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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怔愣了会，突然走进自己屋里站到衣柜镜子前，鬼迷心窍撩起夹袄，手放在平坦肚皮上按了按，他翻来覆去把全身照个遍，实在没发现有啥不同，说不清啥滋味，他放下衣服坐到床头，出神望着窗外。 夜里跟男人照常热火朝天闹了番，事后赵成成把大学生搂进软绵绵的怀里拍背，这两天弄完他老觉着小肚子疼，但是疼又疼得不痛快，隔一会儿也就好了，心想肯定是男人弄太狠，他捋着对方短短的后脑发茬，轻轻揪了揪。 冯橧从他胸前抬起头，嘴角沾着口水问:“怎么了？” 又不是头回吃奶还吃得这么怂，赵成成擦擦他下巴的口水，“咋跟小崽儿似的，天天吃奶头吃出奶水没？” “我努努力也许可以。” 赵成成笑骂他一句，拿床头小帕把自己湿淋淋的胸口擦干净，拉起棉被把两人裹好，手轻抚着那扇宽厚坚实的脊背，闲聊般开口:“你想不想要小娃？” “还没想过，怎么了？”冯橧从他怀里探出头，身体蹭上一截和他平视。 “没咋，睡不着么，跟你唠唠嗑…” “那你想要吗？”他知道赵成成体质是不能生育的，但如果对方想要，以后领养一个也不是不行。 良久的对视，没有人开口，赵成成摸摸他平静温柔的眉眼，扒住脑门亲了口，侧身吹灭上床前点的蜡烛，搂住人拍拍，“成了，歇吧。” 可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耐不住地翻了几个身，男人从背后环过来，“我给你唱首歌吧，听了会好睡一点…” 赵成成抓住他放在腰间的胳膊，往身后暖和的怀抱里窝去，嗯一声回应。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有棵桂花树……飘向云天……银河水……” 低沉轻柔的歌声从耳边飘进梦里，久久萦绕不去。
第二十三章 ==== 从翠姐儿家带回来的酸稞子没两天就让赵成成给吃完，他开始还分了两颗给大学生，对方一入口像挨打一样皱起脸，他赶紧给扣出来，“有这么吓人么？俺吃着可爽口。”他说完把手里湿黏黏的稞子放进嘴里，三两口就咽下去。 冯橧当时表情只能用敬畏二字来形容！ 最近正好是镇里当集的日子，赵成成记着珍婶儿说的地方，准备再去称点。 他穿上新夹袄，在镜子前照了又照，觉着自己好像是胖了点，转过头问身后男人:“你瞅俺是不是胖了？” 冯橧将下巴搁他头上，“没有，我觉得正好。” 赵成成抿起嘴角，美滋滋把衣服抻上几抻，从镜子里跟他对视，“你穿着也挺俊！” 两人身上是同款不同色的夹袄，一件深蓝一件绛红，赶集时在镇上做的，弹的新棉花，厚厚缝在袄子里，冬天里吹冷风也耐得住。 一想到身上袄子是大学生花钱做的，赵成成嘴角弧度又更大了点。 本来他想包圆儿，但付钱时被男人眼巴巴一瞅，再软绵绵一求，哪里还能拒绝，只能对方说啥就是啥，等拿到新棉袄，他虽然面上不显，其实心里高兴，说明对方念着自个哩！ 俩人收拾齐整后一起出门，在各自要去的路口分别。 到了镇上，赵成成先把家里缺用的买上，瞅着背篓里差不多满了，再跟同行乡亲们一起闲逛琢磨着添些啥。 走着走着刚好路过镇卫生院，他望着煞白墙壁上洞开的大铁门，不知怎么特别想往里进，但没病没灾的，堂然进去肯定要被问东问西，他编了个借口跟乡亲散开，等人都不见了，他才忐忑进去。 他没来过这儿，背着背篓问了几个人才寻到拿号窗口，隔着铁栅栏，一个穿制服的年轻婆娘问他看什么病，对于肚子里有没有动静他实在摸不准，寻思半天说肚子疼。 接过写好的单子，赵成成听她指挥坐到一条长凳上，旁边儿还坐着四五个人，裹着厚厚的棉衣棉帽，稀稀拉拉交谈着，他攥着单子，心里有些紧张，把背篓取了坐下夹自己腿间，等屋里的医生叫。 等喊到他名儿时，他心里猛颤了下，手脚发僵往里走，给他问诊的是个白胖的中年男医生，让坐下先给把脉，他把手递过去，心里跳得吭吭的。 