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要和导演商量。”李时衍中肯地说。 预报说八点有暴雪,李时衍比平常离开得早,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门卫和他打过几次照面,冲他点点头。 从便利店买完水出来,天空飘下来密密的雪花,李时衍看了眼时间,听到后面排队结账出来的人说,“预报真准,说八点下这还真下了。” 李时衍拍了张落雪照给方屿舟发过去。 这一周方屿舟出差,他不想总麻烦华姨,就搬到自己租的房子住,结果算是切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孤枕难眠。 花坛旁边堆了个大雪人,进楼道前,李时衍扫了眼,除去那个醒目的雪人,长椅上还坐着一个人,看样子是在等人。 她穿着浅色的毛呢大衣,戴着毛绒的渔夫帽,半张脸埋在米色的羊绒围巾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楼道声控灯的朦胧光线里,静静地注视着走近的人。 李时衍帽子、口罩、围巾和墨镜,包得比她还严实,连双眼睛都没露。 对方忽然站起来朝他这个方向走过来,李时衍放缓脚步,困惑地皱了下眉,直到对方从围巾里抬起脸,在寒风里,语气轻颤着,“小时。” 高档小区的暖气很足,李时衍进门脱掉羽绒服,拐去厨房洗杯子,然后站在即热饮水机前泡茶。 “刚搬过来,屋里没备什么好茶。”李时衍把泡好的茶放在她面前。 “谢谢。”不知道是因为冻僵了,还是尴尬得无所适从,李珺敏双手接过茶杯,抱在并拢的膝盖上,半垂脑袋,沉默地盯着桌子上的果盘。 “要吃水果吗?”李时衍欲起身。 “不用了小时,我...”李珺敏叫住他,视线短暂地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又垂下眼睛说,“对不起。” 李时衍坐在单人沙发上,说不上来的紧张,手指节奏混乱地敲击着扶手。 沙发上的人低声啜泣,李时衍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嗯”了半天,最后问,“你一直在榆京吗?” “没有。”李珺敏摇摇头,然后说了个城市名字。 气氛始终处于尴尬和缓和之间,俩人聊得生涩勉强,直到李珺敏开口问他:“你妈妈她?” “我妈前两年做了手术,现在在疗养院静养。” “我知道。”李珺敏停顿了片刻,“她最近好点了吗?” 她说她知道,那不就意味着她一直在关注自己和李蕊吗?既然关注,那为什么一走就是二十几年,从来不出现呢? 李时衍的思绪情不自禁地飘。 仲夏的傍晚,远处乌云密布,阵风卷起地面的沙土,空气里湿度骤升,眨眼的工夫,暴雨倾盆而下。 “哥...哥...哥,怎么办?”李珺敏浑身淋透了,跌跪在门前的鞋柜旁,李从琅过去拉她的胳膊,泪水混着发丝滴下来的雨水,交错横流在她脸上,她抱着李从琅的腿,“哥,你救救我,也救救她,我不知道怎么办?她说她活不了了,怎么办啊哥...” “小敏你先起来。”李从琅架着她的两条胳膊,“别哭,有哥呢,你告诉我她在哪?” 李珺敏抓救命稻草一样,紧拽着李从琅的胳膊,抽噎着,断断续续地捡重点说了几句,然后被李从琅拉起来往门口走。 “从琅。”从卧室出来的李蕊叫住他,“外面现在雨这么大,你们等雨势小点再出去。” “没事,我开慢点。”李从琅随手抓了把钥匙,临出门前嘱咐,“你和小时好好在家呆着。” “那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李蕊拿了件干衣服给李珺敏,用手抹掉她脸上的水,“小敏,没事的。” 暴雨持续下了半宿。 四岁的李时衍睡眼惺忪,从床上翻下来,自己穿好鞋子出来,屋里空无一人,他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妈妈?” “妈妈?” “爸爸?” “姑姑?” ...... 李时衍哭迷糊了,期间累得睡过去好几次,再醒过来是在邻居阿姨怀里。 “乖乖,醒了?” “阿姨,我妈妈呢?” “乖乖...”邻居阿姨抱着他,轻轻地晃,手掌温柔地拍他后背,眼底的泪花断线般往下掉,心疼哽咽着说,“乖乖,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李蕊并没有很快回来,那两天邻居阿姨、奶奶、叔叔、姐姐轮流照顾他。 家里的门“咔哒”一声,李时衍从沙发上弹跳下来,冲到李蕊怀里,抱着她的腿,两条小胳膊抻得老直,哼唧唧地撒娇,“妈妈,抱我。” 屋里的邻居阿姨,一脸担忧站起来,欲言又止,“李蕊,你...” 李蕊用空洞无神的目光,飘渺地看了她一眼,强打起精神,扯动嘴角,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只有口型在说,“没事”,然后弯腰把李时衍抱起来,表情意外平静地走到沙发前坐下。 “爸爸呢?”李时衍玩累了,趴在李蕊肩头问。 李蕊没有回答。 结束工作后,方屿舟坚持赶飞机回榆京,他拦了辆出粗车,坐在后排看岑沛安发给他的文件。 文件内容是关于周清禾那场车祸,方屿舟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划动屏幕的手指愈发颤动。 文件的最后一页是事故死亡名单,而他在里面找到了李从琅的名字。 