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黑了,京城已经入冬,外面寒风呼啸,电视里的天气预报正巧在播报今天凌晨有雨夹雪。林观砚拿水壶烧着热水,瞥了眼茶几上仅剩的一桶泡面,暗呼不妙。 他今天买的菜没拿到,明天这鬼天气又出不去,该不会得饿肚子吧? 想到此处,林观砚顿了顿,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了大门。 从早上到晚上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江绪见他不愿开门,也该识趣了,这会儿应该已经走了吧? 他悄悄走过去,贴在猫眼上细细观望几下,果然看不见那个黑色的身影了,心里不免一阵窃喜,赶紧推开了门。 “吱呀——” 谁知门才推了不到一半,忽的撞到了什么东西,林观砚心里“咯噔”一声,僵硬地伸长脖子,果然看到江绪抱着薄毯坐在门边,神色冷淡地看着他。 “你怎么还没走?!”林观砚一见他,火气又上来了,恼怒中又有些无奈,江绪之前也不是这么死缠烂打的人啊? “桉桉。”江绪拿手撑着地站起来,巨大的阴影将林观砚笼在身下。 林观砚他们这个是老小区,楼道里四面透风,雨水混着冰雹砸进来,在台阶上积成小小一滩,江绪在这里至少坐了十个小时,眼角鼻尖都被冻得通红,漆黑的眉毛上覆盖了一层白霜。 “菜,给你,还有我给你买的热拿铁。”江绪微微扬起了嘴角,他的眉眼仍然和四年前一样英俊深邃,笑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林观砚没好气地拽下他手里的菜,把欲进门又不敢的江绪往后推了推:“不必了,我胃里做过手术,不宜喝这些甜腻的,你自己喝吧。” 说罢,林观砚便要关上房门。 “等等!”江绪猛地扒住门框,嘴唇冻得微微颤抖,委屈又可怜地看着他:“桉桉,你能让我进去喝杯水么?” 林观砚冷笑一声,他才不会上江绪这么低级的当:“回医院喝去,要不然就去沈清安家喝,江大少爷千金之体,满京城都是你的朋友,还怕找不着地方喝水?” 江绪见他挖苦自己,也只是无奈地笑笑,伸出被冻得青紫的手指:“小桉,我是从医院偷跑出来找你的,连手机都没带,身上那点钱全打车了,你现在赶我回去,我非冻死在路上不可。” 那就冻死呗,跟他有什么关系?林观砚边在心里骂他边动手要把他赶出去,谁知江绪眼疾手快,猛地将他往旁边一推,三步并两步闯进了大门。 “哎!你......”林观砚被他的厚颜无耻震惊,气得抄起地上的板凳就往他脑门上砸。 江绪连连躲闪,赶紧钳制住他的手,不然今晚非闹出人命不可:“小桉,你行行好。” 林观砚见实在赶不走他,气得眉毛都在颤抖,抱着元宝冷冷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江绪站在一旁,四下环视一周,目光落到了地上那堆散落出来的菜上。 他眨眨眼,忽的计上心来,小心翼翼地蹲下去把菜捡起来,又贴着墙根慢慢走到林观砚家又窄又矮的小厨房,他一米九的身高,挤在里面格外滑稽,惹得林观砚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江绪,你是不是有毛病?赶紧从我家滚出去,否则我要报警了!” “嗯嗯,待会就滚。”江绪敷衍地回应两声,利落地把土豆洋葱洗干净切丝,又把林观砚买的鸡翅腌好,还没等后者反应过来呢,江绪已经开始倒油炒菜了,食物的香味飘荡在小房子里,激的林观砚肚子抑制不住地叫起来。 “你......你在干什么?” 不一会儿,江绪端着酸辣土豆丝、洋葱炒鸡蛋和红烧鸡翅三样小菜出来了,端正的摆在茶几上,看看旁边被砸坏的凳子,很识相地坐在了地上,把筷子递给了林观砚。 “先吃饭吧,饿的久了对胃不好。” 林观砚冷哼一声,抱着自己的泡面往后挪了挪,“我不吃,我有泡面。” 江绪闻言笑了笑,“你自己买的菜,不吃不是浪费了?” 这倒是,林观砚内心挣扎几下,最终还是抵挡不住饭菜的香气,别扭地拿起筷子夹起一点,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嗯,竟出乎意料的好吃?林观砚有些惊讶,以前的江绪可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连菜刀放在哪里都不知道,现如今竟然厨艺比他还好了? 江绪看清他神色有异,不由得低下头,有些落寞地笑道:“还可以吧?我特地报班学的。”
第四十五章 林观砚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继续小口小口地扒饭。 很快,三个小菜都被吃的干干净净,林观砚不知道是不是饿狠了, 今天吃的格外多,肚子都撑的圆滚滚的。 江绪见林观砚吃饱了,心里一阵高兴, 目光落在一直焦急挠他裤腿的小元宝身上, 扬了扬嘴角,伸手想去抱它。 谁知林观砚突然如临大敌, 狠狠打掉他的手, 抱着元宝缩到一旁,警惕地盯着他。 “你做什么?!” “我......你误会了,小桉。”江绪喉头滚动几下,焦急地想要解释, 林观砚却更加害怕, 抱着元宝不住后退,和他隔开老远的距离。 江绪见他这样, 重重地叹了口气, “怪我怪我, 让你受苦了。” 之前自己送给林观砚的布偶猫,团子,被秦素那个恶毒的女人溺死在水中,当时自己为了江氏和秦家的面子,强硬地把此事按下,恐怕给林观砚造成了不小的阴影。 “喵喵。”元宝不知道他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歪着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江绪。 