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凛很认真地回答,“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看见你那么帅,我心脏一直在跳,脸也跟烧起来一样,我那时候还小,不知道我怎么了,所以吓得躲起来了。” “后来,过了好多年,我无意间才知道,原来这种感觉是喜欢。” “那时候我当班长,有女同学在看课外书,被老师没收了,老师让我拿去丢了,我那时候好奇啊,什么书要拿去丢,一看,是爱情小说,里头写的还是两个男的。” “我看完更好奇了,便一直在了解这个群体,同时,我也发现,我那是喜欢你。” 听着裴凛的告白,我意外的平静,大概是因为在相处的这段时间,裴凛每天总会向我毫不掩饰的诉说他的爱意。 所以在听到他说这些,我还能笑着问裴凛,“喜欢我什么?” 裴凛眼里都是笑意,“不知道,就是喜欢,刚开始觉得你很特别,后来发现,你很好。” 裴凛还要给我看他的纹身。 我有些惊讶,我没想到裴凛也有纹身,他以前最讨厌我的纹身了。 裴凛把我拽进卫生间,脱了上衣,我看到了他的纹身。 纹在心口位置的一个仙人球。 一个可爱到跟裴凛这个人格格不入的纹身。 难怪裴凛从来不跟我一块洗澡,也不会在我面前脱上衣,一直以来,哪怕上床,他都裹的严严实实的,原来是不想被我看见这个纹身。 裴凛告诉我,那是当初我一声不吭一走了之的时候,他自个去纹身店纹的。 不仅纹身,他还跑去学抽烟喝酒和开机车,想要自暴自弃让我心疼回头。 不过最后因为他发现他学了也没用,我不会回去,我也看不见,所以他放弃了。 裴凛说的那个他,那么的幼稚,又那么的可爱。 我听的一直在笑,笑着笑着,我又哭了。 裴凛轻轻擦掉我的眼泪,温柔说,“我告诉你我的糗事,不是想让你哭的,是想逗你开心。” 可我哪里笑得出来? 事情抽丝剥茧到最后,我似乎发现,裴凛比我想象中还要爱我。 我也比我想象中要爱裴凛。 我突然庆幸让裴凛留下,让我知道这么多,也不至于让我遗憾的离去。 我问裴凛,“你以前不还讨厌我纹身吗?” 裴凛唇角翘了翘,告诉我,“以前我说话很难听,不过都不是真心话,我不讨厌的,关于你的所有我都喜欢。” 那一天,氛围很好,所有的所有都提醒我该回应他的。 只不过,我理智刹了车,我只是朝裴凛笑了笑。 就这样,春天过去了。 我病情突然急转直下,我知道,治疗对我没有效果。 果不其然,我无意间撞见医生私下和裴凛说,治疗对我的病已经开始不起效果了。 裴凛就站在那,听着医生的话,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直至他突然抬起头,朝我望来。 在看见我的那一刻,他脸上仅剩不多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一片惨白,而那眼眶,却慢慢地泛红。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我在北京看到的那一场让我终生难忘的晚霞。 裴凛的眼神,比那一场晚霞还要来的让我无法忘怀。 那刺眼的红,像烙铁一样刻在我心头,挥散不去。 同日,隔壁床的大爷去世了。 他已经病了很多年了,临终前病床前也没看见他的子女,我一直陪在他身边。 走的时候,他一直拽着我的手,似乎想跟我说些什么,可是,他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病魔已经折磨的他形如槁木,两个眼窝深深的陷了进去,瞪大了眼睛,两只眼球浑浊的挂在那,一动不动。 他就这样死去的。 那一瞬间,我除了悲痛,还忍不住地想,我以后会不会也是以这种样子恐怖的死去? 我不是怕死。 我怕我吓到裴凛。 当天晚上,大爷的女儿不紧不慢地赶来处理了大爷身后事。 病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我趁裴凛去买东西,悄悄地上了医院天台。 我在天台站了半个小时,把藏起来的烟拿出来点燃抽了一根又一根。 等我抽完最后一根,烟灰落地,门被推开,裴凛气喘吁吁地出现。 他头发有些乱,呼吸很急促,像是很焦急的找了许久。 直到他看见我,眼神才定了定,然后强扯起嘴角,压住因为焦急而粗重的呼吸,故作平静地朝我走来,“你怎么在这里?” 他走到我面前,目光在我脚下烟灰停留片刻,很快,他又收回目光,依旧朝我尽可能温柔地笑了笑,“我找你半天了。” “你想透气到楼下去,天台太黑了,当心摔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牵住我的手,紧紧地。 他牵着我一步步的走下台阶,絮絮叨叨地跟我说着什么,我没听清楚,也没回他。 直到走在前头的裴凛突然停下。 我没了引导,也跟着停下。 裴凛回过头来,微弱灯光下,他在笑,笑的很难看,几乎是扯着嘴角在笑,满眼的痛苦。 他用几乎哀求的语气同我商量道,“我联系了北京那边的医院,北京有个专家曾有治愈过这个病的经验,我们明天就回北京,好不好?” 我看着裴凛,一句话没说,不过裴凛却似乎读懂了我的想法。 我不想再继续。 我的身体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更觉得,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能让我留恋的。 大概是一无所有,所以我对死显得很坦荡。 直到裴凛抱住我,声音不复平静,发着颤,“就当为了我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出院 我办理出院那一天,晴空万里,天气格外的好。 