜理的手臂,把脸都埋进去,谢楚钰见他这样不禁笑了声:“防范意识可以啊。” 姜莱认真地告诉他:“不可以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谢先生。”姜理开口道:“谢谢了,莱莱不吃。” “好吧。”谢楚钰又把糖收了回去,自己撕开包装塞进了嘴里,“我这两天很少来,今晚来碰碰运气,正好就看到你了。” 姜理还在发呆,没听谢楚钰在讲什么。 “是很重要的人吗?”谢楚钰问。 姜理模样呆呆的,“什么?” 谢楚钰脑袋往病房那边转了下,重复着:“是很重要的人吗?” 姜理垂着睫毛,说是。 “生老病死很正常,他这个病已经拖很久了,死了算是解脱。” “嗯。” “遗体打算怎么处理?我帮你。” “不用的,我自己来就好。” “还是火化吧,总不能把他带回老家。”谢楚钰说:“别折腾一个死人了。” 谢楚钰说得对,叔叔已经死了,不应该再折腾他了。 姜理从始至终都很沉默,谢楚钰嘴里的糖从左边滚到右边,Omega的侧脸清瘦白皙,嘴唇估计由于长时间不喝水而起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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