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雁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大笑,在他怀里笑得前仰后舍,险些没喘上气。 顾槐松很无辜,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话值得许雁笑成这样,只是手上仍贴心地一下下抚着许雁后背,替他顺气。 “好了吗,废太子妃。”顾槐松无奈问。 许雁笑眼朦胧,眼角还沾着泪,他盈盈回望,忽然联想到废太子身边飞升失败的鸡犬,又噗嗤一声笑倒在顾槐松怀里。 这笑点是没法过去了。顾槐松叹着气,默默把许雁往身上揽了揽,防止他乐极生悲掉下沙发。 废太子和废太子妃的安生日子过了一段,某日夜深,深到二人都洗漱好准备睡下的夜,玄关忽然穿来几声刺耳的门铃,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好似敲门的人有很要紧的事,一刻也容不得耽误。 顾槐松脸上神情平静,似乎早有预感这一遭,稍微收拾了一下去开门,临走前还安抚许雁睡下。 许雁躺在床上逐渐睡意消散,他按捺不住好奇,随手披了件衣服也走出卧室。 来人并未得到顾槐松的欢迎,甚至没能进门。许雁走出去,只看见顾槐松宽阔的背影,门外夜色沉沉,显得顾槐松的背影也带上几分深夜的寂寥。 来人急促地道:“老爷近日身体不太好了。“ 顾槐松声音冷冰冰的,半点感情也没有:“嗯,我知道了。” “他想见您一面。”来人道。 “没意义,你们也知道每一次的结果。”顾槐松言简意赅:“什么都不会改变。” 许雁心里吐槽老爷这个充斥着封建余孽的称呼,又暗暗猜测,既然来人这么着急,那这个老爷肯定是顾槐松家里的人,考虑到他是顾家一脉相承的嫡系皇太子,那这个老爷肯定是他的爷爷或者爸爸了。 大概是大限将至,为了防止生乱,提前召集家里的孩子分配遗产。 许雁想着,又觉得神奇,这是他第一次直观接触到大家族的遗产纠葛,往日他只在花边报纸上瞥过大家族的是非,彼时他只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对报纸上那寥寥几句啧啧称奇。 而后顾槐松又和来人说了几句,大概是不欢而散的,来人用不甘的声音同顾槐松道别,顾槐松动作平淡合上大门,一转身,对上许雁的双眼。 “怎么没睡?”顾槐松温声道。 “睡不着,想出来看看。”许雁说,“家里发生什么了吗?” 顾槐松轻描淡写带过:“我爸,近几年身体不太好,有人自作主张叫我回去探望。” 许雁默然。他只晓得当年是顾槐松父亲出手掐灭了他俩的感情,本该恨得牙痒痒,如今得知对方生病,心里却平添几分感慨。 他瞧见顾槐松面色平静,于是轻轻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随他去吧,他不缺孝顺子孙,总有人争先恐后在他病床边蹲着。”顾槐松说。 许雁欲言又止,最后只伸手握住顾槐松的大掌。 天气日渐转凉,深夜的风凉嗖嗖刮着,那只手也是冰凉的。 “如果以后会后悔的话,还不如现在就回去看看,省得一桩事放在心里梗着。”许雁捂着顾槐松那只手,小声说。 顾槐松没答,只是说:“进去吧,别感冒了。” 当时为了脱离父亲的控制,二人之间是不欢而散的,甚至离断绝父子关系只有一线之隔。如今至亲的生死横亘在眼前,顾槐松犹豫了。 虽然嘴上说得绝情,但是他也做不到把这事完全抛之脑外。
第六十五章 临行 那日深夜的客人锲而不舍,又登门几次,反复前来劝说顾槐松回家一趟。前几次不欢而散,而后几天,那人倒是能讨到杯茶了。 许雁看出顾槐松的态度逐渐松动。 某日客人走后,顾槐松沉默良久,对许雁说:“你想去X市看看吗?” X市是顾氏总部所处之地,顾家发家于此,老宅也坐落于此。 “行啊,正好我最近工作轻了些。”许雁欣然同意。 “如果耽误太久你就先回来,我会尽量快些。” 许雁轻松地说:“没事,我很闲的,有超长的可支配时间。” “谢谢。”顾槐松长吁一口气。 虽然此次X城之行的目的并不愉快,但许雁在收拾行李的时候突然想起,高中那次约好的旅行并未成行,往后是若干年的分别,耽搁几年,重逢后忙忙碌碌几月,这竟是他和顾槐松开天辟地的第一次旅行。 心里想着,许雁悄悄揣上了全套摄影器材,准备大拍特拍。 由于顾槐松事忙,许雁便拍胸脯豪气承包了帮他收拾行李的任务,收拾到一半才发现行李箱不够用,不得已又掏了个大行李箱才装下。 顾槐松回家,就看见卧室赫然立着两个女明星尺寸的超大行李箱,他懵然问:“要搬家吗?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他以为许雁在他家住得不舒坦,要搬回自己那小窝。 许雁正美滋滋向他展示自己的成果,闻言一愣,没好气道:“你想什么去了?这是我们去X市的行李啊。我今天辛辛苦苦收好两个人的份,你不仅不夸我,还误解我,真惹人讨厌。” 他刻意拖长了音,嘴上说着讨厌,语气里却含着三分笑三分嗔,好像撒娇一样:“我只是想着,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我们的第一次旅行,总要拿出点仪式感。” 