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砚被他这个举动弄得忍俊不禁,看着夏景逸纯澈又真诚的眸子,有些别扭地低下头:“也没什么事儿......就,夏师兄,你真的不介意和我一起去看江绪吗?万一他发起疯来,弄得我们都尴尬怎么办......” 夏景逸一听是这点小事儿,无所谓地耸耸肩,“那有啥的?我告诉你小桉,你知道嘛,我其实是个很大度的人,什么前任不前任的,我都祝他们过得好。” 林观砚“噗嗤”一声笑出来,斜眼乜他:“当真?” 夏景逸朝他做了个鬼脸,“那当然不真了!我恨不得江绪缠绵病榻永远起不来才好呢!” 林观砚被他逗得前仰后合,心里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 夏景逸悄悄瞥了他一眼,见小家伙高兴些了,这才清了清嗓子,半开玩笑道:“小桉啊,师兄......哦不,你男朋友我告诉你,人生在世最不能委屈自己,只要行事坦荡,别人的话又算个屁?能做你的主的人,只能是你自己,明白了没有?” 林观砚愣了一刹那,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眶酸涩地点了点头。 “嗯,明白了,谢谢你,夏师兄。” 车子停在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林观砚一进电梯,那熟悉的消毒水味儿顿时熏得他打了个喷嚏,胃里条件反射般的开始剧痛起来,他脸色惨白地微微弯了腰,夏景逸看他这样,知道这是当年患癌给他留下的心病,当即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将他紧紧楼在怀中。 “小桉,别怕,师兄在这里。”夏景逸柔声安慰着不断颤抖的林观砚,后者踉跄几步,这才勉强站稳,紧紧揪着他的衣袖。 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和那厚重的手掌,林观砚逐渐平静了下来,朝夏景逸感激地笑了笑。 “我没事了,走吧。” 夏景逸搀扶着林观砚,一路按照江绪给的房间号来到了顶楼的vip病房,看到里面一片漆黑,两人都有些惊讶,按理说江绪是江家金尊玉贵养着的,怎么他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连个守夜的人也没有? 林观砚和他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里面立马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就是“哒哒哒”的拖鞋声,房门被猛地拉开,身穿病号服、面色憔悴的江绪出现在了眼前。 江绪见到林观砚的一瞬间,灰败的眼眸立马燃起了光亮,可又一看林观砚身旁的夏景逸,嘴角气得微微抽搐。 “你......他来干什么?!” 夏景逸双手插兜,满脸不屑地看着他:“江绪老师,你这有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我和观砚大半夜觉都不睡了来看你,你就这个态度?” “我没问你!”江绪狠狠剜他一眼,扭头求助般地看向林观砚:“他非要跟你来的,是不是?” 林观砚静静注视着眼前这个人,语气平淡道:“不是。” 江绪登时愣在了原地,呆若木鸡。 不经意中,他的目光落在了林观砚和夏景逸十指相扣的手上,心脏如同被人重击一拳,痛得他几乎窒息。 林观砚看他神色不对,先一步上前,挡在了夏景逸前面,仰起头对江绪冷道:“江绪老师大半夜叫我来看你,我念在你是个病人的份上也来了,但你对我男朋友张牙舞爪的,不知道是要干什么?既然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就走了。” 说罢,转身拉着夏景逸就要潇洒离去。 “男朋友?”江绪蓦地怔住,反应过来后气得双目血红,冲上前一把扯住林观砚的手:“你再说一次?!” “干什么!”夏景逸看他这个胆大包天的还敢动手,加上他看不惯江绪很久了,当即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丝毫不顾及他现在还生着病。 “咳咳。”江绪被踹的肋骨生疼,可依然执拗地拽着林观砚的裤腿,声音有些哽咽:“桉桉,你......你跟他好了?” 林观砚立在原地,握紧了拳头,冷漠地“嗯”了一声。 江绪“噌”一声站起来,眼里满满的不可置信,“我不信......你过来,你过来!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夏景逸一看他要把林观砚往房间里拽,登时就急了,撸袖子上去就想跟他拼命,谁知道林观砚伸手拦住了他,“没事,他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今天正好把话说清楚了。” 说罢,林观砚反而主动将江绪拉进了病房,徒留夏景逸一个人在外面,急得他就差把耳朵贴在门上了,生怕江绪发疯伤害到林观砚。 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林观砚抱着手与他对视,挑了挑眉,似乎在等他先开口。 江绪看看他,又看看门外的夏景逸,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你和他......你俩好了?是真的吗?” 林观砚闻言低头笑了,“当然是真的啊,夏师兄对我很好,我和他在一起怎么了?” 江绪愣了几秒,忽的发狂般的冲上来,死死捏住他的肩膀,眼神凶狠的像是要杀人:“他强迫你的?对不对?就像之前你和他上床,也是他强迫你的,对不对?!” 