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北佑愤愤地想:我看你就是心虚。 “我不吃了,我饱了,气饱了。”杨北佑板起脸,往沙发上一坐,跟谁欠他八百万似的。 他后面一句话,让李蕊吊着一颗心,担心地问:“怎么了北佑?谁惹你了?” 杨北佑怕李蕊担心,但又咽不下心里那口气,他嘟囔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不吃就安静看电视。”李时衍终于舍得开口,他瞥了沙发上人一眼,眼神警告他,“别神经兮兮的。” “你说谁神经兮兮的?!”杨北佑一点就着,他来的路上已经尽力克制了,“我为什么生气,你心里门清。” “怎么了呀?”李蕊眼看两人要吵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她放下筷子,看着李时衍,“我知道你们俩不是不讲理的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说开?” “你出来。”杨北佑气呼呼地起来开门出去。 李时衍双臂搭在餐桌上,神情严肃,眉头紧紧拧着,偏头看着沙发旁那盆花,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然后站起来,和李蕊说:“妈,没什么大事,你先吃饭,一会我回来再和你说。” 电梯旁的休息室,杨比佑正在里面等他,见他进去,蹭一下站起来,咄咄逼人地质问他:“你疯了?!!!你为什么拒绝郑导《理想情人》的试镜???!!!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不想试所以我拒了。” “你发什么疯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杨北佑气得舌头打结,“眼看要熬出头了,你突然说你不去试了?” “我去了也不会选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李时衍笃定道。 “综艺马上就要播了,你热度肯定会涨一波,等你去试镜《理想情人》,咱们再买一波热搜,这样就算没选你,那起码热度上去了,后面再接剧,片酬也能高点。”杨北佑苦口婆心地说,“你说是不是?阿姨的住院费,疗养费不都得交嘛,这是挣钱的好机会啊。” “我不想拍戏了。” 这几个字像是有什么潜在魔力,把杨北佑死死钉在原地,良久,他气得直笑,“那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都行,就是不想拍戏了。”李时衍眼神黯淡,他挨着椅子扶手坐下,仰头靠在椅靠上,双手搓了搓脸,“我二十七了,也算是被娱乐圈淘汰了。” 杨北佑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李时衍长舒一口气,轻声道:“我妈癌细胞转移了。” 杨北佑看着他的脸,久久没能说出话,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变成无力的叹息,他眨了眨眼睛,只觉得眼框一热,马上要哭出来。 “叔叔的钱我打他卡上了,你回去让他查一下。我最近也想找找工作,多点时间陪我妈,然后等节目的片酬结清,我给你转过去,这些年真的挺感谢你的。”李时衍鼻头一酸,“没让你陪着享福,觉得也挺对不起你。” 杨北佑偏了下脸,什么都没说,出了休息室径直下楼,打车回了市里。 方屿舟回榆京后,日常依旧没什么变化,开会、出差,还有处理不完的邮件,习以为常的通宵失眠。 应酬局结束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方屿舟站在门口换鞋,他放下手里的文件夹,捏了捏鼻梁,拖着疲惫的身体将自己摔在沙发上,强忍着胃里的恶心。 华姨从房间出来,直接进了厨房,把提前准备好的汤盛出来。 “谢谢华姨。”方屿舟做起身,松了松领带,低头把领口的扣子解开,“打扰您休息了。” 华姨照顾了方屿舟很多年,细心的好像在照顾自己的孩子,她心疼地去拿温热毛巾,“小舟啊,怎么又这么晚啊?” 方屿舟从小到大,一贯都是这种没人管的状态,久而久之就不太喜欢被人说教,不过这次他也没说什么,叹了口气说:“华姨您去休息吧。” 华姨又端来一杯温水,换了条毛巾,嘱咐道:“小舟,早点上去休息啊。” 华姨回房间以后,客厅很安静,空旷到可怖的静,方屿舟望着热气腾腾的汤,他实在没有胃口,现在胃里一阵酸接着一阵酸往外反。 回房间后,方屿舟在卫生间吐了个干净,折腾完洗好澡差不多凌晨两点。 方屿舟头疼得厉害,胃里也烧得难受,他抬胳膊挡住刺眼的光,安静地躺着,没一会烟瘾上来了,他从抽屉里拿出烟盒,一根接一根地抽,偶尔低头看着指间火光跳动。 方屿舟起来走到阳台,朝着市里的灯光望去,指间的烟一点点烧完,直到最后一点烟头掉落砸在他手上,灼热感让他猛地抖动手腕,火星弹到袖口上,真丝的睡衣烧出一个洞。 这睡衣不是他常穿的那套,颜色是灰色,方屿舟不是很喜欢。 方屿舟拿出手机,点进李时衍的头像,聊天框里最后一条消息是收官派对那天,方屿舟发过去让他原地等着。 不过李时衍没回他。 从荆岛回来后,方屿舟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顾上去查他的住址。 看着睡衣的那个洞,方屿舟唇角勾动,自言自语道:“要不发个消息把睡衣要回来?” “这样会不会太刻意了?”说完,方屿舟又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从阳台走回卧室,理直气壮道,“要回自己的睡衣有什么刻意的?” 作者有话说: 啊对对对,舟舟一点都不刻意呢
