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张海。 “他没有什么恶意的,他那个啥,小时候有点阴影。”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前段时间遇见小涛他继父了,无意间知道,小涛小时候一直被他继父欺负,所以小涛对你们这种有点误解。” 张海一边说着一边显露出心疼的眼神,咬紧了牙关,攥起了拳头,浑身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偶然得知这个秘辛,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于江涛,我很同情,不过又无能为力。 张海走了,背影很是落寞,最终他也没把全部心事跟我说完。 我叹了一口气,感慨着人生,转身往回走。 暗巷昏暗。 一回头,裴凛已在我身后,他似乎早来了,就一直站在那。 裴凛朝我走来,抬起手,轻轻将外套披在我身上。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回北京 房子退了租,打包了行李邮寄去了北京,也就一天的时间,整个屋子一下子空了下来。 回北京的那一天,张海来送了我和裴凛。 张海没说什么,只是塞了一张平安符进我手里,拍了拍我肩膀。 我和裴凛告别了张海,登了机。 在那个炎夏,时隔半年,我再度回到了北京。 在和裴凛踏出机场,看到北京的蓝天白云的时候,我停住了脚步,抬眼,眺望着远方。 裴凛也停了下来,安静地望向我,“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勾唇一笑,“没什么,我本来以为我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裴凛沉默了一会,然后愧疚地低下了头,轻声道,“对不起。” 看着裴凛那愧疚的样子,我无奈地笑了笑,“我离开北京不是因为谁,单纯是我想换个地方散散心而已。” 裴凛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空出来的手来牵我的手,侧目望我,眼神在阳光下显得越发的温柔,“走吧,舅舅,我们先回家。” 我突然发现,裴凛眼里的温柔早在我不知不觉中变得越发悲伤,像是阳光下薄薄的冰,仿佛随时会融化一般。 大概是窥见裴凛眼里的那掩于温柔底下的悲伤,我顺从地让裴凛牵住我的手。 我跟着裴凛回了家,意外的是,是回了他的新家。 那个曾经写着我们两个名字的家。 话说回来,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了,甚至于连里头长什么样我都快要忘了。 裴凛拿出钥匙递给我,示意我来开门。 我疑惑地接过钥匙,把钥匙插进去,拧开锁,再推开门,抬脚走进去。 屋子很干净,入眼是很温馨的摆设布置,仔细一看,那些家具都是我和裴凛当初一块挑的。 我走进去,四周环视。 大到沙发、柜子,小到一个玻璃摆件,都充满了我和裴凛的回忆。 我忍不住伸手抚过那些物件,不由回忆起了许多事情。 裴凛跟着走进屋来,关上房门,解释,“因为要回来,所以我昨天晚上叫了保洁上门打扫过了。” 我抬眼,朝阳台望去,却意外地看见阳台上摆放着那几盆眼熟的兰花。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特意走过去凑过去仔细看了看。 果然,就是我在广州养的那几盆兰花。 娇气的兰花如今开得很好,比我养的时候还要来的好。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裴凛走到了我身边。 我回过头去看裴凛,“兰花怎么在这里?” 我还以为裴凛把兰花送人或者丢掉了。 裴凛道,“你不是很喜欢这几盆兰花吗?所以我就想办法运回来了。” “运回来的?” 我有些惊讶,现在这个世道,运这种花花草草可比运一个人还要贵。 更何况,兰花这么娇气,怎么从广州运到深圳还一点事都没有的?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裴凛继续道,“我兰花栽培基地的研究员问了运输途中保护兰花的办法,挺有用的,从广州到北京一片叶子都没掉,不信你检查看看。” 我都不用看,就知道这几盆兰花被保护的很好,裴凛也是真正的下了功夫。 裴凛又捧过来一盆东西,我瞧了一眼,是仙人球。 不过仙人球和我还给裴凛的时候不太一样,看起来蔫了吧唧的,就跟随时要烂掉一样。 原来裴凛没骗我,这仙人球还真是快死了。 裴凛很无奈地对我笑了笑,“仙人球一直没有什么起色,还是看起来没有什么生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我手里养着的缘故。” “现在你回来了,仙人球就还给你养,好不好?” 没了法子,我正好也闲着没事干,更何况,裴凛也帮我养了这么久的兰花,作为报答,我就收回了仙人球养着。 看着仙人球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忍不住问了裴凛浇水和施肥频率。 裴凛回答了我,我上网查了一下,发现裴凛养的方法比我还要科学标准。 所以裴凛是怎么把仙人球养成这种鬼样子的? 裴凛总不会故意把仙人球养成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 自从生病以后,我体力就不如以前好了,陪着裴凛聊了会天,我就困的直接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等我再睡醒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而我也回到了房间床上,环视一圈,房间里很安静,裴凛也不在。 身体有些虚弱,我只能慢悠悠地下了床,然后朝外面走去。 裴凛不在客厅,不过厨房的灯是亮着的,大概是在厨房做饭。 