方屿舟闭了闭眼睛,把手机屏幕翻过去扣在腿上,就好像这样就可以掩盖这个事实。他疲惫靠在座椅上,连续通宵的疲惫放佛一瞬间袭来,情绪奔溃无助,又夹杂着没来由的委屈。 从出租车上下来,方屿舟顺着有路灯的地方往里走,但迟迟看不见李时衍的那栋楼,他加快脚步,从来没有觉得这条路这么长,也从来没有这么一刻,他迫切地想要心坎的期待能稳稳落下。 送李珺敏下楼回来,李时衍站在住脚步,愣怔了片刻,然后笑着张开双臂,下一秒,方屿舟冲撞进他怀里。 “你怎么回来了?”李时衍又惊又喜,伸手紧紧抱住他,敞开大衣把人包进去,摘下口罩,用脸轻轻蹭他头发,“怎么不提前和我说啊?” 他的声音好温柔,听得方屿舟心里一陷。 “我...”方屿舟跑得太快还喘着气,灌了冷风止不住咳嗽,平缓了一会,抬头颇有撒娇的意思,“李时衍,我好想你。” 李时衍低头和他接了个绵长的吻,手捏着他的后颈,手心有一点汗,指尖又微微凉,视线交汇的一瞬,他说,“方屿舟,我也好想你啊。” 俩人小别胜新婚,方屿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吃饭、洗澡、吹头发,都腻在李时衍身上。 本以为天雷勾地火,结果被子一盖,方屿舟枕在他胳膊上,咕哝着要睡觉。 李时衍留了一盏床头灯,借着暖黄的光亮,用视线描摹方屿舟的轮廓,日思夜想的人就在怀里,不过他好像瘦了一点,眼下的乌青很厉害,整个人显得单薄,也极其憔悴。 他低头在人眉心亲了下。 方屿舟眼皮动了动,强忍着痒意,睡衣下的那只手还在往上,先是在他肚脐周围打转,又慢慢摸到胸口,两个指尖捻着娇嫩的乳尖胡作非为。 “嗯哼...” 方屿舟装睡不成,被这种方式揭穿,软着身子靠向李时衍,任由人解开睡衣的扣子,上衣大敞,白皙洇着粉的皮肤在空气里战栗。 好久没纾解,方屿舟浑身都是敏感点,碰哪都哆嗦,头埋得像鸵鸟,胸脯被人玩得娇红,两粒果红肿涨大,红得滴血。 李时衍含咬着他的乳尖,嘬得啧啧响,方屿舟满面绯红,胳膊半推半就地放在他肩上,嘴里断断续续地喘哼。 “你没什么话想问我吗?”李时衍亲他耳朵,“嗯?” 怀里的人身子一僵,迟缓地摇摇头,被掐疼了乳尖才抱怨地抬头,神情委屈地看着他,“你干嘛...” 李时衍克制着眼里的情色,盯着他的眼睛。 方屿舟被他色诱得脑袋晕乎乎的,闷闷道,“她是谁啊?” 李时衍低低笑了两声。 一开始送李珺敏下来,李时衍就在楼道里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所以他频频扭头,李珺敏还问他是不是看到熟人了。 等他折回来看到方屿舟,他就更加确认了,方屿舟刚应该是要上楼,看到他和李珺敏下来,所以躲到了消防通道里。 “你不认识她了?”李时衍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意味深长地望着他,反问他。 方屿舟的心又跳的很快,——砰——砰——砰,每一下都在无限拉长静默的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手被攥着贴上胸口,掌心的脉搏和对方的心跳,在这一刻同频跳动。 “你...”方屿舟嗓音涩哑,看着他的眼睛,忽然笑了,“你是…” “舟舟哥哥呐。” 作者有话说: 这章真的把我卡死了……
第35章 吃醋加倍 那句“哥哥”叫完,李时衍并没有等来想象中的温存,而是思绪停顿之间,他就跌坐在了地板上。 被方屿舟一脚踹下来的,还伴随着一句怒吼,“李时衍!你他妈的敢耍我?!!” 好在李时衍认错的速度够快,态度够肯切,边撒娇边耍赖,才有机会再上床睡觉。 方屿舟这一觉睡得不算踏实,梦里回想起很多事,到早上又听到卧室门口有交谈声。 “李时衍...”方屿舟都没睁眼,习惯性地往旁边摸,一边伸手一遍叫人名字。 摸了个空,也没听到回应。 门口的交谈声倒是清晰起来,杨北佑和李时衍站在卧室门口,一个要往里进,一个挡着不让进。 “你赶紧收拾收拾,一会误机了。” “来得及。” “我知道来得及,那你倒是动啊。你先去刮个胡子,我帮你收拾衣服。” “你去沙发坐着,我自己来。” “你挡着卧室门干什么?你藏人了?”杨北佑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你现在事业上升期,就算谈恋爱也得藏着掖着,千万别被狗仔发现了,你要出点什么岔子,秦总又得收拾我了。” “你胡说什么。”李时衍没什么底气地回怼他。 杨北佑脸一撇,露出个贱嗖嗖的笑,“快让嫂子起床,我进去帮你收拾东西,你俩趁时间还够再好好腻歪一会,要不...” 卧室门从里面打开,杨北佑瞥了一眼,直接傻在原地。 “方...方总...” “嗯。”方屿舟起床气没消,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径直往卫生间走,和李时衍说,“我那套米白的家居服呢?” “昨天我洗了,在阳台。”李时衍说罢去阳台,怀里抱回两件衣服送进浴室。 没一个人管杨北佑的死活。 “他来干什么?”方屿舟微微弯腰刷牙,冲着镜子里的李时衍,含糊不清地问。 “来接我去机场。”李时衍靠在门框上,温柔地看着他,“有个综艺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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