他手劲儿太大,林观砚感觉肩膀都快被捏碎,费力地挣扎出来,见他还不依不饶,气得抡圆了胳膊甩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病房里,江绪是从小金尊玉贵养着的,那张脸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白皙嫩滑,一掌下去直接五个红指印,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江绪被他这十成十的一巴掌打懵了,呆呆地立在原地看他。 林观砚揉了揉恐怕已经青紫的手臂,冷眼乜他道:“江绪,我劝你不要再继续纠缠,有些东西你自己知道就行了,非要把话说破才行么?” 江绪喉结滚动,急得上前一步,林观砚立马戒备地往后退了两步,江绪见他这么怕自己,一时间也不敢冒动,两人就这么离得老远互相瞪着。 “小桉,我知道你恨极了我,我也确实做了太多错事,但我已经改了,我真的改了!” 江绪顿了顿,声音都有些哽咽:“什么跟秦家订婚不订婚的,我不娶了!那些什么虚名我也不要了。这四年我想了很多很多,桉桉,以前是我太贪了,我以为你会永远喜欢我,就肆意作践你,不把你的真心当回事儿,我混蛋,是我混蛋!但我现在已经彻底醒悟过来了,你能......你能原谅我吗?” 林观砚静静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声泪俱下,不禁讥讽地笑了笑,“醒悟?等人死了,在我坟墓前伤春悲秋四年就叫醒悟吗?江绪,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当初夏师兄救我,你这辈子都再也看不见我了。” 江绪被他怼的哑口无言,可大错已经铸成,他当初只叹人死不能复生,即使想补偿又有什么办法? 林观砚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江绪,既然你今天找我来了,我也把话摊开了跟你说。你从始至终没有喜欢过我,你喜欢的是沈清安,不用再这样无聊的自我感动,人活着还是要清醒点好,不要连自己都骗了。” “我没有!”江绪急得跨了三两步上前,几乎将林观砚逼到墙角:“小桉,你要我解释多少遍,我从始至终只喜欢过你一个。清安,他不过是我年少时的一个执念,我那时候太年轻了,容易冲动犯错,你......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林观砚听着他这些话,只觉得被压抑的喘不过气。江绪从来都是这样,整天把对自己的喜欢挂在嘴边,可最后干的都是龌龊事,等把他活活拖入深渊,还要标榜自己的深情。 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执念?江绪,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也太看不起我了。我问你,你大学时放着那么多长得好又会玩的圈里人不泡,来找我这个又土又傻的穷小子干嘛?难道不是因为我和沈清安长得相似吗?”林观砚忍无可忍,重重地将他推开,江绪踉跄几步,不禁愣在了原地。 “你让我按照他的样子打扮,按照他的喜好送我礼物,还不准我多问一句。你敢发誓,每次在床上,你喊的都是我的‘桉’而不是沈清安的‘安’吗?!” 林观砚四年来从没那么大的情绪波动,这一下牵动了胃部,激的他猛地咳嗽起来,门外的夏景逸见状不好,立马破门而入,一把推开江绪,将林观砚护在身后。 江绪怔怔地看着被夏景逸护在身后的林观砚,嘴角抽搐几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这件事儿上,就算他有千张嘴万张嘴,都没法撇清干系。他当时确实是因为思念出国的沈清安,又惊艳于林桉气质出众且和沈清安长相神似,这才怀着不纯的动机对他展开了追求。 可相处五年下来,江绪发现,其实自己已经逐渐爱上了林桉本身,可因为难以启齿的动机让他惶恐,沈清安的回国又让他惊喜,便故作自己不在乎林桉,想着反正自己会一心一意对他好,即使让他知道了,冷落几天,他也就不跟自己闹脾气了。 但江绪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听话乖顺、事事以自己为先的林桉会对替身这件事儿这么排斥,甚至不惜和自己闹分手,他抹不开面子解释,便只能使些强硬的手段逼迫他服软,没曾想,将林桉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夏景逸心疼地看着眼角微红的林观砚,气得浑身发抖,冷冷地扭头对江绪说道:“江绪,感情很多时候都是兰因絮果,更何况没有兰因呢?你当初拿小桉的外婆要挟,硬生生把他折磨成胃癌晚期,你口口声声说喜欢他,那每日朝夕相处,你竟然半点看不出他病了吗?” “不是这样的!”江绪连忙摇头,急切地辩解:“桉桉,你外婆的死是个意外,当时我请了国外最好的心血管专家帮她做手术,原本都恢复的大好了,可谁知道她太想念你,自己跑下楼的时候失足摔倒,等我赶到的时候,人已经走了。我是怕你,怕你担心,这才用录音骗你......” 林观砚见他提起外婆,更加怒火攻心,差点忍不住上去再踹他一脚,剧烈地咳嗽起来。 “小桉,你没事吧?”夏景逸赶紧拍拍他的背帮他顺气,狠狠瞪了江绪一眼,怒道:“江绪,你也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你出钱出力救了小桉外婆是真,可你瞒着小桉他外婆去世的消息久久不说,难道也是好心吗?你不就是想一直攥着小桉这个软肋,让他待在你身边不离开吗?” 江绪被他俩轮番轰炸,一时间竟也不知从何解释,夏景逸不耐烦地将他拽开,揽着林观砚快步从他身边走过,临到门口,林观砚顿住了步伐,背对着江绪说道:“江绪,我也算死过一次的人了,上辈子的事儿我不想再提,这辈子你也别再膈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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