林观砚看江绪没有动作了, 这才敢悄悄挪动几步,把地上那个破椅子扶起来,勉强坐了上去,冷冷地睨着江绪。 “好了,你想做的都做完了,可以从我房子里出去了吗?” 江绪沉默了几秒,忽的苦笑一声:“小桉,你对我避之不及,是因为夏景逸吗?” 林观砚揉着元宝的小脑袋,讥讽地笑道:“江绪,你不要那么自以为是,我没有对你避之不及,我根本就懒得在意你。可你呢?一次次不识好歹地凑上来,真让人讨厌。” 江绪闻言,心里满是酸涩,怔怔地看着这个曾经最亲密的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像隔了一层厚障壁,说话夹枪带棒,刺的人生疼。 “夏景逸人不错,却并非良配,你跟着他,不会有结果。”江绪默默地喝着林观砚不要的那杯拿铁,语气平淡地说。 林观砚瞪他一眼,“江绪,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吗?” 江绪摇摇头,指指窗外那栋灯火通明的盛煜大厦,林观砚知道,那是夏家的产业,矗立在京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 “他父亲夏鸿卓,是京城一区的总司令,他爷爷夏长青,是曾经威名赫赫的国防部长。夏家家门森严,重视子嗣到了骨子里,你认为,夏家能让他们唯一的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你是没见识过夏老爷子的手段。” 他一句话,犹如一瓢冷水,将林观砚浇了个透心凉。原来早上在夏景逸家吃饭,夏母看他的神色如此鄙夷嫌恶,竟然是这个原因。 林观砚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旋即又恢复了平淡。 罢了,如果夏景逸真是因为这个就不跟他在一起了,那他也没什么好怨恨的。谈恋爱是谈恋爱,结婚是结婚,能不能成,都是看造化的。 况且经历过江绪这个事儿,他觉得,比起结果,两个人在一起的过程更重要,如果能做到双方都不留遗憾,那分手也没什么。下次见到了,还能笑着给彼此一个拥抱。 人要学着长大,对感情也得学会释怀。 林观砚无所谓地耸耸肩,“嗯,那又如何?我和他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操心。” 江绪满脸惊讶,他原以为只要跟林观砚说明白,他就知道夏景逸这条路不好走,林观砚这么聪明,应该知难而退才对。 林观砚笑了笑,将在怀里睡熟了的元宝放进他的小窝,面不改色地道:“江绪,当初我俩在一起,你父母也是这样对我冷嘲热讽,甚至每次他们来家里,我都得搬出去,以免碍着他们的眼。可我仍是凭借对你的喜欢坚持了五年,我相信对夏师兄,也是一样......” “砰——” 话音未落,林观砚肩胛骨猛地剧痛,一阵头晕目眩后,睁眼便看到死死将自己按在墙上的江绪,讥讽地扬了扬嘴角:“怎么着?江大少爷,你不是上赶着来讨我的好吗?这才多久啊,就露出原本的面目了?” 江绪被他激的咬牙切齿,气得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响声,盯着林观砚的脸看了几秒,忽的眼眶一红,伏在他胸前哽咽起来。 “你不是林桉,你不是林桉......你把林桉弄到哪里去了?啊?你把林桉还给我......” 林观砚静静地听着他哭,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被针扎的刺痛,但更多的是无奈。 兰因絮果兰因絮果,更何况是没有兰因呢?从江绪将他当成沈清安替身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没有结局。 “回去吧,江绪,你生来顺遂,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即使没了我,你也可以过得很快乐。” 林观砚声音有些颤抖,用手推拒着他的胸膛,谁知江绪竟用力将他抱的更死,林观砚感觉骨头都快被捏碎,痛的大喊一声,狠狠地咬在他的肩头。 “你是不是疯了?!放开我!” 浓重的铁锈味弥漫在口腔里,林观砚这一下丝毫没留情,咬的江绪皮开肉绽,后者“嘶”了一声,旋即抬起头来,眼神如同淬了毒般,恶狠狠地盯着他。 饶是现如今已经不受他控制,林观砚仍是被这样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冷战。刚想弯腰从他手臂下溜走,谁知被江绪大力地捏住了脖颈,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江绪便一口咬上他的嘴唇。 “唔,唔!”林观砚拼命挣扎,可江绪像是失去了理智,抱着他不是吻,几乎是噬咬,弄得两片薄唇又红又肿,挂着淋漓的血珠。 “啪——”林观砚用尽全力狠狠扇了江绪一巴掌,后者微微一愣,总算稍微安静了点,但仍是钳制住他不肯松开。 “放开我!江绪,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林观砚因为窒息憋得脸颊通红,像只伺伺发怒的小豹子,在江绪手臂上留下月牙状的指甲印。 江绪大脑空白一片,他来时没吃药,加上在外面冻了许久,情绪已经很不稳定了,林观砚又出言刺激,弄得江绪心如擂鼓,急促地快要跳出胸膛,耳边皆是嗡鸣。 “林观砚,我真恨不得,恨不得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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