我刚走到厨房门口,便听见厨房里传来裴凛的声音。 听起来,裴凛似乎在讲电话,而且语气很是高兴。 “好,就这样说定了,明天见。” 我倚着门框站着,抬眼望去,裴凛侧身站在案台前,很专心地打着电话,嘴角上扬着,就连我来了都没有发现。 这段时间,我似乎都没见裴凛这么高兴过。 所以,我忍不住猜测,裴凛这是在和谁打电话? 我脑子里不由自主的跳出“李戈”这个名字来,心脏一下子颤了颤。 嘴上说是不在乎,但人的心怎么会这么容易改变? 直到裴凛挂了电话,站在那,眼里依旧是很直白的兴奋。 我故意碰了碰厨房的推拉门,发出了声响。 裴凛终于反应过来,朝我看来,然后,眼里的兴奋在那一瞬间变成笑意和安心。 他垂下拿手机的手,朝我笑了笑,道,“舅舅,我联系上赵医生了。” “赵医生?” 我一愣。 裴凛点了点头,兴奋的像是个小孩一样跟我道,“赵医生是治疗白血病的权威,一年前刚从国外回来,回国以后在北京医院任职,还被不少大学邀请演讲,我一个同学在大学任职教授,知道你的事情,就帮我引见了赵医生。” “我已经和赵医生约好了,我们明天就去见他,你肯定会没事的。” 裴凛说话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神采奕奕的。 我愣在那,原来,裴凛这么高兴是因为我的事情。 等回过神来,我目光下移,一眼瞥到裴凛那握着手机的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裴凛手被划破了,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在不停的滴血,鲜血已经滴到了地板上。 我眉头一皱,“你手怎么了?” 闻言,裴凛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等看到自己手上的血,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一样,很不在意地勾了勾唇角,道,“刚才不小心切菜的时候接到赵医生电话,太高兴了,一个没注意,被划了一下而已。” 裴凛平时精明,碰上这种事情倒显得很笨拙,像个小孩一样,看得我心口泛酸。 裴凛扯了扯嘴角,下意识地道歉,然后弯下身要去收拾地板上血迹,“看我笨手笨脚的,还把地板弄脏了。” 我看着眼皮狠狠地一跳,连忙伸手拉住裴凛,“别碰。” 裴凛顾忌着我不敢使劲,只是不解地看着我。 “我待会收拾。” 我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对裴凛道,“先处理伤口。”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再见何烈 我把裴凛拉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清理过伤口以后没找到创可贴 裴凛说他房间的抽屉里有。 我起身就进了房间,拉开抽屉弯下身去找创可贴。 抽屉里东西不多,所以我一眼就看到了创可贴,刚想伸手去拿,我无意间瞥见创可贴的药瓶,大概是因为我不在这边住了,所以药瓶并没有像之前一样伪装成维生素,标签上头的几个药品名称我都有些印象,是治疗PTSD的药。 看着那几个药瓶,我心口一阵刺疼。 “怎么了,没找到吗?” 大概是我太久没出去,裴凛走了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我手上正拿着药瓶在看。 裴凛停下脚步,看着我。 我把药放回抽屉了,然后伸手拿起药旁边的创可贴,起身朝裴凛走去。 我什么都没说,抓起裴凛的手,撕开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在裴凛伤口上。 裴凛似乎看出来我情绪不太好,便轻声同我道,“我已经很久没吃药了,偶尔会和我的心理医生视频面诊,他说我状态很好,可以不用吃药。” “我之前就说了。” “舅舅你一直是我的药,只要有舅舅在,我的病就会药到病除。” 听着裴凛的话,不知为何,我心口越发觉得发堵。 裴凛越是对我好,我就越觉得难受和愧疚。 裴凛放下工作跑去广州照顾我,现在又陪我跑回北京,为了我东奔西跑的联系医生。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给他添麻烦。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话还没有出口就已经被裴凛打断,他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他抓住我的手,握的很紧,慢慢地弯下身来,低头,将温热的额头抵在我手背上。 我们交换着彼此的体温,也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这个角度,我看不见裴凛表情,却能清楚听见他的声音。 他说,“舅舅,我们都会痊愈的。” 彼时,窗外吹过一阵风,荡入屋里,我看着面前低头弯身的裴凛发丝在空中飞扬。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好像看见裴凛那黑发间有几根白头发。 裴凛才二十八。 我都还没有白头发呢。 瞬间,一股酸涩之意疯了一般冲上眼眶,几乎要撑破眼球,我难以忍耐地闭上眼,任由温热的液体自眼角滑落。 是啊,我们都会痊愈的。 当天晚上,我和裴凛睡在同一张床上。 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相拥而眠。 第二天一大早,吃完早餐,裴凛紧张兮兮地拉我去了医院。 到医院以后,裴凛给那位赵医生打了个电话,大概沟通好位置,裴凛就带我去找赵医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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