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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弗格斯走进主楼的门，我顿觉自己的格格不入。进门处空旷的大厅两边的楼梯盘旋而上通往二楼，中间是两扇刻满花纹的门。我的脚下是奢华的地毯，墙上挂满装饰与画，更不要说那些看起来就很昂贵的家具。 仅仅是门口部分就比我住的屋子还要大了，这还只是弗格斯家族在巴塔城的一处庄园而已。他在王都的住处肯定比这里更夸张。 太奢华了。 我一直很清楚自己与弗格斯所在的世界完全不同，但亲眼看见还是超出了想象。 估计这里的任何一个装饰都是我几年的补贴也买不起的。 但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而不是第八部队？ 我问不出口，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他没带我去第八部队还是该害怕他会在这里对我做些什么。 弗格斯脱掉大衣递给后面的管家，勾勾手指让我跟过去。我杵在原地，迟迟不敢用自己被泥巴污染过的马靴踩上面前的地毯。 他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意识到我没跟上，回过头：“是不想用走的方式过来吗？” “没有。”他怎么会懂我在犹豫什么。 我咬牙快速跟上去。 上楼后，他领我到左边走廊最里侧的房间告诉我晚上睡在那里，关上门留下我独自在没有照明的房间里。站在黑暗中，我半出神地凝视那扇关上的门。弗格斯的脚步声没有停留地远去，我瞬间有种被关进柜子的错觉。 又是这样。 从昨天到现在，没有一刻我不觉得自己像个物品。 算了，我早该习惯不是么？以前就是这么对我的。他带我到这里可能也就是因为方便而已，毕竟我是个放在哪里都无所谓的东西。 转头看向窗外，远处庄园的大门紧紧关上，天空也逐渐亮起。赶过来花了整整一夜。 还是先休息吧。 这个房间比我这辈子住过的地方都要好，中间的大床足以睡下两三个人。窗边有沙发与桌子，旁边还有个巨大的衣柜，空白的墙面嵌着一面半身高的镜子。 我本来多少想清洗一下再休息，毕竟奔波一夜的身上沾满灰尘。但精神松懈下来后困意很快袭来。我的手伸入自己的口袋掏出里面的东西。铁牌、几枚金币和藏在口袋最深处的一把药丸。只带了这些。 我抵不住睡意，脱掉外衣与鞋子，把口袋里那些东西藏到床下，爬上那张过于柔软的大床，身体陷进去，很快坠入梦乡。
第16章 奢靡 【我想不到的景象】 在庄园里的日子与先前并没有多少不同，还是老样子，吃不好睡不好。不过每天醒来，印入眼帘的不熟悉的华丽房间总会让我有些恍惚：为什么我会躺在这像是宫殿的地方？ 清醒过来我才会想起自己在弗格斯的庄园，而不是自己的屋子。 我生活中仅剩的一点安全感都没了。用的吃的住的，所见之处全写满弗格斯的名字。 这庄园多半没有用来关押人的监狱，要不然我猜他应该更想把我关进去。但看着圈起庄园的围墙，我想，或许这庄园本身就是个囚笼。 我从到庄园以来就没见过弗格斯，说是被他随手放在这里也不为过。要用一个东西，总归放得近点才好用，他多半这么想的。他没有对我嘱咐什么，没限制我的行动，我试探地从房间里出来也没人管我。只是我一从主楼出去，那位先前见过的不苟言笑的管家就会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跟在我身后。 我不在意管家的监视，反正我也做不了什么。白天我在庄园里四处逛，闷得久了我总想和人聊上几句，哪怕闲聊两句天气都好。前几次我还主动对那位管家打招呼，但他什么都没回答我，只会对我微微点头。我见到庄园里的仆人也会主动打招呼，但他们把我当作游荡在庄园里的鬼魂似的，无论我说什么话题都不会回答，理都不理。 真是不痛快。 后来我忽然反应过来，庄园里的人或许都知道我与弗格斯的关系，知道我是他们主人的玩物。就算不知道，弗格斯留我在这里的行为就足够别人猜测的了。想到这点，我不自在起来，最后那点想交流的欲望都退去了。 大部分时候我都在花园里消磨时间，独自踩过了铺好的每一条路，摸遍了每个角落。多走几圈，本来巨大的庄园都变得小起来。 保持庄园的干净整洁不容易，我经常看见园丁清早就在工作：修剪门口路上的树枝，处理草坪，打理花朵，而这一切没有几个人能欣赏得到，庄园的主人都不在。 还真是奢侈啊…… 我吃的餐食会定时放在房门前。他们做的东西比普莉玛做得精致复杂，但吃进嘴里也没觉得有多好吃。可惜他们没给我酒喝。 剩余的时间我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更自在点，没人盯着我。我尽情不让自己陷入无所事事的局面，在房间里做点训练，活动身体，不能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弗格斯庄园在诺加森林的外围，平日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外面是这样，里面也是。庄园里的夜晚和早晨比小镇上还要安静，连吵闹的小孩和偶尔路过的行人都没有——唯一不变的就是无论在哪里都逃脱不了的鸟叫声。 