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带着卷子回座后,刘晓竞一直盯着他。 正奇怪呢,他啥时候写的。
第17章 连阳音乐学院。 西洋乐团排练厅外—— 嘈嘈切切的讲话声和叮叮当当的乐器声混在一起,厅外大概五六十人,都准备着一会的初试。 杨舷和尹东涵坐在厅内——台下的评委席正中的两个位置。评委席那一排还有乐团其他各个乐部的首席。 排练厅与大厅连着,大冬天的,虽然关着门,还是有不知从哪个缝隙紧缩着窜进室内的穿堂风,空旷得生冷。 好巧不巧,排练厅的空调还赶上这几天坏了,这也让这个偌大的排练厅的温度和室外所差无几。 杨舷搓搓手,并未让冰冷的指尖回暖些,又将手缩进袖口,攥紧手指。 他瞟了眼墙上的挂钟,离初试开始还有些时间。 杨舷思绪开始升翅翻飞起来:眼前的这个舞台,他在半年前参加校考的时候曾站上去过,没想到啊,才半年就能坐在这个评委席上。 普通人到首席,做梦一样…… 刚开学时,只敢仰慕的东涵师哥现在就在身边,像是并肩同行的战友一样。 杨舷不觉侧目:尹东涵正写着什么,是张全英文的东西,和上次海南比赛时他在酒店里写的,貌似是一个东西。 排练厅外,一女生背着个轻巧的长方形黑色布包,从人群中招摇而过,找了一处空位坐下。 女生穿着膝盖以上的格子短裙,不嫌冷似的。坐下后拉开黑包,取出一根金光闪闪的长笛,装模作样地吹了几声,又放下,对着她随身带的小镜子,补她的玻璃唇釉。 期间,不少异样目光投来,她不在乎,甚至更兴奋。 女生左右张望张望,似是在找什么人,直到她透过连通着排练厅的狭小门缝看见厅内的尹东涵。 顾盼生辉 ——于是,她自编自导的偶像剧打板了: “东涵师哥,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女生小步跑到尹东涵面前。 尹东涵平静抬眸,看不出任何情绪。杨舷闻声,也跟着抬头看看。 “请问初试是在这儿吗?”女生刻意问了个没用的问题。 尹东涵“嗯”了一声,又低下头去,不再看她。 杨舷见师哥不屑多言,又见面前这个女生意犹未尽,于是将他“老好人”首席的功用发挥地淋漓尽致: “同学来初试的吧,可以先去那边等一下,我们会点名的,我是乐团的首席杨舷,还有什么问题的话都可以来问我,” 杨舷见到女生的眼神一直挂在尹东涵身上,从来没下来过:“就不用打扰我们东涵师哥了。” “哦…那师哥,一会儿见~”那女生向尹东涵挥了挥手,尽管人家也没看她。 杨舷盯着那女生未过膝的裙子和看起来就很薄的小腿袜,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又搓了搓手,坐回原位,小声嘀咕:“她不冷吗?我都快冻傻了。” “哗众取宠而已。”尹东涵淡淡道,脱下外套丢给杨舷,动作刻意又自然。 杨舷愣了愣,摩挲着外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呆愣愣地看着尹东涵。 这种受宠若惊,让他的心不争气地砰砰乱跳。 尹东涵余光里映现了杨舷的表情,历历清晰。他知道他的反应,心里窃笑,但表面上还是平静且克制,双瞳像是一剪静美的秋水,波澜不惊:“快到点了,你去点名吧。” 顶着泛红的耳廓,杨舷抓起桌上的板夹和笔,迅速披上外套,跑出排练厅。 “同学们,安静一下!安静一下…”杨舷拍手喊道,半天才维持好秩序:“我点一下名,大家也记一下自己前后都是谁,一会是按顺序上台,也方便提前准备一下。” 杨舷按动笔杆:“好…叶哲宇。” “到。” “张然。” “到。” “李文杰。” “到。” “梁广川。” “到了呢,首席哥哥~” “……” 杨舷缓缓从板夹后抬头,弯曲小臂夹着板夹,转削笔刀样似的缓缓向梁广川的方向卷出一个竖直向上的中指。 “谢冰妍。” “在呢!” 杨舷循声望去,正是刚才那个不怕冷的女生。 好家伙,谢冰妍是你啊: 表白墙一姐,水性杨花地天天在或食堂或操场或琴房偷拍或民乐部或西洋乐部的帅哥,在“当事人”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挂表白墙,涉嫌侵犯数十余人隐私权肖像权并引以为荣——略有耳闻。 “王沛然。” “到。” “好的,六十三个人,没有缺席。” 杨舷最后核查了一眼,将名单从板夹上取下来,交给门口的同学:“一会你就按这个名单上的顺序念他们的名字就好” 首席干后勤,还干地津津有味,炸裂程度绝不亚于小提soloist心安理得地跑去拉中提。 尹东涵平静地透过门缝望着杨舷忙前忙后的背影,不禁莞尔。 如镜的湖面也会泛起不起眼的涟漪。只要有和谐的风拂过,一直吹。 杨舷端着板夹回来,整了整外套,坐在尹东涵身边的座位,笔尖随意地点着名单上的曲目,好奇浏览一番,一边自语:“看来一会要听八遍《查尔达什》、六遍《德彪西》…六十三个人呢,师哥,你们每年招新都这么多人吗?” “差不多,今年要更多一点。”