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蒸气化作一片白雾蒙在镜子上,韩江雪抬手擦了擦,于是镜中显露出他的倒影来。 韩江雪很少会在照镜子的时候打量自己。他身上有很多伤痕,大部分都已经时间久远,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有些却异常顽固,变成了一道道至死都无法消除的疤痕。这些大大小小的伤疤就像是其他人孩童时期刻在门框上的记录身高的刻痕,只不过在韩江雪这里,是刻到了身上。时至今日,韩江雪看着这些伤痕,仍能清楚回忆起那时候发生的事,记得那年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怎么过活,又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 说实话,并不是太美妙的回忆。 但时间冲淡了痛苦,他也亲手了结了那段过去,因此如今再回想起来,更多的只有感慨——感慨人生不过眨眼之间。 他往镜子前又凑近了些,隔着朦胧热气,韩江雪找到了耳垂上已然不太明显的耳洞。 银针扎进洞里,慢慢破开了合拢的耳垂肉,却似乎找不到可以穿出的地方,想来是太久没戴过耳饰,耳洞已经堵上了。韩江雪把耳钉拔出来些许,略微摸索了一下耳洞的走向,紧接着手上略微有力,就听见“噗”一声轻响,耳钉重新扎穿了合拢的一层皮肉。 耳洞没流血,只是变得有些发烫,还有些痒,韩江雪用手揉了揉,使得耳垂那小块肉变得更红了。 镶嵌着碎钻的耳钉在灯光下散发出光。 大概许多人年轻时都曾有过那么段时间,肆意张扬,也有着廉价的欲望。挂了满身的首饰也好,五颜六色的头发也好,又或是香烟和纹身也好,他们被本能和情绪驾驭,沉沦在夜色和舞池中一触即分的眼神和嘴唇里,上一秒嬉笑打闹,下一秒流血流泪,宣泄着过剩的情欲,对生与死有种无知的傲慢。 这也是他们对抗现实的幼稚办法。 如今韩江雪看着耳垂上那枚万径新买的耳钉,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段年轻放肆的岁月。 与此同时,万径坐在床上,手里抓着已经在练习中变得柔软的绳子,心里格外紧张。 其实他最初提这个要求时并不是因为对BDSM多感兴趣,他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件事情——那年韩江雪刚把他带回家时,他无意中看见的、位于对方锁骨上的叠着吻痕的烫伤。 出于一些见鬼的占有欲,他想看看韩江雪会不会答应自己做同样的事情。 咔哒——门锁打开的声音。 万径回过神,抬头看向浴室门。 从里面出来的韩江雪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头发擦得半干不干,水珠顺着发尾滴落在后背上,沿着背脊的凹陷一路往下滚,留下一道水痕。 只见那人站在衣柜前沉思片刻,接着转头看向他,问:“你想我穿衣服吗?” 灯光落下,耳垂上有一点光芒闪过。 万径愣了,半晌,回答说:“……穿吧。” “全都穿?还是只穿上衣?”那人继续问道。 “都穿。” “内裤要穿吗?” “……不用。” “不好意思了?平时不是挺会跟我提要求的吗?怎么现在戳一下才蹦一句?”韩江雪看着故作镇定的万径,调笑道。 万径默不作声地低头看着手里的绳子。他戴着黑色的皮手套,红得鲜艳的绳子在黑色的衬托下更加刺眼,撩拨着神经。 韩江雪太了解万径。他了解这个人,从里到外,从灵魂到肉体。所以他眼见万径沉默,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按万径的想法穿好了衣服,然后走到床前,望着坐在床上的人,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蛋。 “先约定一下吧,安全词是什么?” “爱人。” “爱人?” 万径点点头。 “好,”韩江雪答应了,短暂的停顿后,他问,“那现在你应该说什么?” 该说什么?万径知道答案。只是此刻的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变得很快,一下下地撞击着胸膛,让他头脑发昏,耳边一阵嗡鸣,连那句十分简单的话也堵在喉咙里,堵得嗓子眼发疼。 房间里的气氛在沉默中变得微妙——暧昧的微妙——仿佛有一根绷紧的弦系在他们之间。 韩江雪收回手,静静地等着,直到他听见那句话传入耳中。 “跪下。” 作者有话说: 怕乜丑:怕什么羞。怕丑,害羞。 永远纯情的小万! 循序渐进一下,有些事情一回生二回熟(指我(? 重头戏在下章
93 首页 上一页 91 92 9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