第16章 顺路 开完项目启动会,方屿舟从会议室出来,正好撞上岑沛安拿着文件从电梯出来。 “方总。” 岑沛安和他一道进了办公室。 方屿舟连开了一天的会,嗓子又干又疼,他抿了两口茶,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之意。 “这是秦总让人送过来的。”岑沛安把手里的文件递过去,“之前你交代秦总帮李时衍留意角色,一直没合适的所以拖了段时间,正好最近有几个剧本不错,秦总说拿过来让你看看,如果没问题他就和导演那边打声招呼。” “他刚想起来?”方屿舟话里倒没有责怪的意思,听着像是疑惑,他接下文件翻了翻角色设定,“我之前听李时衍说有个导演找他试镜,我以为是秦岸安排的。” “你说的是《理想情人》吧?” “《理想情人》?”方屿舟自顾嘀咕,“听着有点耳熟。” “郑导的剧。” 方屿舟诧异地抬头,等了两秒才问:“郑从?” “对。” “他让李时衍去试镜?”方屿舟再三确认。 “是。” 方屿舟双唇微微开合,舌尖不由自主抵上下齿,眨了眨眼睛,像是在认真思索什么。 “结果怎么样?”方屿舟问。 “秦总说李时衍没去。”岑沛安兀自轻叹,惋惜道,“好像是他自己回绝了郑导助理。” “没去?” 以李时衍的处境,他没有理由拒绝郑从这样有权威的大导演,除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这剧本是给桂明月量身定制,背后的资本是桂家,也不可能涉及到潜规则,方屿舟眉头拧着,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他问岑沛安,“那最后定的是谁?” “没定,郑导不太满意这几个去试镜的,一直没有给结果,应该是还在物色新的演员。” 那就是还有机会。 方屿舟心里松了口去,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合上文件,“你去查一下李时衍助理的联系下方式,一会发给我。” “好。” 晚上十点多,酒吧里回荡着震耳的音乐,舞池中央充斥着尖叫,端着酒杯的男女随着音乐节奏舞动。 杨北佑推开靠上来的女人,一脸嫌弃地抽了张纸巾,在吧台坐下,要了杯酒。 从疗养院回来,这两天杨北佑心里一直堵着,耳旁迷离的电子音乐一点也没能调动他,反倒是李时衍过去在片场的画面,总是在他脑海里闪过。 连着喝了好几杯,口袋的手机嗡嗡嗡震动,杨北佑趴在吧台上,起初没注意到,身边的美女凑过来说,“帅哥,你手机响了。” 杨北佑正烦着,他拿出手机,显示是陌生号码,于是想也没想就挂了。 不出一分钟,那号码又打过来,杨北佑接通,没好气地吼:“谁啊?” 伴随着节奏感超强的音乐,杨北佑隐约听到对方说:“我,方屿舟。” 本来还晕晕乎乎的杨北佑,一听对方是方屿舟,酒醒了大半,他猫着腰钻出拥挤的人群,一手捂着听筒说:“方总,我这边有点吵,您等我一会啊,我马上出去。” 酒吧外面是条商业街,盛夏夜里热闹非凡,路边弹吉他的,卖宵夜的,不比酒吧里面安静多少,杨北佑拐进一家咖啡店,耳边这才清净下来,他看了眼屏幕,确定还在通话中,“方总,您找我有事?” “你在酒吧?” “是...” 对方沉默了片刻,语气趋于冷淡,“李时衍和你在一块?” “没,我自己。”杨北佑实话实说。 “他没去郑导那试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杨北佑感觉对方听到自己的回答后,语气好像比刚刚温和了点,他接着问,“为什么没去?” “我不知道啊。”一提这事杨北有佑就生气,正愁没人诉苦,也不管对方是谁,直接哭诉道,“我也纳闷呢,之前还答应得好好的,突然就改变主意了,我前两天才知道,跑去问他,他也不说,还和我说什么再也不想演戏了,我真的快被气死了,我...” “你在哪?”方屿舟打断他,懒得听他多废话。 杨北佑悻悻地说了个地址,说完没三秒钟,屏幕上显示对方已挂断。 “......” 半小时后,杨北佑看着一辆宾利停下,后座车窗降下,坐在里面的方屿舟不耐地冲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上车。 杨北佑坐上副驾驶,局促地瞥了眼驾驶位上的司机,对方白衬衫西装裤,打着领结,看着忒正式。 “地址。” 方屿舟靠在座椅上,说话时也阖着眼,车子掠过街道的门店,每家的灯光不同,忽明忽暗,他的轮廓也随之在清晰和模糊间交替。 杨北佑和司机定好位置,老实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双手紧紧拉着安全带,偶尔去瞄后视镜。 车子驶进六环外的城中村,村里道路坑洼不平,车子轻微左右晃动,方屿舟似乎不满这动静,烦躁地“啧”了一声。 司机见状解释:“方总,这路比较窄,稍微有点晃,您再坚持一会,我看马上就到目的地了。” “不碍事。” 方屿舟睁眼,看向车窗外,他不知道榆京还有这样的地方,密集的矮楼,远看楼上全是一个个方方正正的窗户,每栋楼之间的间距不出二十米,太阳恐怕都照不进去。 李时衍怎么选择住在这里? 公寓楼侧面的铁门旁,李时衍正蹲在那里喂流浪猫,他把水碗洗干净,倒满干净的纯净水放回原位,撕开罐头的包装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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