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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但方屿舟警惕地皱眉，视线有力地看着他，半响，他问，“你在屋里藏人了？” 房间在高层，180度的落地窗，李时衍抱着他在房里走一圈，才把他抱进浴室，一边帮他洗头，一边说，“没藏人吧。” “你藏得好。” 李时衍失笑。 方屿舟一副理所应当被伺候的赖皮样，仰着头让他冲动掉头上的泡沫，李时衍手指在他发间轻轻按揉，把人按得昏昏欲睡。 李时衍给他洗完澡，吹干头发，换上睡衣，把人抱到床上揶好被子，刚转身准备去收拾自己，听到床上人叫他的名字。 “李时衍...” “我先去洗澡，很快就回来。”李时衍坐在床头，手掌搭载他肚子上，轻轻拍哄。 方屿舟赶飞机过来，没顾上吃饭，本来就低血糖头晕，又被人折腾半天，脑袋一沾枕头，思绪立马空白，昏昏睡过去。 酒店离片场不远，正常是八点多开始拍摄，但李时衍有晨跑的习惯，所以每天都是第一个去片场，熟悉当天要拍的镜头。 今天因为方屿舟的缘故，李时衍关掉闹钟，抱着他又睡了一小时。 看快到点，李时衍慢慢抽回环在人身侧的手臂，毛手毛脚地下床去洗漱。 旁边的床垫下陷突然弹回，熟睡的方屿舟眉头一皱，习惯去捞身边人的胳膊，结果捞了个空，睁开眼看见浴室有个身影，他又安心闭上眼睛翻个身，翻到李时衍那一边，枕着他的枕头，抱着残留他香味的被子。 李时衍出门前在床边亲他额头，耳语般，“屿舟哥，我先去片场，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方屿舟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大概过了几秒，他迟缓地点点头，牵动被子拱了拱。 李时衍走后，房间格外安静，这样安静缱绻的氛围，很适合赖床，可是方屿舟睡不踏实，没有李时衍在他总是显得焦灼，在家也是这样，抱着衣服，搂着枕头都没用。 洗簌完，方屿舟下楼吃早餐，将近九点半，餐厅只有寥寥几个人，他挑了个靠窗的位置。 刚坐下，瞥见斜对面坐着一个女人，背对着自己正在打电话，她的声音很小，听不清对话内容，但是这个声音方屿舟有点熟悉。 方屿舟在脑海快速过了一遍，想起来了，是之前和赵导聊天的那位。 作者有话说： 摇上了，不过写得有点着急，后续我再写一次摇车吧
第29章 故人&往事 那通电话进行了十五分钟，方屿舟没有窃听人隐私的意图，但是对话里“他在拍戏”“我还没找他”“郑导知道”这样的字眼，勾起方屿舟的兴趣。 这附近不是专门的影视拍摄地，来取景的应该只有《理想情人》剧组。 女人挂断电话，方屿舟放下餐具，拿过饭前摘下的口罩戴上，跟出去。对方进了电梯，眼看电梯门要关上，方屿舟伸手，“麻烦请等一下。” 即将闭合的电梯门重新打开，对方也戴着口罩，垂下头往里角站了站，是很稀疏平常的一个动作，方屿舟说了声“谢谢”，进去站在另外一角，电梯快速上行。 安静中又响起一阵电话铃声，方屿舟扭头，对方接起电话，但是因为信号不好被迫中断。 “你的房卡。”方屿舟弯腰拾起她掉在地上的东西。 对方略微欠身，她本就比方屿舟矮很多，接卡时要抬头和他对视，对视的刹那，原本应该说出口的“谢谢”却堵在喉间，她瞳孔微微放大，是极其诧异的表现。 方屿舟望着她的眼睛，又是同上一次一样，莫名的熟悉感，他松开手插回裤子口袋。电梯运行到40层停下，开门后对方还维持着看向方屿舟的姿势，所以方屿舟不得不礼貌提醒，“您到了。” “好，谢谢。” 对方终于缓过神，她走出电梯，在门关上之际，回头看了眼方屿舟，她眼里充盈着泪光，眼周的细纹因为笑堆积在一起，能猜出来是喜极而泣的表情。 真奇怪。 方屿舟在玄关站了一会，脑海不受控地捡起一些记忆碎片，尝试拼凑出一个画面。 完全想不起来。 方屿舟无奈摇摇头笑了下，他进去站在客厅接水，倾斜着身子往外看，颅内的某根神经猛地绷紧，二十几年前的一幕画面再次清晰起来。 那是国庆前的一个周末，周清禾一反常态，早起帮他穿衣服，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在饭桌上和方听远商量，说要带他去游乐场。 不过车子没有往游乐场走，而是驶进了一个老小区，车窗降下来，方屿舟两只小手叠在一起，趴在车窗上往外看，漆亮的眼睛好奇打量周围的一切。 周清禾牵着他走进一个楼道，上到三楼停下，站在一户门前三番几次调整自己呼吸，然手抬手敲门，只敲了两下，里面就有脚步声靠近，伴随着“谁啊？”的询问。 那是很年轻很甜美的声音。 方屿舟站在周清禾侧后面，探出半个身子看，他仰头看见开门的是个姐姐，真的和声音一样，长得很甜很漂亮，扫了他一眼，又看回周清禾。 她害羞地撇过脸笑，让周清禾和自己进去，用比一开始还甜的声音说，“你怎么找过来了？” “想来就来了。”周清禾也笑。 从进了门，周清禾就松开牵着他的手，好像又忽略了他的存在，但是方听远教导他，在别人家里要有礼貌，未经过主任允许不能随意走动。 所以方屿舟抱着两只小手，戳在鞋柜的位置，那个姐姐注意到他，走过来蹲下，温柔地看着他，“你长得真像你妈妈。” “我才不想让他像我。”不远处的周清禾厌恶地看过来。 