尹东涵一边答着,一边拿了一瓶热咖啡,拧开盖子递到杨舷面前:“趁热喝。” 杨舷双手握在瓶身上,以暖手为由掩饰内心的悸动。他思存几番,用于隔绝遁词的堤坝终于攒够了勇气打算决堤……但他刚想向尹东涵开口说点什么,第一个上台的同学就在他刚偏过头的同时,在舞台中央立好了谱架。 …… “下一个,谢冰妍。” ——无人反应。 “谢冰妍?” “来啦来啦!别催嘛~” 谢冰妍捂着她的刘海,小碎步跑上台。在台中央,在一排师哥师姐的迷惑目光下,浮夸地鞠了个躬。 “师哥师姐们好,我是高一长笛专业的谢冰妍,今天我的参选曲目是《匈牙利田园幻想曲》。” “就光她这作精样,我就不想给她过。”一旁的长笛首席小声和杨舷吐槽。 “别啊,怎么着得让她表演完吧。”杨舷小声道。 长笛首席冷笑一声,倚在靠背上,翘起二郎腿:“看着吧,她想表演的根本不是长笛。” “这话什么意思啊?”杨舷傻呵呵地问了一句。 尹东涵微微蹙眉,看着杨舷在自己眼皮底下和别人聊得你一言我一句,不甚欢愉,眼底是肉眼可见的不知从何而来的愠意。 他双瞳闪了闪,弯曲食指第二指节敲了敲桌面: “杨舷。” 杨舷一震,以为是尹东涵嫌自己讲话声音大,立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转向舞台,不再出声。 台上,谢冰妍端着长笛,半天也不开始,只是攥着几张零散的谱子,朝着尹东涵的方向疯狂眨眼。 只可惜,尹东涵根本不想与她的目光有任何交集。 这种无聊的暗示显然没有产生谢冰妍想要的那种效果。 “同学?”杨舷见她已在台上站了好一会儿:“可以开始了。” 谢冰妍竟哭了起来,强行挤出几滴眼泪,然后抹开:“我…我忘记带架子了,我练了很长时间呢,一直期待着和师哥师姐们成为队友我……” “行了行了,”尹东涵不耐烦地打断她的“嘤鸣”,实在受不这哭哭啼啼的动静:“你不是练了很久吗?应该也能记住点,好,记到哪吹到哪,别浪费时间。” “师哥…” 见尹东涵主动发话,谢冰妍眼神放光,也不管尹东涵有没有这个好心情,得寸进尺地问道: “我还是想更好发挥一下,我谱子都带来了,要不…师哥帮人家举一下谱子吧,就一下下~用不了多久的,求求了,东涵师哥~” 话音一出,四座哗然,夹杂着瞎起哄的聒噪之声。 “别麻烦师哥了,我给你举。”杨舷实在看不下,又想着快点结束这场闹剧,上台接过谱子:“开始吧,这下没别的要求了吧?” 谢冰妍咬咬嘴唇,眼神在杨舷和杨舷身后来回游走,小有不满:“我还有要求…” “?” “你可以往旁边侧侧吗?挡到我看东涵师哥了。” “……” 几日后—— 结束了上午所有的文化课,唐融回宿舍放书,再打算取琴泡一下午琴房。 正赶上舍友收拾房间,刚进门就被装满杂物的大垃圾袋绊了一脚,大垃圾袋扑簌簌地掉出来一些杂物,一把不起眼的黑伞跟着涌了出来。 唐融一眼看见了黑伞,连忙扒拉开旁边的杂物,拾起黑伞,掸掸灰尘:“你们干嘛乱动我的东西?” 女同学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懦懦道:“不好意思啊,我们不知道那是你的……” 唐融握着伞身,见室友悔欠的神情,又有些后悔刚才直来直去的责问。 这伞不过只是仅见过一面的同学借的,甚至还不知道名字。 唐融自己也不可置否,她曾在接过伞之后的几天有过想多了解那个少年,但一个月过去后,这念头也不驱自散了。 “没事,反正这伞也没那么重要”唐融背好琴盒,扭头离开宿舍。
第18章 琴房里—— 正值午后,阳光穿过圆拱窗户,照在琴键上,镀上一层金光。 尹东涵十指翩飞,还一边尽力跟上杨舷越来越快的旋律。 杨舷一个漂亮的运功结束了尾音,肩上还扛着琴,就满眼期待地转向为了跟上他的速度而颠鸾倒凤的钢伴: “师哥,这次怎么样?” “你后面越来越快,我如果再跟上你的节奏就会很乱。”尹东涵关掉节拍器,语调和往日一样,听不出情绪。 “抱歉啊,师哥,我控制不住就快了。”杨舷微微垂下头,迎面照来的阳光打在他的睫毛上,在他的眼窝处落下一片小小的阴影:“但我尽量控制。” 尹东涵看向他,后悔刚才太过严肃的话是不是有点像在责怪他。毕竟自己是他的钢伴,是来配合他的。 尹东涵双手离开键盘,自然地垂到腿上:“没事,离期末还有好几天,我们再磨合。” “好啊。”杨舷小心地笑笑,又见尹东涵在活动手腕:“要不,先歇歇?” “我不累。”尹东涵逆着光,望了望杨舷,双手随意地相互按揉了下虎口。 “我累。”杨舷看到尹东涵眼底的笑意,并未因为刚才的事有半点不满的神色,于是随性了起来,将琴和琴弓放好,从椅子上起来,扭了扭脖子:“我脖子僵疼…” “脖子疼啊?”尹东涵轻笑了声,起身让出琴凳,让杨舷坐上去,自己站到他身后,双手抵住杨舷的脖颈根,上去就是一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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