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说谁最了解陈孝平,韩江雪认第二,整个香港无人敢认第一。他深知现在这幅和蔼可亲的面容是多么脆弱的一层人皮,只在必要的场合才会被陈孝平套上,好让他能不引起任何注意地潜伏进人类社会,再趁目标放松警惕的瞬间撕开伪装,反咬一口。 可知道又如何? “最近太忙,劳烦大佬记挂我。”的屁股。韩江雪内心腹诽,嘴上却礼貌地回应道。 “哈哈,得了,不同你废话了。” 伴随着这句话,韩江雪感到自己的屁股被狠狠抓了一下,不久前才被粗暴侵犯过的地方因这下用力的揉捏被拉扯开。 红肿的穴口再度开始隐隐作痛,残留在穴道内的精液一点点流出来,弄得屁股里头发痒。 韩江雪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变得有些僵硬,但很快又恢复原样,只是不由在心里破口大骂了几句。 “和胜和的‘同花’,你去解决,”陈孝平的手顺着脊背摸上来,拍拍韩江雪的肩,然后意有所指道,“搞干净,不要留痕迹。”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手指有意无意地蹭过韩江雪的耳朵,带着点微湿的触感。韩江雪闻到一股精液的膻腥,他明白这股味道来源于自己身上那条来不及换、已经被淫液打湿的内裤。 “知道了。放心。”他一边答应道,一边撩了撩额前垂下的碎发。 “不好奇为什么?”陈孝平问道。 “死人的事有什么好好奇的。”韩江雪回答。 包厢里的气味实在污浊,不仅有烟酒,还有有发酵九九八十一天的呕吐物,以及几乎要钻到他怀里的陪酒女郎身上那甜蜜到令人作呕的廉价香水味。这一切混合在一起,臭得出乎意料,防不胜防,每呼吸一下都似乎有把锤子正从颅骨里面一下下敲击他的脑袋,令太阳穴生疼。 “无其它事情要吩咐的话,我先去忙了?”韩江雪干掉杯里的酒,接着转头看向陈孝平,用一种征求同意的语气问道。 对方没说话。短暂的沉默让韩江雪的精神紧绷起来,然后他听见陈孝平问:“扣子怎么不见了?” 一瞬间韩江雪的大脑疯狂运转,有无数个借口从脑海中闪过,接着他定了定神,回答说:“大概是线松了,我也没留意。” 陈孝平闻言,若有所思地盯着他敞开的衣领看了会儿,然后伸手夹着两边领子,帮他把领口拢了拢。“让人再给你做件新的如何?换家店。”那人问道。 韩江雪说:“你决定就好。” “嗯,”陈孝平大概对这个回答很满意,松了手,说,“行了,不是说有事要处理?我走了,你忙吧。” “我送你。”韩江雪说道。 “不用,你忙。”说着陈孝平就要起来,结果一直窝在他怀里那位小姐仍不死心,两条手臂缠上陈孝平的手,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大佬”,眼看就打算撒娇。 “靓女。”韩江雪伸手掐了一把小姐的腰。那处刚好是痒痒肉,引得对方本能地缩了起来,手也松开了。 她转头看向韩江雪的眼神带着些许怨恨,但碍于韩江雪的身份,只能敢怒不敢言。韩江雪也不在乎她的没大没小,而是凑到她面前,说:“想富贵都要有命先得。刚刚你什么都没听到,是不是?” 这话成功把小姐堵得无言以对,她瞪着韩江雪几秒,硬生生咽下满肚子的气,随即踩着高跟鞋跑走了。 作者有话说: 唔:不 好耐无见:好久没见 得闲:有空 倾:聊 另外声明,本文出现的黑社会帮派皆套用了现实中存在的帮派名称,但设定略有魔改。
第二章 | 02. 喂鲨鱼 【你叫乜名?】 接连几日,香港都在下雨。 湿气无处不在地弥漫在空气里,废弃码头的旧仓库同样充斥着雨水的腥味与潮湿,还夹杂着木屑和灰尘的味道。 鲜血在地面像蛇一样流淌,同花倒在地上,每一次呼吸都让更多的鲜血从口鼻中涌出来。他挣扎着抬头,看向蹲在自己眼前的男人,死到临头还不忘嘴硬地说:“韩江雪,你也不过是陈孝平的狗而已。”说完,他又咳出一口血来。 类似的话韩江雪早就听得耳朵生茧,他扯了扯手套,歪头打量还在嘴硬的男人,笑着问:“噉你不是连我这条狗都不如?” 同花死死瞪着他,呼吸急促而沉重,显然有满腔怒火。 韩江雪拍拍这人的脸,站起身:“乖啦,我要你三更死,阎王都不能留你到五更。仲有乜遗言要讲吗?”这似乎是个暗号,原本站在韩江雪身后的几人闻言,开始慢慢地朝同花走来,逐渐将他围在了中间。 世上又有几个人真的不怕死?无论先前多么嘴硬,到了这一刻,同花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这回不可能逃掉了。于是,他那伪装出来的骨气彻底被击碎,恐惧宛如一条裂痕,在他的脸上由细细一条痕迹开始,转瞬间扩大碎裂,直到全盘崩溃。 他几乎是拼着最后一口气再次挣扎起来,颤抖地扒住了韩江雪的鞋子,哀求道:“二哥,求你……求求你。” 韩江雪低头,无动于衷地看着鲜血在同花的垂死挣扎中蹭得到处都是,也蹭到了他的鞋子和裤腿上。 下一秒,铁制的折叠椅与同花的脑袋来了个亲密接触。伴随着一声令人心惊胆战的闷响,太阳穴深深凹陷下去,紧接着又是一下重击,眼球从变形碎裂的颅骨内挤出来,伴随着汩汩流出来的血和一点黄白的痕迹,半挂在眼眶里。 鲜血在殴打中溅到下巴上,血珠摇摇欲坠地挂在下颚边缘,让那里产生一股痒痒的感觉。韩江雪将伸手摸了摸下巴。他的手套本来就沾着血,只不过因为是黑色的,所以不明显,这一下非但没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反而还把血抹开了。 “Sorry啊,二哥。”