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浅浅记录一下,以及上半卷就快结束了。
第三十七章 | 37. 清明梦 【只听过小蝌蚪找妈妈,没见过找爸爸的。】 阳光从窗户外飘进来,医院病房的墙白得刺眼。 这么明媚的天气倒不像是时近深秋,反而像回到了盛夏。 韩江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很长的清明梦,梦里的一切他都记得格外清楚,知道现在,梦终于醒,而梦中体会过的一切,无论曾经多么真实,都像是个泡泡一样,“啪”地在阳光下破裂,消失于虚无中。 敞开的病号服衣领露出一圈圈绷带,那晚出门前他穿了避弹衣,只不过避弹衣也不是万能的,更不是金钟罩铁布衫,在那样近的距离里被开枪射击,子弹依旧伤到了皮肉,而冲击力更是震得他内脏胸骨到现在都仍在隐隐作痛。 生死有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然后他转头,看见佐治站在他的病床旁,对着输液架不知在捣鼓什么。 “这么迫不及待要谋杀我啊?”韩江雪开口道。 佐治的背影肉眼可见的顿了顿,接着那人转过身来,表情如常,没有半点做坏事被抓包的尴尬和心虚。只见他拖了把椅子到床边坐下,说:“竟然醒了,可惜。” “怎么讲话的?我要是死了你就真是孤家寡人了。”韩江雪看着佐治,反问。 “那可真是太好了。”对方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反驳道。 在医院的这两天,韩江雪注定落不得清闲。陈孝平死了,他几乎是无可争议的龙头接班人,一时间无论是真的关心他还是来装装样子的,造访他病房的人一波接一波,就连负责监视他的警察都拦不住这些人。 送来的果篮摆在床头上,天天都换新, 韩江雪当然吃不了那么多,便专挑了些贵的甜的给万径留着,想着那人小孩子口味应该爱吃,然后剩下的便分发给医务人员,让他们不用客气,就当作是这些天来照顾他的一点小心意。 “借花献佛啊。”床边的椅子换了人,曾礼义看着护士小姑娘开开心心地抱着今日份的果篮离开,幽幽说道。 “反正是送我的,”韩江雪盘着腿坐在病床上,随手拿了个苹果丢给曾礼义,“倒是你,曾sir,就这么在我的病房出出入入,不怕引人怀疑?” 陈孝平的死还在调查当中,而案发时在场的人只有韩江雪,万径和曾礼义。韩江雪和万径在是合乎情理和逻辑的,唯独曾礼义一个警察居然也在现场,并且最终向陈孝平开了六枪,导致后者当场死亡。他身上的嫌疑自然最大。 韩江雪已经听说了,曾礼义此时正处于停职调查,过段时间警察部内部将会对他进行内部聆讯,这个时候如果被人看见他出入韩江雪的病房,只怕会让情况变得更难处理。 “要想跟踪我不被发现,那些人还得再练几年。” 曾礼义说着,稳稳接过从空中飞来的苹果,拿在手里用衣服擦了擦,也不削皮,直接啃起来。 “曾sir冒着这么大风险也要来,总不能是关心我身体吧?”韩江雪非常有自知之明地问道。 “那个叫万径的,”曾礼义也没有绕圈子,“你儿子?” “对啊,是不是好漂亮?”韩江雪笑眯眯地炫耀。 “你拉他下水,就这么自信觉得能护他一辈子?还是你认为他会一辈子都听你的话?”曾礼义看着韩江雪问道,“不怕我杀人灭口啊?” “曾sir,你自己听听,这是一个警察能说出来的话吗?”韩江雪说着又从果篮里拿了一个苹果,但他不像曾礼义那样直接拿在手里了啃,而是用水果刀开始一点点削皮,一圈薄到透光的果皮随着他转动的手腕垂落下来,“再讲了,他是我儿子,有乜信不信的?他聪明得很。” “别忘了,陈孝平够是你老豆喔,就因为你聪明,现在也他已经死透了。”曾礼义举了个鲜活的例子,很难不说其中带有威胁和警告的意味。 韩江雪几下就削完了一个苹果,手法相当熟练,只听他说:“管得太宽了吧,曾sir,建议你还是多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职位和林炳豪吧。” 对于阿豪遭到临时拘留一事,韩江雪最开始还有些吃惊。他短时间内是没有对林炳豪动手的打算的,因为这个人对他来说实在没什么威胁,哪怕再放任他几年也无所谓。在韩江雪这里,杀陈孝平才是唯一首要的事。所以骤然听闻林炳豪被临时拘留的消息,韩江雪还忍不住想这人到底有没有蠢成这样,清理内鬼也能把自己清进警局。直到有人跟他说,那晚警察在假的交易现场搜到了毒品,韩江雪才意识到这大概是曾礼义的手笔。 至于为什么搞这一手,韩江雪想了想,大概是曾礼义怕他借机除掉和胜和,让新义安一家独大。 虽然两人私下勾结杀掉了陈孝平,但是香港黑社会由一家社团垄断绝对不是曾礼义想要看见的局面,所以那人必然会采取措施,以防这样的可能变成现实。 尽管林炳豪死了,和胜和也可以有其他人去当话事人,可仔细想的话,这些人到底比不上阿豪这个更好的选择。后者本身就已经具备竞选的实力,现在曾礼义做局出手保他,更是等于卖了林炳豪一个天大的人情。而像林炳豪这样的角色,通常都判不了几年,甚至如果辩护律师好好发挥,当庭就能释放。届时阿豪继续回去选他的和胜和话事人,选上了,警察有了一个好说话、好控制的人选来牵制新义安;选不上,他们也不吃亏。 “消息真灵通啊,二哥,”曾礼义语气微妙地点评道,“不过劳你费心了,我敢答应你,自然有办法解决这些麻烦。” 