张海特意请了一天假来接我出院。 张海还不知道我出院的原因,只以为我病治好了,所以很是高兴地商量着要下馆子吃一顿好的庆祝。 裴凛想要提醒,我看了看他,然后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说。 裴凛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低头继续收拾东西。 在医院住了几个月,东西还真不少,收拾一通下来,大包小包的一堆,所幸张海来了,帮着提了些东西,要不然光靠我和裴凛还真是提不回去。 张海提一路,骂了一路。 好久没听张海的骂声,我怪怀念的。 回到家,推开门的时候,看到干净整洁的屋子,我先是一愣。 明明摆设没有变,不过我还是因为太久没回来所以感到陌生。 我抬脚进了屋,裴凛他们随后进来。 张海看了一眼屋子,把东西放下,然后纳闷地问道,“怎么这么干净?” 裴凛放下东西,转身进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出来,微笑着解释,“我一直有在收拾。” 说完,裴凛将温水递给我,提醒我多喝水。 张海又开始起哄,夸张地对我道,“哇,贤妻良母啊!唐燃,你捡到宝了。” 我哭笑不得,早习惯张海这种不着调的性格就懒得反驳他。 裴凛在旁边笑盈盈的听着,也没反驳,只是过了一会就说去做饭了,因为裴凛觉得外头馆子做的饭菜不太干净。 说完,裴凛进厨房去了。 裴凛一走,张海就去开了电视,跟着我一块看起了电视。 他平时不怎么看电视的,今天看的特别起劲,还不停的拿电视剧剧情跟我搭话。 我总觉得张海最近怪怪的。 我好奇,所以抬脚碰了碰张海,“你最近发生啥事了?” “没啥啊。” 张海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着我,不过看都没看我一眼,他眼珠子都快要长电视机上了。 我干脆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机关了。 屏幕黑了下来,张海坐在那,盯着电视机在看。 我又问张海,江涛呢? 这段时间,我一直没瞧见江涛。 张海听到江涛的名字,背影动了动,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回答我,“他忙,最近他转正做二厨了。” 一看张海这个样子,我就知道张海不愿意说。 既然张海不愿意说,那我也没必要继续追问,我站起来,拍了拍张海肩膀,然后抬脚慢吞吞地进厨房去了。 我进厨房撸起袖子要帮忙,裴凛正在揉面准备包饺子,一看见我进来,举着沾满面粉的双手连忙让我出去。 我洗了洗手,往台上肉馅走了过去,“我帮忙调馅。” 裴凛没有再让我出去,温柔地告诉我要放什么,怎么去搅拌。 我按照他说的一步步的去做,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反而是裴凛先出了乱子,他揉面揉了半天就算了,眼睛还进了面粉。 裴凛平时那么精明,碰上这种事情却显得有些笨拙,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擦眼睛。 先不说他两只手都是面粉,手上这么多细菌怎么能直接去揉眼睛? 我只能叫住裴凛,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裴凛乖乖地赶来了,然后在我面前弯曲了膝盖,让我能微微俯视他。 我伸出手托住裴凛脑袋,凑上去,轻轻地往裴凛眼里吹气。 我问裴凛有没有好一点,裴凛却仰着脸眨了眨眼,很认真地跟我道,“我想抱你。” 说完,裴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无奈地笑了笑,“不过我手上都是面粉,抱不了你。” 我假装听不懂裴凛的暗示,挪开目光,转移话题道,“再不做饭,我要饿死了。” 裴凛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去包饺子了。 等桌子上三个人都怀着不一样的心事食不知味的吃完一顿饭,裴凛洗碗的时候,我和张海说了要离开广州去北京治病的事情。 张海听完愣了很久,然后问了我一句,“那你还会回来吗?” 问完,张海似乎觉得自己问错了问题,他立马改口,眼神无比坚定地告诉我,“不,你一定要回来。” 我一下子笑了。 张海临走前,我下楼送了送他。 送到楼下出去的那一条小黑巷子的时候,一路上都支支吾吾的张海终于停了下来。 “唐燃,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停下来望向张海。 我就知道张海是有事情要跟我说。 我点了点头,“嗯,说吧。” 张海不太好意思地问我,“之前你搬出去是小涛找了你吧?” 我有些惊讶张海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也不好点头或者回答,只能沉默。 张海好像已经确定这件事了,我没回答,他就继续道,“小涛好像对你们这种不太理解,你别往心里去。” 我本来就没往心里去,只是好奇为什么张海突然提这件事。 暗巷昏暗的光线下,张海神色很是奇怪,目光闪烁着,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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