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带着哭腔,听得方屿舟心一颤,反握住他的手,坐过去揽住他的肩膀,轻轻顺抚,“没事了,我在这呢。” 周五的慈善晚会,方屿舟和李时衍都在邀请名单上,俩人进场后没碰上面,直到自由社交环节才见到对方。 方屿舟放下手中的高脚杯,和他靠在桌沿上,“累不累?” “不累。”李时衍摇摇头,局促不安地蜷起手指,用拇指暗暗使力压响食指,佯装轻松地问他,“你呢?” 方屿舟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波流转深情,唇角勾着似有若无地笑意。 “怎么一直看着我?”李时衍眼神躲闪,他不太擅长在方屿舟面前伪装情绪,抬手摸了下脸,“我脸色不好吗?” “撒谎的情况下脸色能好吗?”方屿舟无情地拆穿他。 他本来不想让方屿舟担心,所以一直掖着那股难受劲,这下被看穿后,反而真的轻松了。 李时衍也放下手里的酒杯,往方屿舟身边挪了挪,借着视线盲区,又做了好久的思想挣扎,才把头靠在人肩上,委屈巴巴地撒娇,“屿舟哥,我想回家。” 他第一次在外面枕上方屿舟的肩头。 这是爱人的准许。 “要再等一会。”方屿舟耐心解释,“你要是累就先去后面休息室休息,我结束去找你。” “我陪你。” 李时衍仰起视线,睫毛和人下颚线在毫厘之间,方屿舟看了看四周,低头快速在他额头吻了一下。 “去帮我拿点东西吃,我下飞机就过来了,现在有点饿。” 李时衍跟小狗竖耳朵似的,闻言立马起身,端着餐盘去小吃和甜品区,精心挑选了一圈,回来发现方屿舟端着酒杯,身旁围着几位同样西装革履的人,一群人有说有笑。 宴会的水晶灯晃眼,照在方屿舟手中的香槟上,透过杯璧,金黄色的酒液冒着细小的气泡。 李时衍远远望着。 “时衍。”方屿舟在那边叫他的名字,习惯招呼小狗地勾勾手,等他走近后,和身旁的几位介绍,“李时衍,星辰新签的新人,以后还劳烦各位多多关照。” 方屿舟说完,酒杯优雅地微微一倾,和离自己最近,地位最高的那位酒杯碰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催响,然后仰头把酒喝完。 李时衍和在场的人一一颔首,跟着方屿舟把杯里酒喝了,他握着空杯稍稍退了两步,想站到方屿舟身后,结果后腰放上来一只手,拦住他的退路,把他挡在一个和自己并肩的位置。 “方总言重了。” 为首的那位呵呵笑起来,平常哪能看见方屿舟这么俯低姿态,在场的几位都精着呢,和颜悦色地冲李时衍举杯,各自抿了口酒。 一轮酒喝下来,方屿舟有些微醺,他坐在隐蔽角落的沙发上,等李时衍去拿吃的。 “屿舟哥,你先喝点温水。”李时衍找服务员要了杯温水,知道他不爱吃甜食,拿的都是不怎么甜的,“这没什么能吃的,你先吃两口,等结束我带你去吃饭。” 方屿舟简单吃了点,捏着杯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半响,“你不习惯参加这种活动?” “以前没参加过这么盛大的。”李时衍略窘,食指不自觉绞在一起,“有点怕。” 方屿舟“嗤”一声笑出来,肩膀乱颤,胸腔发出低闷的共鸣,腾出手摸他红透的耳尖,“有我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怕给你丢人。”李时衍中肯地说,“不想别人因为我轻看你。” “这话说的不对。”方屿舟指腹顺着他耳廓往下,在耳垂逗留片刻,沿着完美的下颚线摸到下巴,拇指摁上他唇瓣,那是带着性暗示的摩挲,“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有嫌自己男人丢人的。” “自己男人”几个字,把李时衍撩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没出息的呼吸大乱,扫了眼周围的环境,“一会...一会别人听见了。” 有服务员过来换餐具,李时衍正色,手忙脚乱地规矩坐好,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把方屿舟逗得直笑。 “你别笑。”李时衍瓮声瓮气的。 “好,我不笑。”方屿舟学他正经样子,故意也端正坐好,一板一眼地说,“那请李时衍去休息室休息,找一下餐厅,一会结束后带我去吃饭。” “......” 宴会接近尾声,人群中有个熟悉身影晃过,方屿舟追上去,在洗手间门口停下。 对方是为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戴着眼镜,没有任何发福的迹象,反而背脊直挺,斯文沉稳,气质出众。 他弯腰在洗手池前洗手,镜子里倒映着他的脸,仔细看和几步外的方屿舟有几分相似。 “爸。”方屿舟开口。 洗手的人没顿下动作,嘴角却漾出些笑意,扭脸看他,温和地回应,“嗯,准备回去了?” “嗯。”方屿舟少有这样温驯的时候,他晚上喝了点酒,视线发虚,想要靠近把人看清楚一些。 方听远眼角的皱纹很多,即便再怎么保养,也留下了岁月的痕迹,方屿舟心里一酸,张了张嘴,小孩撒娇般又叫了声,“爸。” 方听远抽了张纸巾擦手,始终看着他,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端详,父子俩好长时间没见,此刻千言万语却难以开场。 “我听你助理说你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方听远拍拍他肩膀,“累不累?” “不累。”方屿舟摇头,冲他笑,伸手自然地帮他松领带,乖顺地跟在他身边,“爸,这个月十八号你有没有时间,我想带个人给你看看。” 他说完又怕方听远不方便,赶紧补了句,“那天是周五,不会耽误你周末陪家人的。” “那天是你生日,你不说我也会找时间约你。”方听远看穿他的敏感心事,笑着问,“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没什么想要的。”方屿舟吞了吞喉结,试图缓解喉咙的干哑涩疼,眼眶红红的,“我都多大了,你还问我这个。” 方听远还是笑,“你不说我可就自己买了?” 父子俩站在休息室门口,助理来叫方听远,他摆摆手示意对方,转头继续和方屿舟聊天。 “爸,你先去忙吧。” 方听远看了眼手表,他晚一会确实还有事,点点头,临走嘱咐他照顾好身体。 电梯门关上,方屿舟站在原地,注视着跳动的楼层字数,回忆也随着往回跳。 当年周清禾出事后,方屿舟先是住在外公周久辰家里,被打进医院后,小姨周诺禾赶回来,和周久辰大闹一番,执意要把方屿舟接到自己身边。 周诺禾待他好,可是有了自己孩子后,精力不够,偶尔也会疏忽,那时候方屿舟性格闷,什么事情都憋心里,成天一个人上下学,不说话也不交朋友。 在学校没人和他玩,上体育课有小朋友把他推到沙坑里,往他身上扔沙子,轮流嘲笑他,叫他闷葫芦、小哑巴。 方屿舟傻愣愣地坐在沙坑里,干净的衬衫和针织马甲全是黄沙,下课前他瞥到操场围栏外站着一个人。 那是方听远走后三年,第一次来看他。 自那之后,方听远没有缺席过任何一次他的成长瞬间,运动会、家长会、感恩日、升学,和成人礼,不过父子俩有心照不宣的共识,那就是不告诉周家的人。 如果家长会方听远没时间出席,他总会写长长的纸质信,信里会告知自己未能出席的原因,对他考试成绩的看法,以及真挚的关心和想念,最后再郑重地密封好寄给他。 方屿舟无数次想问他,能不能和他一起生活,方听远对此也总是避之不谈,到长大一些,方屿舟知道了原因——方听远再婚了。 大学毕业典礼上,方屿舟见到了父亲的妻子,对方漂亮温柔,优雅知性,怀里抱着一束花,大方地递给他,“舟舟,恭喜你,毕业快乐。” 有一瞬间,方屿舟鼻子酸楚难忍,他勉强崩着脸,不点头也不摇头,心里全是“周清禾从来没有这样叫过自己”的想法。 电梯跳动的数字停下,良久,方屿舟转身回休息室,看见李时衍仰躺在沙发上,阖着眼睛休息。 这是主办方给他安排的个人休息室,没装监控,方屿舟反手锁上门,走过去熟念地跨坐在人腿上。 李时衍还没睁眼,双手先下意识扶住他的腰,调整位置和姿势,让他坐得更舒服,“现在去吃点东西?” “不太饿了。”方屿舟倒在他身上,喃喃道,“我刚看到有人吃糖葫芦。” “我出去给你买。”李时衍总是能窥探道他内心的想法,和他十指紧扣,放在自己胸口,“你想吃什么样的?” 方屿舟不爱吃甜食,但也许是童年那份任性的缺失,所以他很迷恋李时衍这份宠溺和纵容。 “我都没怎么吃过。” 糖葫芦又不是什么奢侈品,像方屿舟这种家庭,不存在买不起这一说,唯一的原因是没人给他买过。 所以他说这话的时候,李时衍心揪着疼,牵着他的手放在嘴角,对着他手背亲了亲,“现在就出去买。” 作者有话说: 勤劳蜜蜂上线,我突然发现已经开文两个月了,写的确实有点慢了,后面尽可能写快点(我争取 舟舟爸爸挺好的,他有苦衷,后面会讲清楚的 多说一嘴,舟舟你是会撒娇的??
第33章 车祸巧合 方屿舟卧室连着衣帽间,早上天还没亮,里面传出来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 “屿舟哥?” 李时衍生物钟准时,一到六点半就醒,发现怀里没人,伸手摸到微微凉的床垫下陷,困顿间听到衣帽间有声响。 不到一分钟,方屿舟从里面出来,手里拎着一件毛衣,还在往自己比划,“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李时衍刚睡醒,声音沙哑磁性,字和字之间是模糊的界限,“你怎么起这么早?” 提到这个方屿舟立马变得愁眉苦脸。 上次宴会,两个人在休息室温存完,方屿舟趴在他怀里缓劲,把说要带人见方听远的事情抛在脑后,谁知道李时衍先开口,试探地问他愿不愿见见李蕊。 犹豫再三,方屿舟还是答应了,结果到了今天,他发觉自己有点鸵鸟心态。 “我不知道今天穿什么。”方屿舟长长叹一口,他摊手,“翻了翻衣柜发现好像没有哪套可以穿。” 衣帽间整整四个衣柜的衣服,他竟然说找不出一套合适的衣服。 方屿舟从里面抱出来一大堆衣服,堆在沙发上,一件件拿起来比给李时衍看,嘴里自言自语,“这件怎么样?不行,这个太正式了。这件呢?这个是不是颜色太暗了?这个会不会好点?但是这个搭配哪条裤子呢?”。 他自我肯定又自我否定了半个小时,自暴自弃地丢下最后一件衣服,双手捂住脸搓了搓,“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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