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狭隘的认知里这已经是对对方过分的亵渎,我以为大家最糟糕的幻想不会和这相差太多。 而弗格斯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 我总是会想,要是当初我没有被弗格斯吸引,或许之后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在第八部队里他不仅仅是我战场上的指导人。除了战斗以外我学习得最多的就是怎么取悦弗格斯,关于性我只了解这些让我讨厌自己的东西。 我不喜欢男人,但我口活被教得不错。 他不止侵犯过我一个人,可在我看来弗格斯不是真的对男人有兴趣,只是喜欢摧毁和羞辱人的过程。我似乎是他玩弄过最久的对象,或许因为直到离开第八部队我都没彻底屈服于他。 他为了逼我到崩溃用过太多手段。他是我的长官,我无处可逃。即使如今的我早已离开第八部队,他也亲自证明了只要我在法拉就无法真正逃离他的掌控。 弗格斯从未特意在我面前掩饰自己的本性。我曾问过他许多传闻的真假,他毫不在意地回应:“他们也只敢说些不痛不痒的东西。人只会看见自己想看见的东西,你也一样。” 我那时还不懂他的意思。 被强行羞辱后我终于明白了,他的真面目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 如果不是他亲自打碎了我对他的幻想,我也无法相信平常敬仰的长官是个如此可怕的魔鬼。 他战斗不是为了理想,不是为了大义,也不在乎普通人的性命。 “法拉的存亡或毁灭都与我无关。我只是在满足自己的欲望,明白吗?” 疯狂才是他唯一的代名词。 一个不在意这个王国的人是这个王国最大的英雄。 真是讽刺。 从那时我才真正明白自己到底是被什么样的人捏在手心里。 重新出现的弗格斯带回了曾经所有糟糕的回忆。 他不知道我花了多久才学会和现在的自己相处。除了避开曾经的回忆,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没人能告诉我,没人能帮我。我只知道主动回想起过去自己又会一点一点地被重新拽入黑暗之中。 脑子一旦被过往侵占,恐惧与绝望会如同潮水涌进我的心头,淹没我的理智。无法呼吸,无法思考,无法抵抗。再重新堵上那条裂口要耗费所有的精力。 那个讨厌的声音会回来。会逼疯我。会让我去死。 已经弄坏过一次的东西再怎么修复都没办法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上面的裂痕不会消失,很轻易就能再次打碎。 假装一切都没发生才能继续活下去。 这几天我过得十分平静,每天重复着一样的日常。晚上靠着药睡到中午,起床出去买点东西或者在外面吃饭,在小镇上绕一圈或在教堂里坐一会儿,接近日落再回家锻炼身体。我这阵子比前几个月出门的次数加起来还要多。除了睡着的每一刻我都过得格外煎熬,根本无法真正投入任何事。安宁到虚假的生活犹如随时会醒来的梦境,我不需要预感也知道弗格斯来找我只是时间问题。 未到来的消息犹如一把悬在半空的刀。每当我想要分散注意力,那刀就会在我的头顶上晃动,提醒我它随时可能落下。 吃完晚饭后,我从墙角掏出药瓶,倒了一把药出来。只要能短暂地逃开弗格斯的影子,吃多少药都无所谓。盯着手中的药片,我一瞬间有种想把整瓶药都吞下去的冲动。 恶心、头晕、上瘾、死亡……药瓶上的副作用一一蹦出来。 我攥紧手中的药。 不,不能让弗格斯打败我。 绝不。 松开自己颤抖的手,我倒回多余的药,重新塞回药品,吞掉留下的两颗药,祈望这药片能够带给我一晚安稳的睡眠。 一天下午,我回家看见插在门口的一张有些发皱的纸片慢慢飘落在地。本以为那是普莉玛留下的纸条,可一展开纸那个熟悉又张扬的笔迹立即进入我的视线。 ‘晚上见。’ 刀落下来了。
第15章 覆辙 【可我没选择】 已知的恐惧会比未知要好吗?我不清楚,只知道我讨厌被吊在半空中的感觉,他随时会出现在我家门口。 那张字条我攥在手里,蹂躏得比刚拿到手里时皱了许多。 直到晚餐时间我都吃不下什么东西,抵不过自己胃的抗议随便啃了两三口干掉的面包充饥。天空逐渐变暗,我没有点亮屋里的油灯,一动不动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 要不然我现在就逃走?来得及吗?去哪里好呢?有马匹给我用吗?吃的怎么办?没药怎么办?……我不得不压下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没有准备的逃脱不明智,特别是面对弗格斯。 一个骑马的人影从黑暗中显露,注意到那个影子的瞬间我从椅子上蹦起来。 不会错的,是弗格斯。 他停在我的屋子前,翻身下马,优雅地迈步走到门口敲敲门。 哪怕整个下午我都在思考如何面对弗格斯,但此时此刻我仍迟迟打不开眼前的门。 ……可我没选择。 拉开门,他没等我说什么就自顾自绕过我走进屋里。今天的弗格斯不太一样。他穿着后摆到膝盖的深蓝色的长大衣与黑色的长裤和马靴,领口散漫地敞开,像是个会在王都看见的贵族一样。 “准备好了吗?” “……好了。”我没什么要准备的,也不知道他想我准备什么。 “那走吧。” 出了门,我看到门口孤零零的一匹马才忽然意识到这里没有另外一匹马给我骑。所以要带我去巴塔城的话必须我们两个人一起…… 我不喜欢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假设。 “先去镇中心取马。”他的话打断了我的设想。 也是,即使我想弗格斯也不可能愿意。除了战斗和训练,他很少与人有肢体上的接触,连凌辱我都不一定是亲自动手。 天空中一轮半弯的月亮照亮了面前的路,路上只有我和弗格斯。我家离镇中心有段距离,附近不管白天黑夜都没什么人,沿路只有一两户人家在外面点着灯。 真安静啊…… 我与他的呼吸声与马蹄声在夜色中交织,突出了这份静谧与压抑。 还有机会回来吗? 怎么想他都会直接带我回第八部队吧。 可是…… “第八部队为什么要去诺加森林?”心里那点好奇最终还是控制了我。 他走在前面没有停,“因为兽潮。” “……是吗。” 他都这么说了,我内心还是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他的话中好像带了点淡淡的讽刺,不是对我,而是对什么别的。 如果真的是很严重的情况,他也不会特地分精力过来吧。就算骑马,从巴塔城过来的路途也并不近。可弗格斯不告诉我,再追问也没用。 靠近镇中心,辛苦一天后聚在小酒馆里喝酒聊天的人多了起来,我与弗格斯经过时他们不约而同安静下来,朝我们投来视线。 小镇里有马的人很少,而穿着体面衣服的生面孔与我这位不讨喜的酒鬼走在一起就更奇怪了。他们一定在想我旁边的人是谁。我心中觉得好笑,他们猜得到这就是最近他们天天讨论的普兰·弗格斯吗? 应该叫吉尔伯特来这里瞧瞧,认识一下他仰慕的弗格斯长官。 弗格斯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但我可不想成为瞩目的焦点。我闭上嘴,故意放慢两步,把自己隐藏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 可惜弗格斯完全不在意仰慕他的人,偏偏要捉住我这个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的人不放。 一路走到镇上的马厩,弗格斯取出为我安排好的黑色马匹,示意我骑上去。 当我触摸到马的厚实鬃毛时,心中涌起一阵惆怅。离开军队后我没有再碰过马匹,转眼都过了快两年了。骑上马,缰绳拿在手中陌生又熟悉的触感再次提醒我自己作为猎人与士兵的过去已成为历史。 虽然还记得那些技巧,但我上马的动作如今远不如以前熟练和流畅。 其实我本来没想直接退伍。在离开第八部队之前我原本提交了调到其他部队的申请,甚至连后勤职位也没放过。所有申请都很快被驳回了,是谁的示意我很清楚。 我看向旁边的弗格斯。 即使知道,我仍然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从瓦伦的事情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命运可以被弗格斯这种人随意左右。无法反抗,只能被动接受。就像现在。跟着弗格斯的我就像送自己上桌等候被享用的餐点一样。 弗格斯的马跑在前面,抛开我一大截。我握紧缰绳,努力跟上他的速度,很快把镇子甩在身后,进入一望无际的森林。 在夜间的泥土路上,我们身下两匹马的马蹄声与森林中树叶的沙沙声交错在一起,头顶的月亮堪堪照亮前方的道路。 很少有人会在晚上走这条路。晚上森林中可能遇到的危险普通人不好应付,周围的黑暗如同一只无形的怪兽,暗藏许多危机。 我很适应这种别人看起来十分危险的道路,甚至可以说怀念。在退伍之前的无数个夜晚我都是在野外度过的,风是我的被子,树叶的声音就是我每晚的安眠曲。被困在狭窄的房间里这么久,我差点忘了迎风骑马飞奔在夜晚的森林之中感觉有多好。 直到远处的天空泛白,飞奔的马蹄都没停下。 跟着弗格斯,快到巴塔城我还没看见第八部队的营地,骑马左拐右拐,最后停在巴塔城边缘的一座庄园外。黑夜与树木隐藏了庄园大半的样貌,却无法掩盖它本身的奢华气派。 庄园入口是一个巨大的铁门,门上嵌着贵族家族的徽章,看起来极其华丽。借着月光,徽章上弗格斯家族的名字正在微微闪光。 没想到,他居然带我来的是弗格斯家族的庄园而不是第八部队。 我都差点忘了弗格斯是个贵族,奇怪的贵族。 弗格斯的印象绝对与贵族沾不上边,无论是服饰还是习惯都不像。我在王都见过的贵族都通常都喜欢穿繁琐的服饰,规矩和讲究很多,光是问好与称呼都听得我头大。而弗格斯讨厌活动不开的衣服,对于贵族的仪式与礼节更加是不屑一顾。 在军队里提起弗格斯我们军队出身的士兵只会联想到普兰·弗格斯一个人,而不是他的家族。拥有绝对实力的弗格斯能坐到第八部队长官的位置完全是靠自己。部队里绝不会有人质疑弗格斯作为长官的资格,鲜少有人会提他贵族的背景。 还没走到门口,铁门就“嘎吱”地从里面推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穿黑色长外套的中年男人的身影靠近我们,朝弗格斯的方向微微低头:“欢迎回来,主人。” 弗格斯随意嗯了声,越过管家大步跨进去。 我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快步跟上弗格斯。进了门,迎面而来的是一条长长石板路,路两旁是整齐排列的树木,一直通到门口的喷泉与庄园的主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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