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山竹默默往柏君牧碗里夹了一块鸡翅,柏君牧冲他笑了笑,桌下辛山竹的手在他手背打了个x。 柏君牧小声问:“什么意思?” 辛山竹没回答,他放下筷子喊了声柏立业一声:“叔叔!” 这一声过分响亮,更像点名。 柏立业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辛山竹:“我上次和你见面你就骂柏哥,怎么这次还是一样?” 梅欢看了眼柏君牧,发现儿子低头在笑。 柏立业:“我这是骂他?我上次哪里骂他了?” 辛山竹也没吃几口饭,这种饭桌说话很倒人胃口,“叔叔是觉得柏哥哪里都不好吗?” “可是柏哥明明很厉害啊,”辛山竹顿了顿,“小时候想要的和长大的想学的不一样不是很正常吗?” “我都懂的道理为什么叔叔还要数落柏哥啊,我都看新闻了,他超厉害。” 他翻来覆去也说不出几个词,厉害这两个字强调了好几遍,梅欢都听乐了,反而是被辛山竹数落的柏立业脸色格外难看,企图辩解:“我也没这么说啊,你岁数小不懂,我三十岁都工作稳定也结婚了,你看他现在像什么样?” 家里就是四个人,或许柏立业之前也没这种被小辈数落的经历,岁数都白长,企图站在社会道德的制高点。 辛山竹:“那柏哥不是和宗哥去创业了吗,明年和我结婚也是三十岁工作稳定也结婚了啊。” 他这一句结婚堪称平地惊雷,柏立业愣了半天,梅欢乐得笑得停不下来,拍了拍柏君牧的胳膊:“被求婚了?” 柏君牧无奈地说:“哪有这样的。” 他把筷子塞回给辛山竹:“不要生气。” 辛山竹抓住筷子反驳:“我没有生气。” 他还盯着柏立业,像是要等对方的回答,柏立业咳了一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的意思是他根本不定心,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辛山竹:“柏哥也不缺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难道不好吗?” 他喜欢柏君牧也不是因为对方是房东的儿子,一开始甚至以为对方四处打工深夜在路边讨饭,哪怕是一场乌龙,辛山竹却依然肯定。哪怕柏君牧一无所有,他也依然喜欢他。 “无论柏哥做什么,我都会和他在一起的。” 他每一句都是坚定的维护,柏君牧低头,发现自己碗里的鸡翅居然是盘子里最大的那一个,不知道是辛山竹故意选好夹走的,还是意外。 鉴于这人总是在其他地方点满伶俐,柏君牧选择相信是故意的。 这种偏爱他不敢说是全世界唯一一份,却很够一个不被理解的人胸口酸涩,只想抱一抱辛山竹。 梅欢:“他就是爱面子,不知道是谁当年药店都要倒闭。” 她笑得轻松,眼神却剐了柏立业一刀,辛山竹:“可是面子很重要吗?” 他似乎没这方面的困扰,或许傻子的标签贴在身上太久,朋友也像是开盲盒几百次也不会出的稀世珍宝,一切过分珍贵,都不是好面子就能得到的,辛山竹只知道争取比什么都重要。 就像他看到钱兆发的朋友圈,哪怕没怎么和对方聊过微信,还是来询问机会了。 就像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对柏君牧的喜欢,就本能出击。 他仍然是桃源里的人,光影和尘埃都恍如另一个梦幻世界的滤镜,问的是他,实际上他的问题本身就是答案。 辛山竹:“柏哥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 这是父母都很难说出的话,大家都困在无形的规则里,大力支持也有附加条件。 梅欢比柏立业早很多跳出这个桎梏,但无法解开柏君牧的心结和失落的勇气。 这个瞬间她欣慰无比,柏君牧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像是失而复得,又像是身心沉沦。 柏君牧:“我现在最做的就是……” 辛山竹看着他,男人给他夹了藕盒,“你快点吃饭,吃完我们走吧。” 梅欢:“走哪里去?” 柏君牧:“在这里气氛不好,还是回家好了。” 梅欢笑了:“美溪小区离小山竹的大学很远,不太方便吧?” 她问辛山竹:“这个星期过得怎么样?” 辛山竹摇头,“很想柏哥,饭都吃不好。” 柏君牧笑了:“学会骗人了,不知道是谁发照片给我说食堂的大排特别好吃,你可以吃两块。” 辛山竹唉了一声:“你别现在戳穿我。” 柏君牧:“那什么时候……” 他顿住了,辛山竹眨眨眼,笑着和梅欢聊别的去了。 柏君牧心想:分明很聪明。
