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旁边的桌上也拿给我一杯酒。我瞥了一眼弗格斯,他没表态,于是我局促地接过酒对他举杯。 “很高兴认识您。”我实在没办法直接称呼他为罗里库斯。 我沉默地端起酒杯喝下一口酒,久违地摄入酒精的感觉让我浑身舒畅起来。已经多少天了,终于又喝到了。 “真没想到第八部队会来巴塔城,之前收到消息我还以为是假的。” 弗格斯回答:“国王陛下需要第八部队在这边保护法拉。” “谁说不是呢,没有第八部队法拉真是要遭殃。多亏你们我才能安心在这里安心喝酒啊。巴塔城之后还安全吗?” “你在怀疑我的实力吗?有我和第八部队在不可能有事。王都那边现在倒是没什么兽潮了。” “怎么可能!谁不知道我们的大英雄普兰·弗格斯可是没输过一场仗!要是王都安全了,我过段时间就回去。”他灌下整杯酒咂了咂舌头,“巴塔城还是比不上王都,酒都尝起来没有王都美味,人玩起来也不够劲。” “随时可以回去了。” “你远道而来,难得来一回,我找几个人好好招待你。”雷莫齐吉抬起手准备叫人过来。 “不需要,我来不是为了这个。之前联系你的事怎么样了?” “你真是老样子,对玩乐毫无兴趣。成天打打杀杀有什么乐趣,还以为你联系我是因为终于开窍了。” 弗格斯听到他这句话勾起微笑,目光朝我看来:“是吗?我倒不觉得。” 当然了,因为他玩的是我。 我被看得脊骨发冷,怕下一瞬间弗格斯会命令我在这里脱下衣服,像周围那些厮混在一起的男男女女一样取悦他。 要不然为什么带我一起来这里?不是为了羞辱我吗? 雷莫齐吉没有注意到我与弗格斯之间的奇怪气氛,注意力全在弗格斯身上:“做得差不多了,带你去看看。” “好。” 准备跟雷莫齐吉走的弗格斯转过头看我,我一惊,定在原地心砰砰跳。 ……他要让我做什么吗? “你留在这里。” 我松了口气。 然而弗格斯一离开,我只觉得烦闷。 不止一个人过来朝我搭话。他们的头衔各有不同,我听完他们眉飞色舞的一长串话,麻木地报上自己的名字,听他们对我巴结弗格斯听得耳朵都要流血了。他们说完还会塞给我各式各样的小礼物,让我好好玩。 找我有什么用,指望我在弗格斯面前说几句好话吗? 也就是他们不知道我的真身份才会这样贴过来。 应付完几个人,我终于得了片刻喘息的机会,精疲力尽地靠在墙角。我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觉得自己像是在近距离欣赏一场滑稽的马戏团表演。 贵族们放下了平时的面具和约束,所有的礼节荡然无存,沉溺在此刻的快感中。他们仿佛被放纵的欲望和荒淫的气息淹没,无法自拔。褪去文明的外壳和光鲜的外表,这就是贵族们真正的模样吗? “刚才你们的话我听到一点,你是第八部队的?”我回神,肩膀被一个里衣敞开的男人搭上。 “莱斯特,是吧?” 又来了。 “是的。” 我悄悄挪开两步避开他的手,看见他怀中搂着一个赤裸的青年眼神迷离地贴着他叫“大人”。 男人伸手按下青年的头到他的胯间,把性器塞入对方口中。 “含深点。” 我皱了皱眉,极力克制住自己的不适。 “你跟弗格斯走得很近啊……第八部队应该没什么地方可以发泄吧。” 我捏紧手中的杯子,不知道怎么回复他。 “怎么样,这里的人你喜欢哪个?要女人还是要男人?” “不用了。” “怎么?弗格斯不允许吗?” “不是……我喝酒就可以了。”我急忙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杯新的酒喝掉半杯。 青年在他身下皱着眉头吞吐男人的性器,我站在一旁看瞧见他沾满脂粉的脸上划下一道泪痕,脸憋得通红。 我为弗格斯口交在旁人的视角看起来也是这样吗? 这样的脸怎么会让人有欲望,明明只会让人心痛。但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在意也看不到对方有多难过,只在意自己的享受。 我平常的立场跟被他逼着跪下去口交的青年一样,也只是个玩物,怎么可能去玩他们。 我能站到这儿都是沾了弗格斯的光,要不然这些贵族怎么会正眼看我,给我酒,还能让我这普通人直接叫名字。今天我不是被玩弄的对象,而是可以玩弄别人的人。哈,自己的立场轻易就能被弗格斯翻转。 真是可笑。 胃部一阵恶心的感觉忽然袭来。我好想吐。 我捂住嘴,目光快速锁定另一边的阳台,那个男人还在喋喋不休地对我说什么关于弗格斯的话,我打断他:“抱歉,我有些不舒服。” 说完我飞快绕过人群,冲到阳台打开门把自己关在外面。 抓住栏杆埋下头,我的手摁住心脏深呼吸,脑中全是里背后房间里的画面:贴在一起流着汗的赤裸肉体,烟雾后面那些人淫邪下流的笑容,少年含着泪水的眼眸…… 那名青年与被弗格斯强迫的人有什么区别? 房间里的喧闹忽然全从我耳边消失了,他们的声音又回到我的脑中—— “救救我……” 我不知道自己之前有些什么样的想象,或许说根本没有想象。老天,贵族除了自己的快乐以外什么都不在乎吗?今天房间的所有东西都让我恶心。