动手的小弟满脸歉意地说着,顺带给了死透的同花一脚,把尸体踹到一旁去了。 “嗱。”一旁的阿鬼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干净的纸巾递给韩江雪。 后者接过纸,潦草地擦了擦自己下巴,又点了根烟,接着向在场其余人示意道:“收拾了吧。” 手下得到吩咐,立刻上前,熟练地处理起新鲜出炉的尸体和惨不忍睹的现场。 就在这时,偌大一声碰撞声响从仓库的某个角落忽然传来,原本不是特别响的声音在阵阵回音下变得格外明显。 韩江雪脚下一顿,循声朝仓库的东南角看去。 那儿堆积着许多的铁桶和木材,杂乱得几乎没有落脚之处,看着不像是可以藏人的样子,刚才的声响或许只是老鼠,又或是别的什么流浪动物碰到杂物发出的动静。 但俗话说,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那一个。 他把沾了血的纸巾团成一团丢了,接着径直朝那堆杂物走去。原本正要处理尸体的手下见状,彼此交换了眼神,也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警惕地看向同个方向。 韩江雪跨过地上散乱的木板,走到铁桶垒起的一道墙前。移开这些堆积成山的废物实在不太现实,于是他就近踹了一脚身旁的一只铁桶,开口道:“别藏了,自觉点出来。” 警告的声音在厂房里回荡,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我这个人耐心有限,”韩江雪继续道,“不要等我亲自去抓你,否则下场就由不得你选了。”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我数三个数,三、二……” 碰撞声再次响起,紧接着一个瘦弱的人影从杂物堆深处出现。那是个少年,头发蓬乱,衣衫褴褛,瘦得一看就知营养不良。 终于把人诈出来的韩江雪看着眼前这个家伙,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瘦得跟鬼一样”,接着开口道:“过来。” 少年的身形晃了晃,却没有乖乖听话。 韩江雪又给他了三秒钟,接着“啧”了一声,忍无可忍地对身旁的阿鬼喊道:“阿鬼。” 身旁的人越过他往前走去。 直到这时,少年似乎才终于恢复思考和行动能力,理解了韩江雪刚刚的话。只见他迈开腿,踉跄地翻过倒落的铁桶和杂物,结果在快到韩江雪面前时突然脚下一软,像是被什么绊得似地身形一晃,跪倒在木材堆上。 木头有些是带钉子的,尖尖的铁钉早已生锈,小孩跪下去的瞬间韩江雪的心也忍不住跟着跳了一下,眼看对方的膝盖在木头上擦出了血,但似乎没被钉子刺到,他皱起的眉头这才不知觉地松开一些。 韩江雪蹲下身,掐着小孩的下巴强迫对方抬起头。那张脸污糟邋遢,不过凑这么近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发现这孩子的五官轮廓意外地长得很好,甚至可以说,漂亮。 “躲在这里做乜?”他吐出一口烟气,问道。 其实看这小孩的模样也知道,他应该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并且绝不可能同黑社会扯上任何关系,躲在仓库里大概率是为了躲避外头的雨。 小孩眼神摇晃了一下,呼吸也明显顿了一秒,似乎是不喜欢烟味,偏偏他又无处可逃。短暂的沉默后,只听他像是鼓起勇气般用颤抖的声音回答说:“躲雨。”短短两个字,听上去有气无力的。 这个回答完全如韩江雪所料,可他却在这时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想看看眼前这个强装冷静的小朋友被吓哭是个什么光景。于是他意味深长地说:“哦——是吗?你如何证明呢?” 气氛骤然陷入死寂。 韩江雪顺便掐了掐手里这张没几两肉的脸,继续威胁道:“唔讲嘢,我就只能将你也一同丢入大海喂鲨鱼了喔?嗯?”他一边说一边摆弄着小孩的脸,掐着对方尖瘦的下巴,试图把小孩的头扭过去,让他看看一旁的尸体。 小孩儿拧不过他,但把眼睛闭上了。 韩江雪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一旁的阿鬼实在看不下去,转头无声地指挥其他人继续干活。 就在韩江雪想着还要怎么再吓吓这个小家伙时,对方出乎他意料地主动开口,说:“前几日同花也来过在这里,我听见他和谁讲,和胜和要同14K联手,做掉新义安。” 他这么说的目的显然是想通过这个情报换韩江雪放自己一马。 然而韩江雪挑挑眉毛,手状似亲昵地在对方的脸上蹭了蹭,问:“你又知道我是新义安的?”他脸上又没写着“新义安”三个字,这个看起来应该同黑社会毫无关系的小孩到底是出于什么判断才敢这么赌呢? “刚刚我听到同花叫你二哥。”小朋友说完这句,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 在香港黑社会,被叫二哥的人目前有且只有一个。想来这个小孩在街上流浪,多少也听过一些与黑社会有关的传言。 “细路,乱讲大话也会被丢去喂鲨鱼的。”阿鬼闻言,也加入了这场极度不平等的拷问和威胁。 “我没有。”小朋友胆子还挺大的,竟然敢回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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