第48章 梅欢建议柏君牧搬到他之前上班住的公寓去, 她还拿手机看了看地图的距离,“我记得那房子还是你和宗明诚一块买的,不过他买的是别墅, 你买的是公寓。” 梅欢和宗明诚的妈妈很熟, “我听说那别墅要做他结婚的婚房呢。” 柏立业似乎更在意的面子而不是儿子出柜与否,忍不住插嘴:“谁结婚拿公寓做婚房啊。” 说得好像柏君牧也下个月和辛山竹结婚一样, 柏君牧:“那边很久没住人了,我找个保洁公司打扫一下。” 梅欢:“你那空空荡荡的也不开火, 之前上班忙我知道, 现在不忙了也跟我学做了炖汤,没事给山竹做好吃的去。” 她留柏君牧在家里和自己住纯粹是不放心他的状态, 当年柏君牧从重症病房转出来还做过一次心理疏导。 当时柏君牧看着很正常, 但随着复健的一次一次失败,梅欢明显感觉到他状态的下滑。 即便后来的困难都克服了,他仍然给人一种有什么熄灭了的感觉。 这点梅欢无能为力, 试着和柏君牧聊, 对方却点到为止,明显藏着什么。 为此梅欢还和柏君牧的外公外婆沟通过,老人家年事已高, 人生回过头看没什么好着急的, 说交给时间。 时间也确实把辛山竹带来了。 辛山竹和柏君牧在一起后柏君牧也没怎么在家里吃饭,但和辛山竹也没有很长的相处时间,辛山竹好奇地问:“柏哥你会炖什么汤啊?” 柏君牧想了想说:“排骨山药。” 辛山竹哦了一声:“这么简单。” 柏君牧知道辛山竹喜欢吃什么:“下次试试做老鸭煲给你吃。” 梅欢笑了:“山竹这么喜欢老鸭煲?” 辛山竹提到老家的灶头,干燥的柴火、很大的锅、炊烟和坐在门口等饭吃的小狗。 梅欢想起他的老家地址,看了眼柏君牧, 咦了一声。 辛山竹问:“怎么了吗?” 梅欢:“君牧,你高考完和阿正去的是这个地方吗?” 柏君牧嗯了一声, 辛山竹好奇地问:“是我家吗?” 梅欢核对了小镇的镇名:“我记得阿正说是某个山坳的水库?你还和他去了趟医院吧?” 辛山竹:“医院?” 他陡然紧张起来,筷子夹住柏君牧的筷子,“出什么事了吗?” 柏君牧还想遮掩:“没什么。” 他把辛山竹的筷子推回去,“就是救了一个小孩子而已。” 这事过去太多年,梅欢也差点忘了,“对对对,阿正是这么说的,当时宗明诚也在对吧?” 柏君牧嗯了一声,话题又绕到了下个月宗明诚结婚他做伴郎的事。 辛山竹难得深入思考,一顿饭吃完他被柏立业带去下五子棋还在想这个事。 柏哥高考完是多少岁来着,那时候我多大? 柏立业下棋有瘾,在家里柏君牧不和他下,梅欢更喜欢去跳舞,他偶尔只能在网上下棋大厅找人。 没想到坐在对面的辛山竹什么都不会,五子棋被他玩成了接龙。 柏立业无言以对,灯下对面的少年蹙眉沉思,皮相好得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非要鸡蛋里挑骨头也顶多是一句男孩子长得太漂亮,大概是他的烦恼太明显,柏立业咳了一声,问:“接龙都这么难吗?” 辛山竹摇头,还呆呆的:“我在想事情。” 他开小差还挺有理的! 柏立业问:“想什么呢?” 柏君牧还在厨房洗碗,梅欢接电话去了,原本辛山竹是要进去帮忙的,被柏立业带走了。 这个角度辛山竹可以看到柏君牧洗碗的背影,他想起对方房间里十几岁的照片,问柏立业:“叔叔,柏哥是哪一年高考的啊?” 鬓边斑白的老中医想了很久,辛山竹:“叔叔你不知道吗?” 大概是他口吻难掩震惊,在柏立业听来甚至有几分鄙夷,男人不太自在地咳了咳,“十七岁。” 柏君牧十七岁的时候自己七岁,辛山竹七岁那年元旦父母出车祸,出院后就跟着爷爷奶奶回老家过了。 他没缺胳膊断腿,除了脑子其他都恢复得很快,就是村里的小孩都说他是傻子,没人和他玩。 溺水也是同年七月,耽误了辛山竹上学的时间,他比一般小孩上学还晚一年。 后来跟不上,又留了一级,才会变成十九岁高龄的男高中生。 辛山竹又问:“叔叔你知道柏哥去的是哪个水库吗?” 柏立业被问到了,但这个时候出于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他非要让自己知道,又不好意思问梅欢,干脆从微信上找到了谢正,压低声音给谢正打了个电话。 辛山竹:…… 他的无语太明显,柏立业更尴尬了,那边的侄子给了他答案,谢正的一句怎么了半天没收到答案,辛山竹伸手问柏立业要手机,问:“我可以和表哥说说话吗?” 柏立业没办法拒绝,他对那边的谢正说:“君牧的……” 男朋友三个字还是太烫嘴了,他含糊过去,“有话对你说。” 谢正在另一个城市的医院上班,这会正好在外面吃饭,没听明白。下一秒手机似乎从姨父换人了,一句清澈的「表哥」从电话那边传来,谢正印象里没这种声音的亲戚小孩,咦了一声:“你是哪位?” 厨房的柏君牧完全没料到辛山竹的大聪明时刻来得这么快。 他原本打算晚上和对方坦白的秘密已经半公开了。 小男朋友和谢正打招呼很客气,也不遮掩:“表哥你好,我是君牧的男朋友辛山竹。” 谢正差点没被塞进嘴里的年糕烫死。 辛山竹三个字实在太好记了,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和柏君牧吃烧烤的那个夜晚,对方放到桌上的五块钱,上面铅笔写的不就是这个名字? 不是小孩吗? 怎么成男朋友了? 等会,柏君牧谈恋爱了??? 男的?? 谢正眼冒金星,那边的男生问:“表哥,我想问你很多年前你和柏哥去水库边露营的事。” 辛山竹手心都冒汗了,他另一只手揪着衣摆,下意识地看了眼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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