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话堵在胸口,愤懑不满以及无奈,充斥着钟宴庭所有的感官。 钟宴庭无数次地问自己到底怎么了? “姜理,为什么生气?”他把姜理抵在厨房的玻璃门上,冰凉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服传递到姜理的皮肤上,激起一阵颤栗。 “钟宴庭。”姜理看着他,眼神格外清澈,他说:“我要给莱莱做饭,他饿了。” “是因为我没有来你这儿吃饭,还是因为我没有回你消息,所以你生气了?”钟宴庭的声音不大,他刻意低了好多,怕被房间里的姜莱听到。 以前他不论怎么对姜理,姜理都不会生气,就算他无数次放姜理鸽子,这个人也只会在第二天拿着各种吃的来讨好他,跟他说对不起,是不是我又做错什么了? 软着声音,然后小心翼翼地去牵他的手,跟他说:“你别不理我好吗?” “你就不能......”钟宴庭从来没有低过头,道歉对他来说比任何事都难,他有什么没有得到过?但现在姜理在他面前,仰着一张明明那么熟悉却让他有感到无比陌生的脸,跟他说:“我要去做饭了。” 心脏像是正在被什么东西啃食。 “就不能别生气吗?” “生不生气有什么重要的吗?”姜理不理解钟宴庭为什么执着于他生不生气这个点,手腕被抓得疼了,他尝试抽出来却失败了,姜理有些麻木。 “钟宴庭,你放过我可以吗?”姜理模样呆滞,睫毛抖了好几下,有些不理解又有些无辜地说:“我好累,哪里都很累。” 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大颗大颗地汇聚到他的下巴,又落到胸前,洇湿了布料。 “欠你的钱我会还你,我现在得给莱莱做饭,他生病了。”眼泪越流越多,衬得姜理的脸格外窄小脆弱。 他求着,又仿佛在诉说:“钟宴庭,莱莱生病了。” 莱莱一直都在生病,你知不知道? 钟宴庭只盯着姜理漆黑双眸里闪着的那点光,在手颤抖地更加厉害之前,他松开了姜理,口鼻尖有种窒息感,让他有种陌生的不适。 突兀的电话铃声在厨房门口响起。 钟宴庭没有接。 侧在腿边的手,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鬼使神差地又要去牵姜理的手,却停在半空,手机又震了一下,钟宴庭匆匆看了一眼。 “我晚点再过来,会让人送点吃的跟药,你跟孩子好好呆在家。” 姜理仍旧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钟宴庭咬着牙凑过去,捧着他的脸在他唇边印下一个吻。 “在家等着,知道吗?” 钟宴庭说的话,姜理其实没怎么听进去,在Alpha离开后,他便去了厨房做饭。 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人上门送了吃的跟一个药箱,里面都是常备药,姜莱吃了面以后昏昏欲睡,姜理陪着他睡了一下午。 姜莱的发烧持续了差不多三天才好,第四天姜理才送他去了学校,而他也重新开始送外卖,钟宴庭那天离开后,并未再出现,姜理也无暇去想。 中午,他在一个快餐店取餐,等待的时间里,他想着要不要给姜莱打个电话,但是一看现在这个时间,姜莱可能在吃饭或者午睡,还是不打扰了,今天下午得早点去接他。 快餐店里的电视声音很大,姜理站在收银台边上的角落里,眼睛瞥到了电视机,里面正在放着新闻。 “喂,你的餐好了。”老板在喊他,然而姜理不为所动,他只盯着电视上的那个人,随后又不确定地向前走了好几步,想要确认是不是看错了。 但没有,何怡的脸他不会看错。 女人在电视里显得十分瘦弱刻薄,她还穿着那天在殡仪馆的那件深红色格子外套,头发乱糟糟的,死气沉沉地正对着镜头。 “我要举报湾北区区长钟宴庭,故意殴打我儿子姜何,导致他重伤,并且无缘由送他进精神病院,以及,八年前,诱奸我未成年的Omega侄子致使他怀孕。”
第37章 关于钟宴庭被举报的新闻传播速度非常快,根据何怡的描述,她侄子是把孩子生下来并抚养长大,八年前,钟宴庭也不过才十七岁,这个新闻一出,湾北区区长的身份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更重要的是,他作为临京市市长钟遇的儿子,诱奸未成年Omega并使其怀孕,是一桩非常大的丑闻。 他很快就被停职调查,在程颂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舆论几乎已经无法控制,而钟遇也不得不从外地赶回来,所有媒体对这件事都保持极高的关注度,但毕竟钟遇还在位,在这件事被正式回应之前,没有人敢让姜理跟姜莱的信息以及照片并满天飞。 姜理没有联系的上何怡,她好像一直都被保护着,并且自那天上过新闻之后,她便没再出现在镜头下。 至于钟宴庭,姜理只在出事的当天在电视上看到了他。 Alpha从区政府的大楼出来就被早就蹲守的记者包围,面对无数的镜头跟提问,淡然的脸显得冷峻,像是并没有被目前所有的一切影响到。 “钟区长,您之前订婚宴上喊您爸爸的那个孩子就是您的对吗?” “那个服务员就是当事人,你们早就认识的是吗?” “给个回应可以吗?您真的引诱过未成年Omega吗?” 一连串的问题,钟宴庭并没有给予回应,姜理那天在电视机前守了很久,直到钟宴庭上车,都没有听到答案。 他也不清楚他想要什么答案,更不知道钟宴庭会给出什么答案。 对于这个事他一直都忐忑不安,他隐瞒了八年的秘密,为什么何怡会知道? 那钟宴庭呢,钟宴庭信了吗? 姜理甚至不愿意再让姜莱去上学,怕他在学校出什么事,但好在封闭偏僻的校园内并没有关于这件事的风言风语。 