方屿舟不知所措地低下头，他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什么，来的路上他一句话都不敢说，而且早上周清禾还好好的，开心地帮他挑衣服和搭配的鞋子，现在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性格不像你，他有点胆小。” “闷葫芦一个，看着就烦。” “别这么说。”她扭头皱眉看着周清禾，用双手捂住方屿舟的耳朵，站起来把他拉到沙发上，冲屋里喊，“小时，过来和哥哥玩。” 地板因为跑动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从卧室里跑出一个小男孩，看着有四五岁，皮肤白的像糯米糍，眼睛又大又圆，中间的瞳孔是棕黄色，就那么愣愣地看着他。 方屿舟想，他长得真好看。 很显然，对面的小男孩也这么想。 “带舟舟哥哥和你一起玩。”那个姐姐摸摸方屿舟的头，方屿舟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周清禾，想征求她的同意，可对方坐在沙发一头，期间没有看过他一秒。 方屿舟主动走近小时，对方目光跟着他移动，在他靠近到自己身边时，伸手拉住他的手，奶声奶气地说，“周周哥哥，我们去搭积木花园。” 三岁的小时看不懂积木手册，所有的积木都时乱搭的，方屿舟进去前脱了小皮鞋，雪白的袜子拉到小腿，小大人一样盘坐在地垫上，认真地翻看手册，然后拆掉小时胡乱摞在一起的积木块，按照上面的顺序说明拼搭。 外面天色渐暗，花园里有个城堡，高度有点高，方屿舟要跪着才能封顶，装好最后一个窗户，他拍手说，“大功告成。”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说话，不过声音稍显呆板。 对面的小时看着他，眼睛亮亮的，崇拜地说，“周周哥哥，你好腻害啊。” 方屿舟不怎么会笑，他只会木讷地看着对面的小孩，然后低下头整理散落的其他积木块。 “这个给你吃。”小时说话不是很清楚，坐在他身边，小手里抓着一大把糖递给他，“红橘子味的。” “这个叫西柚。”方屿舟拿过来一颗，看清糖袋上的字后纠正他，“你几岁？” “三睡。” “是三岁。” “三岁。” “你三岁就长这么高吗？” 这个问题小时理解不了，他歪着脑袋，睁着大眼睛看方屿舟，碰他胳膊，催促道，“你快吃啊。” 方屿舟剥掉糖衣。 有人敲卧室的门，那个姐姐把门开一条缝，“舟舟，要回家了。” 方屿舟乖乖点头，站起来走过去，对方蹲下要帮他穿鞋，结果小时抢先一步，跑过来没站稳，一个滑跪到他脚步，殷勤地帮他提小皮鞋，抬头期待地问，“舟舟哥哥，你明天还来吗？” 方屿舟眨眨眼睛，舌头动了下嘴里的糖，让自己说话更清楚，“我不知道。” 自那以后，周清禾总以各种理由欺瞒方听远，每周带他去两次小时家，有时候方听远会问他今天在游乐场玩得开不开心，他也从来不拆穿周清禾，会认真告诉方听远自己玩了哪些项目。 因为和小时玩远比在游乐场开心。 一切在转年的盛夏结束，周清禾和往常一样带他出门，却被方听远拦下，他手里攥着文档袋，面色凝重，让华姨把他带回房间，拽着周清禾去了楼上书房。 模糊的争吵和摔东西的声音，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方听远从楼上下来，一言不发地往别墅大门走，方屿舟趴在沙发靠背上看。 通常，方听远走到门前就会回头，温和地笑着和他说：“乖乖，有什么想吃的吗？” 这时候方屿舟会罗列自己想要的东西，到晚上方听远回来，会一样不少的带给他。 今天的方屿舟没那么多想要的东西，他想要西柚味的糖果。 可直到走上院子的大路，方听远都没有回头，方屿舟偏过头目送他的背影，失望地小声叫了句，“爸爸。” 方屿舟等到晚上，方听远也没有回来，周清禾红着眼睛下来，“他不会回来了。” “爸爸会回来的。”方屿舟笃定地说，“因为他爱我。” 周清禾没有再说什么，她穿上衣服也要出门，这次她走到门前，回头看着方屿舟，眼底一片湿润，动了动嘴唇又摇摇头，踏出大门。 第二天夜里，周清禾出意外死了，方听远也再没回来过。 那个女人是当时周清禾去见的人，是小时的家人，方屿舟一整天都在想这个事情，连李时衍回来都没注意到。 “屿舟哥？” “啊？” 方屿舟思绪拉回现实，只剩表情还是茫然的，感觉到有身影逼近，他顺势抬头，发现李时衍已经站在他面前。 下一秒他被眼前人整个抱住，脸和耳侧贴着李时衍柔软的小腹，随着呼吸缓柔地起伏。 “屿舟哥，我好累。” “镜头拍摄安排的太紧凑吗？”方屿舟手臂搭上他的腰。 “嗯。” “那你先洗个澡，我陪你睡一会。” 李时衍出来，一抬眼看方屿舟正微微皱眉，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操控面板上滑动。 许是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方屿舟抬眼，李时衍周身绕着水汽，下半身围了条浴巾，正好横过他的人鱼线，热水冲过，倒三角区域的青筋微微崩起，看得出来人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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