为什么弗格斯要带我来?知道得越多,我就越讨厌自己。 弗格斯是个恶魔,人不该如此,在我心里弗格斯不能算是个人。可今天看到的人们呢?他们毫无疑问是人,可我却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与弗格斯相似的漠然。我还以为只有忠诚于弗格斯的那群人才会无视一切,但我错了。 是贵族如此,还是人的本性如此? 一阵冷风刮过,带来不远处森林的味道,吹淡萦绕在我鼻尖的烟酒与脂粉味。解开胸前的领子,风立即钻进衣服的缝隙贴上我的皮肤。我的头发被吹得一团糟,眯眼回头隔着玻璃看房间里的人们,像是在另一个世界。 我不属于那边。 两个暗色的人影打开房门,在一片纷乱之中异常醒目。就算隔开玻璃,弗格斯的目光轻易捕捉到在阳台的我,对我勾勾手指。 终究还是无法脱离。 打开阳台门,扑鼻而来的味道重新袭来。我皱眉,拿起一杯桌边的酒一饮而尽压下呕吐的欲望。这里只有酒合我心意。 “你到底准备做什么?”雷莫齐吉问。 弗格斯耸肩,“你会知道的。” “那好……”雷莫齐吉搓搓手,挤出笑容,“这都下午了,普兰,晚上留在这里用餐?” 弗格斯看都没看他,背对雷莫齐吉摆手朝我走来,“没时间,我走了。”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给人面子。 我同情地看着雷莫齐吉咬牙竭力维持着自己的风度,怕是我们一离开他就会摔烂桌上的杯子。 弗格斯推开房间的门,带我从来时的楼梯离去:“好好享受了贵族的待遇吗?” 如果贵族的待遇是以别人的痛苦为代价的话,我宁愿不要。 “……这些贵族每天都这么过吗?”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厌恶,“很可笑吧。明明有权力却只拿来举办这种无聊的聚会,真浪费。” 弗格斯没好到哪里去。 “有时我觉得夺走他们的权力再看他们哭泣求饶会很有趣。失去了权力,都不用再做什么他们就会立即崩溃。做个普通人比杀了他们都难受。” 弗格斯让这一切听起来都像是个游戏。 “权力会让人产生自己比实际更强大的错觉,你明白吗?只有权力的话不见得是好事。他们根本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他们很弱,比不上你的一半。” “不是好事?” “权力的好处谁会不明白?但实力配不上权力就会很危险。”弗格斯停了一瞬,“猎人们可都在虎视眈眈。” 他转过头:“你知道法拉谁的影响力最大吗?” “国王陛下。” “国王陛下之后呢?” “……你。” “没错。就因为这虚无缥缈的影响力和权力,我才在这里。”弗格斯的眼神暗下来,“但我只做猎人,不做猎物。” 他可以一直做猎人的角色因为他是弗格斯,他不用讨好任何人。但权力确实能区分开贵族和普通人,雷莫齐吉与那些贵族可以任意支配房间里的普通人。我们不是弗格斯,贵族们的脚跟轻轻一踩就能毁掉我们。 真不知道弗格斯觉得他们哪里不如我,我又算什么?我们与他们唯有在死亡面前才是平等的。 “那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我找不到自己要来这里的必要性。 “好奇我为什么没动你?”弗格斯抬起我的下巴,端详我的脸,“我不可能让他们轻易染指我的东西。你比他们有意思多了。” 我该感谢他对我的仁慈吗。 回到庄园,我没胃口得直接跳过了晚餐,聚会的场景在我的脑海里盘旋往复。 晚上我的梦里久违地离开了第八部队,而是雷莫齐吉的宅邸。我的双脚黏在那个房间里,房间里的人们行为比白天还要过分。几个人围在我周围强行扒掉我的衣服,把我拉入他们之中,我被拽进去,淹没在手臂与大腿的肉海。怎么甩怎么跑都不离开这些人,我被闷得几乎快要无法呼吸,连求救声喊不出来。 “咚咚咚” 管家敲门的声音和我的心跳叠在一起,我一惊,猛地坐起来,浑身是汗。 “雪莱先生,主人请您下楼用餐。” 我缓了缓才回复他:“知道了,一会儿就下去。” ……这梦太恐怖了。 我冲下床找来清水冲掉脸上的汗水,换掉湿透的里衣。 那种地方,我不想再去第二次。 等我收拾好下楼时,弗格斯早已坐在餐桌的另一头。长长的餐桌只有我们两人,周围的仆人全都消失了。 “坐。” 我边坐边疑惑。他只是叫我来吃饭的? 我面前摆放着精致的菜肴:一块淋满酱的肉排,旁边是蘑菇和蔬菜,旁边还有一杯白葡萄酒。看起来就像是一顿没有任何异样的午餐。 这么好心? 我光是看他吃,迟迟没动自己面前的东西。 弗格斯不讲究什么贵族的餐桌礼仪,随意地吃着东西。我坐在另外一头,喝了两口酒安抚自己。 “怎么不吃?” 算了,不吃是不可能的。 幸好这块肉是褐色的肉排,勉强不会引起什么糟糕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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