下午三点半,姜理照常去学校接姜莱放学,这段时间,姜莱一直都在他眼皮底下,除了在学校,其他时间几乎是寸步不离,他甚至在想,是不是应该带着姜莱转学,他们应该离开临京。 “妈妈。” 姜理回过神,“啊?” 姜莱双手都抱住他的手臂,是一个极度亲昵的姿势,自从退烧以后,姜莱变得比以往都要黏他。 “妈妈,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没有啊,莱莱今天想吃什么?” “嗯......”姜莱抿着嫩红的小嘴巴,想了想说:“要吃鸡腿。” “好,吃鸡腿。” 电动车停在人流涌动的校门口街边,他刚把车钥匙插进锁孔里,就远远望见一个男人朝他走过来,穿着长款的深黑色风衣,气质不俗,与这里落后凹凸且不平整的街道格格不入。 姜理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而那个男人看上去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见着他冷淡而又客套地打了声招呼:“我叫程颂。” 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姜理对这个男人的身份做了好几种猜测,但唯独没有猜到他是钟宴庭的父亲,用程颂的话来说,他是生育钟宴庭的母亲。 他从来不知道,钟宴庭的母亲会是一名男性Alpha。 街角的喇叭声此起披伏,夹杂在各种吆喝声里,他和莱莱跟着程颂走进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奶茶店。 程颂待人客气也疏离,点了两杯奶茶,一杯给了姜理,一杯给了姜莱。 姜莱面对他有种天然的畏惧感,或许是因为他面色看上去不太好相处,他相貌是极好的,只不过不露出笑的时候,会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谢谢,他不喝这个的。” 程颂也没强迫,只盯着姜莱看,没有在这个小孩的脸上做过多的停留,第一印象只是这个孩子相貌还不错,也很乖,别的没有了。 面对程颂的坦然,姜理显得异常局促,因为他不清楚程颂来找他的目的,更不清楚程颂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而来找的他,他在桌子底下紧紧握住姜莱的手,而姜莱也回握住他。 “你是之前在庭庭订婚宴上的那个Omega服务员。”程颂开门见山地说,同时把视线移到姜莱的脸上,“这是你的儿子?” 姜理咽着口水,说嗯。 “你认识庭庭。” “嗯。” “怎么认识的?” 程颂的语气直白又带着不可违抗的命令语气,像极了上司对待下属,姜理抖着眼睫,实话实说:“读书的时候,认识的。” “在乡下高中?”程颂问。 “是。” 程颂又想要抽烟,他已经把烟塞进嘴里,去摸打火机,才对着姜理问了声:“介意吗?” 姜理舔着唇,说:“有孩子。” 程颂最后还是没抽,把烟收了起来。 “钟宴庭被停职了,正在接受调查,他现在没办法乱走,到处有人盯着,你那个婶婶疯疯癫癫的,所有的事情我还在查。” 在姜何被送往精神病的当天,何怡就被人安排接走了,很明显是钟宴庭做的。 但至于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结果不言而喻,有人从中作梗,指使她做了这些。 “他......”姜理指尖发白,扣着手背上的皮肤,“还好吗?” 程颂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不怎么好,闹到现在,都是他没处理干净导致的。” “那你找我,是想说什么?”姜理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 “未成年生子,对于庭庭来讲是一件非常负面的丑闻。” 姜理瞬间感到呼吸停滞,丑闻两个字在他柔软的心脏表面留下了细小的针眼,然后又从这里面流出丝丝缕缕的血。 莱莱对他来说,是一个珍重而可爱的宝贝,怎么会是丑闻? 程颂说:“钟宴庭父亲的身份很特殊,有很多人虎视眈眈,盼着他出事,钟宴庭自从竞选区长以来也一样,对手明里暗里给他使过很多绊子,他区长的位置不坐也就罢了,但如果放任这个新闻这样持续下去,会影响到他的父亲,要么停职要么降级,这件事情本身从头到尾就是误会,我们这边会开记者会,我希望你能够出面,把这一切都解释清楚。” 姜理生涩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停顿了好几秒,才慢吞吞张开嘴,“误会?” 是指莱莱喊钟宴庭爸爸这件事吗? 姜理跟他解释着:“这个事情我跟您道歉,是那天......” “你不用跟我道歉。”程颂打断他:“他做过亲子鉴定,一个跟他没有任何血缘的孩子,没道理扯出这些荒谬的丑闻来。” 姜理的脑子有瞬间的空白,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撕裂感,仿佛将他整个人都分成了两瓣。 “亲子......鉴定?” 钟宴庭做过亲子鉴定? 什么时候? 姜理有些难以接受,钟宴庭既然做过亲子鉴定,那为什么程颂还会说出莱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这种话? 莱莱明明就是钟宴庭的孩子,是他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他比谁都清楚莱莱的Alpha父亲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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