顾槐松又瞥了眼手底下立着的两个大箱子,半晌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不知出于什么补偿心理,临行前一天晚上,二人本该早睡早起养精蓄锐,到了深夜,愣是没一个人睡着。 许雁睁眼瞪着正上方,他已经研究天花板上漏出来的一点流光大半夜了。那光如一只小鱼般游走,忽隐忽现,倏地流到顾槐松上方,而后消失不见。 他寻着光找去,霎时对上顾槐松黑沉沉的眼。 “睡不着?”顾槐松问。 “嗯,你知道的,就是小学生春游综合症犯了。” “那是什么?”顾槐松不解。 “呃,怎么说呢,就是小学生不是春游嘛,然后他们在去玩的前一天都会因为太兴奋而睡不着,所以叫小学生春游综合症。” “很兴奋?”顾槐松不知抓住了什么关键词,古里古怪,对又不对的。 许雁被他的关键词捕捉能力搞晕:“对,哎不对……哎?” 他彻底晕了。 在许雁脑子里掰扯这关键词逻辑的时候,顾槐松动了,他翻身压上许雁:“既然这么兴奋,感觉不做些什么都对不起你。” “嗯?”许雁晕乎乎。 男人下半身起立后的动作总是特别迅速,像嗅到肉香的野狼,迫不及待地用爪子扒住猎物,草草料理后便拆吃入腹。 可怜许雁还被绕晕在逻辑里,没等他绕出来,又被顾槐松拽着卷入另一个漩涡。 气息交缠,几声惊喘在深夜显得尤为明显,许雁难耐地求着顾槐松,盼他动作轻些,又盼他快快结束。欲海浮沉间,他神思恍惚,并未捕捉到顾槐松的半句应诺。 只迷蒙看到顾槐松一个恶劣的笑,以及一句很过分的话:“你受得住的。” 他才受不住!!!许雁恨恨想。 如此折腾一夜,再高亢的劲头都消了,最后许雁精疲力尽,洗到一半便没力气了,昏昏沉沉躺在顾槐松的胸膛上睡去。 睡去的前一秒,许雁想,顾槐松的胸膛还挺好靠,以及明天一定要找机会做掉顾槐松。 许雁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沉沉倒入甜梦中。 顾槐松替他擦干净身上的水、套了件超宽松的白色T恤,再塞入软乎乎的被窝里。做完这些,他站在床畔,凝视许雁陷在绵软床被里的沉静睡颜,半晌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 “做个好梦。”他说。
第六十六章 思人 被顾槐松闹了大半夜,翌日许雁精神萎靡,一路哈欠连天地到了机场。因为没睡饱,他起床气巨大,虽然没立刻和顾槐松清算昨晚的恶行,但也没少给他找茬,一会说别麻烦下属自己的箱子要自己拿,一会又说早上的白馒头真是非常难吃,要顾槐松给他去旁边买麦当劳。 顾槐松任劳任怨,一个人拉着两个超大箱子,上面放着一个麦当劳纸袋。 平时坚持锻炼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顾槐松一早上给他当牛做马,还能半滴汗都不流,依然是那副风度翩翩英俊逼人的模样。 许雁心下略不爽,然而他实在没力气再刁难男朋友。二人安稳过了托运和安检。登机后,许雁蔫蔫坐在位置上,脑袋往顾槐松身上靠去,眼皮渐沉。 今日天气良好,宜出行。天上的气流如云般柔软平和,爽快放行,飞机一路稳稳当当掠过山川湖泊。 许雁是被机长的广播唤醒的,他被覆在暖烘烘的毛毯里,迷迷糊糊感觉肩上有一股重量,微撇视线,见是顾槐松的脑袋正抵着自己的肩。 对方呼吸均匀,浓长的睫毛乖顺搭落着,大概是还陷在熟睡里。 这几天工作连轴转,昨夜的运动又使了大力气,就算顾槐松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甫一上飞机,他只撑着向空姐要了两床毯子,就跟许雁脑袋抵着脑袋一起睡着了。 或许是今天的航程真的很顺利,机长在广播里愉悦地说:今日航行顺利,飞机即将下降,请大家调平座椅收起桌板,很高兴带着大家飞过这一段路程,祝大家旅程愉快。 机长报完,顾槐松也醒了,他还睡眼朦胧,困顿地用脑袋在许雁肩上蹭了蹭,声音沙哑:“到了?” “你醒啦?” 顾槐松只慢慢点了两下头。 “还很困吗?离落地应该还有半小时,再睡会吧。”许雁看着对方刚醒来很乖顺的模样,像大只的犬类搭在自己身上,不禁心里一软:“我不起来,可以继续靠着我。” 顾槐松又点了两下头,也没说话,只是静静靠着。 到了X市,由于顾槐松父亲病情紧急,二人刚把行李放在酒店,顾槐松就急匆匆被叫走了,独留许雁一人欣赏五星级酒店房间美景。 许雁泡了个澡,洗去旅程的疲惫,水汽蒸腾,伴着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一同包裹着他。此时此刻本该舒爽无比,他却觉得莫名失落。 飞机上还贴得那么紧,转眼顾槐松就不在他身边,只剩他孤零零呆在空落的房间里。 为了避免被失落感影响,许雁果断换上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挎着摄影包就出了门。 他们订的酒店位于市中心,周遭小吃店环绕,烟火气十足。许雁捧着个香喷喷的烤红薯,一边啃一边用手机随手拍了几张照片。 顾槐松恰巧发来消息:【在干嘛?】 许雁把照片发给他:【出门逛了,你呢?】 【我在医院,他在手术。】 【伯父怎么样了?】 顾槐松望着眼前手术室的灯,低头慢慢打字:【我不知道,我妈说他推进去前精神状况还可以,术前也有配合医嘱。】
28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