然后两人的对话在沉默中自动结束,而病房门同时被敲响。 韩江雪说了一句“进来”,就见手下推门而入,只是在看到房间里的曾礼义后,那人到嘴边的话又止住了。 “乜事?”他问。 手下的目光在大佬和曾礼义身上转了一圈,接着回答说:“二哥,是502病房。” 病房里沉寂一瞬。 “既然你儿子有事找你,那我不打扰了,”曾礼义说着站起身,临走前又多加一句,“不过讲句实话,我还是希望你不会变成下一个陈孝平。” 韩江雪没有给予回应,他拿着削好的苹果从床上起来,说:“正好,顺便送你一趟。” 万径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Mary,后者脸上隔夜的妆让她的神情略显疲惫。 “醒了?睡得还好吧?”只听她问道。 脑子仿佛被一团浆糊糊住,他仍在吃力地思考这是哪里,嘴上却已脱口问:“韩江雪在哪里?” “他在隔壁。你不要乱动。”Mary说着,眼疾手快地上前把想从病床上起来的万径摁住了。 “我想见他。”万径说。 “你急什么,你才刚醒。”Mary一边说一边死死地摁着万径,力道出奇的大,万径挣扎了几下,竟然没能挣脱开。 这时,万径的脑子似乎终于渐渐地从昏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失去意识前的记忆也如同碎片般涌进脑海里。太阳穴忽然剧痛,像是有把改锥捅进了他的脑子里,在里头不停的搅和。万径痛苦地抱着头蜷缩起来。 Mary见状,当即冲到病房门口叫来了护士,护士又叫来了医生,随后一群人围着万径像参观动物园猴子似的上下检查许久,最终决定再给他打一针镇静剂。 “我不打,”万径甩开了护士抓着他的手,“我不要睡觉,我要见韩江雪。” 他的抗拒引起了更多的骚乱,直到病房门在一片混乱中被推开,接着响起韩江雪的声音。 “搞咩啊,人山人海的。”那人说道。 万径一下就安静了。医生和护士被他忽上忽下的情绪唬住,面面相觑半天,正准备趁现在把镇静剂打了,却听见韩江雪说:“算了,你们出去吧。” 正常来说,医生看病哪容得下韩江雪这么个外行加病患在这边置喙,但韩江雪的身份早就是医院里心照不宣的秘密了,于是在场的人彼此交换过眼神后便听话地离开了。 人都走后,病房里顿时清净不少。韩江雪坐到万径的病床边上,将手里那颗削好皮的苹果递过去,说:“吃吧。” 万径接过苹果咬了一口,是脆的。他都不知道韩江雪竟然记住了他爱吃脆苹果。 果肉在牙齿间被碾碎,迸溅出甜腻的汁水。 “有冇哪里不舒服?”和他穿着一模一样的病号服的人问道。 万径摇摇头。 于是韩江雪笑起来,饶有兴味地盯着万径吃苹果,半晌,开玩笑般说:“我只听过小蝌蚪找妈妈,没见过找爸爸的。” 这话让脸颊两侧忽然绷紧,热度像是火一样腾起。万径哪怕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脸红了,但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韩江雪:“你的伤,还会痛吗?” “小伤,不用你担心。”韩江雪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万径飞起一抹粉的脸颊。 “阿爸,给我抱下。” “咁大个仲诈娇啊?” 韩江雪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万径倾身抱上来时,他并没有躲开。 直到颈侧传来柔软的触碰,韩江雪微不可闻地顿了顿,接着开口道:“好了。” 作者有话说: 冇脑:没脑子 噉:这样/那样 走个阵:离开的时候,可用于指代过世 点解:为什么 冇嚟:没来 宜家:现在 仲:还 诈娇:撒娇
第三十八章 | 38. 出殡 【文明追悼,切勿打闹】 灵堂不见天日,全靠头顶的日光灯管照明。那些冷冰冰的白光洒下来,给原本就氛围肃穆的灵堂平添了一份阴冷。 摆在正中央的棺材是由金丝楠木做成的,远远看过去就像是有一层金丝织就的布裹着棺材一样,木头的纹理仿佛是金丝布的褶皱。棺材后面的供桌上是鲜果、遗照和一盏长明灯,而棺材两旁摆放着黄白二色的花圈和挽联。 这些东西都是韩江雪挑的,他挑了棺材的用料和样式,挑了陈孝平喜欢吃的水果,挑了那人年轻时的照片,估计来灵堂吊唁他的人里,有大概一半以上都没见过那样的陈孝平。 过去的七日里,韩江雪白天负责迎送前来慰问祭拜的客人,晚上要守着陈孝平的长明灯。他几乎没怎么睡,也奇怪得睡不着,只在天亮前的几个小时里合眼休憩片刻。 Mary是第三天的时候来的。 按理来说,她跟陈孝平没什么直接联系,也不是新义安成员,本没必要来,但她还是来上了三柱香,顺便给韩江雪交代一下仍在医院的万径的状况。 “小朋友又想见你,我快劝不住他了,”Mary听起来很是头疼,只见她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的小包里翻出一包烟,抽了一根出来后,她才像是想起什么,问韩江雪,“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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