被吵醒的我少了几分之前的暴躁，倒是对其生出几分奇妙的亲近感。 无论我在哪里，这些鸟都会准时叫起来。 又是清晨。我晚上睡得不太好，正想继续闭眼休息，管家却敲响我的门。他带来早餐和一套新衣服，对我说：“主人在楼下。” 他回来了？ 弗格斯的出现真是与他的消失一样突然。 吃完早餐我拎起衣服，这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穿的，摸起来也不像。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不管弗格斯想带我去哪里，肯定不是第八部队。 我不想去第八部队，可去别的地方不见得会更好过，指不定他有什么新鲜的折磨人的方式。 我了解弗格斯的个性，但还是很讨厌在很多事情上总是被他蒙在鼓里。他没把谁放在眼里过，所有人都是可以命令的对象。我想象不出弗格斯会听从谁的命令，就算是国王陛下也很难。 当我下楼到正厅，弗格斯正坐在正厅的椅子上端着精致的瓷杯喝茶。他穿着一件优雅的黑色长外套，领口敞开，露出里面的马甲，胸前别着闪耀的银色狼头胸针。 他放下茶杯，上下扫了我一眼：“你来了？那走吧。” 问弗格斯要去哪里多半会得到“去了就知道了”的答案，不过看他的服饰我差不多有了要去哪里的猜测。穿得这么正式，在这附近我只能想到一个地方…… 果然，弗格斯带我一路到了巴塔城。 巴塔城，法拉王国最南端的大城市，在兽潮袭来之前还没有如今这么繁华。诺加森林的面积广阔，阻断了法拉南部的边境。以前商人只来这里收购从诺加森林采集的原材料，鲜少在这里停留。 兽潮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兽潮不是在王都附近就是在北边的城市，没人知道理由。前几年有一些人不远万里从北边跑到南边避难，来巴塔城居住的人越来越多。我们镇上的人时不时会讨论又有王都的哪个贵族来了。如今巴塔城街道的繁华景象跟我记忆中的王都差不了多少。 人来人往，车马喧嚣，街道两旁是一排排的商店和餐馆。各种人物都在这里穿行。马车驶过街头，商人吆喝自己的买卖，路上行人说着天南地北的话题，远处爆发出一阵笑声。 真是太吵了。 我的头被闹得立即开始突突地疼。 我不喜欢巴塔城。人多的地方只会加重我的症状，我搬到南边居住的这段时间只来过一次。一次已经够了。 弗格斯带我穿过这条繁华的街道，进入一条宽敞的巷子，我们停在其中一个古老但很气派的建筑前。光看外表我看不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一个仆人迎出来，弗格斯用两根手指递出邀请函，对方检查后领我们走上楼梯。 推开门，房间里完全是我想不到的景象。 正中央沙发上的女人左手端着酒杯，长裙的领口低到几乎露出她半个胸脯，骑在身下的男人上。女人的手指钻进搂住她的男人外套中，一点一点地解开男人的衣服。而她身后的另一个男人搂住她的腰，头埋在她的脖子处亲吻。 我震惊地移开视线，但不管我望向哪里，每个角落的人们几乎都是如此，其余的人更夸张，根本找不到我能看的地方。 赤裸的男人们，赤裸的女人们，大家都融在一起成为一坨巨大的肉块。华丽的服饰被没有怜惜地撕碎，酒杯倒在桌上和地上。 喘息，呻吟…… 房间里充满欲望的气味。 弗格斯到底带我来了什么地方。 “啊——普兰，你真的来了。好久不见。”
第17章 嗜欲 【自己的立场轻易就能被弗格斯翻转】 “罗里库斯……” 顺着弗格斯看过去的方向，这个被称为罗里库斯的金发男人端着红酒走来，停在我们跟前，递给弗格斯自己手中的酒。 他居然直接叫的普兰……我还真没听过几个人直接称呼弗格斯的名字。 我站在弗格斯后面偷偷打量罗里库斯，他看起来就像我想象中的王都贵族。 罗里库斯穿着紫色的绸缎外套，上面的金色钮扣松松垮垮地悬挂着，衬衫领子敞开，露出了他的脖子和锁骨处的金项链。他金色的头发随意散落在肩头，面色微红，看起来已有些醉意。 对比起房间里的其他人，他的打扮甚至显得格外正经。 “欢迎来到我的宅邸。”罗里库斯一只手放在胸前，弯腰对我们行礼。 弗格斯拿着罗里库斯给他的杯子，挑了挑眉毛：“看来你在巴塔城过得不错，我还以为你适应不了南边的气候。” “把这里弄成符合我心意的样子确实不容易呢。” “的确是你会喜欢的。”弗格斯扫视一圈房内放荡的场景，表情都没变。 男男女女忽略掉旁人亲热着，在角落里大声嬉笑打闹。房间里尽是喧嚣的谈话声和暧昧的呻吟声，空气满是浓浓的烟雾和酒气，让我难以呼吸。这就是贵族喜欢的玩乐方式吗？ “说起来这都两三年没见了吧，王国的大红人。” 弗格斯瞥他一眼，嘴唇抿住酒杯，没有回答。罗里库斯脸上的笑容僵硬一瞬又恢复原样，视线很快转到我身上：“这位是？” “第八部队的人，莱斯特·雪莱。” 曾经是。 我没出声反驳弗格斯，对罗里库斯点点头。 “原来是第八部队的人啊……我是罗里库斯·雷莫齐吉。既然是普兰带过来的人，你叫我罗里库斯就好。”他对我举起杯子示意。 雷莫齐吉，我不知道这个名字，但他们家族在法拉的地位应该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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