医生起先还问几个问题，把到后头脸色越来越奇怪，赵成成瞅他面色，磕磕绊绊问:“大夫…俺…俺啥毛病啊？” 胖大夫不说话，收回手拿起笔在一张单子上唰唰写着，他瞅着对方紧绷的嘴唇，心里七上八下蹦得生疼，联想到村里那些得癌的，他快吓哭了，声音颤颤:“大夫…你说话啊…俺…俺到底咋啦？” “拿着这张单，出门左拐上二楼，去找护士做个B超来给我。”大概是看他表情太慌张，医生补了句:“没啥大问题，你先去吧。” 赵成成稍微放下心，接过单子哎哎应声，把脚边儿的背篓挪到墙角，“大夫俺这背篓麻烦你受累看着下，俺马上回来！” 医生从眼镜下撩起眼皮，“屋里人没来？” “他搁村里上课呢，俺今天就是赶集将就检查下，没跟他说。” “成，你搁那吧。” 再次道完谢，赵成成按大夫说的方向出去，打听到做b超的地方把单子递给护士，年轻小姑娘拿着他瞧不懂字的单子看着，瞅瞅纸又瞅瞅他，越瞅眉头越皱，最后抬起头说:“先喝水，等在一边儿憋尿。” 他不明白这是为啥，但人家咋说他就咋做，仰头猛灌了几大杯白水，擦擦嘴角没吞进的水渍，捏着手指坐在凳上靠墙等。 他望着对面白白的墙壁，照得脑袋也是一片空白，原本忐忑的心却慢慢平静下来，过了不知多久，下头来了尿意，他走过去喊人:“护士，俺有尿了！” “成，进来吧……躺床上去。” 取了帽子围巾，跟着护士一通操作完，赵成成坐在床上把衣服一层层放下来，他一边系扣子一边问:“护士，俺咋了？俺…肚里有东西？” 他不安地看向护士，期待又害怕即将从对方嘴里说出的答案。 护士却没搭话，把一张黑乎乎的纸递过来，“拿着这个去找叫你来的医生，他会跟你说是啥事。” 赵成成整好衣服揣着单子去找大夫，里头有人，他进屋坐到角落凳上，取出那张又黑又白的纸研究，奇形怪状也研究不出个名堂，但护士检查的是肚子，他把手搁在腹部，为心里的猜想咽了咽口水。 没多会儿前头的人就检查完了，他赶紧过去把纸递给医生:“大夫，俺去楼上弄的，你瞅瞅俺咋了？ ” 胖胖的男医生接过单子示意他坐，赵成成仿佛板凳烫屁股似的不敢坐牢，双眼焦急地盯着大夫，手搭在桌上不停绞，想催又不敢张嘴。 “你这……” “俺咋了？！” 因为太紧张，大夫刚开口他就一嗓子嚎出来，对方让他吓一跳，他赶忙说:“对不住对不住大夫，你说你说…” 医生扶了扶眼镜，把纸放桌上，拿手指点着那团黑乎乎的图案开口:“你瞅这，这是你的子宫……再是这个地方，这是子宫里的孕囊，看这样子，你肚里的恐怕得三个月了……” …… 冯橧回家时，赵成成正在厨房忙活，老远就闻到饭菜香，他取下早上对方给缠的围巾，走进去问:“好香啊，做的什么？” 灶膛里的火烧得屋里暖烘烘的，赵成成笑着回头:“回来啦？俺今儿去镇上买的肥肠，拿卤子卤呢！” “怪不得这么香，那我待会要多吃几碗饭。”他走过去搂住套着围裙的人，低头在柔嫩唇上亲了亲。 本来只打算温存下，不料对方今天格外热情，吻着吻着变了味，他把人抵在案边按进怀里，不讲道理地又咬又啃。 赵成成让他亲出一下巴口水，挣扎着把人推开，一脸粉晕拿袖子擦嘴，“成了，先出去吧，马上出锅了。” 冯橧看着那两瓣又红又润的唇，不愿意就这样出去，他松开手坐到灶前的小板凳上，长腿并在一处，“我来烧火吧。” 赵成成瞧着他没说话，脸上带笑，放任了他的撒娇。
第二十四章 ==== 吃完饭冯橧收拾了碗筷就要去上课，冬月过完村里学校就放假，他想在这段时间抓紧多讲些知识点，班里两个六年级的学生即将升学，可是马虎不得。 赵成成给他带好帽子围巾，不放心又翻出个怀炉倒油点好火塞对方怀里，他抬头望着男人露在外头只有巴掌大的脸蛋，凑上去拿嘴亲了亲，不舍道:“早点回来。” 冯橧嗯了声也亲亲他脸颊，冰凉柔软的皮肤贴在唇上，他恶作剧般咬了口。 赵成成笑，按着他头把他推开，双眼弯弯看着他，“咋啦？真成赵发财啦？”说完又捧住脸亲亲鼻尖，“成了，快去吧，晚上俺烧羊肉汤喝。” …… 冯橧全副武装去到学校，吴老师瞅见他笑着打招呼:“冯老师保暖工作做这么好哩！” 他捧着怀炉，有一小点得意，“是成成给我收拾的，路上一点都不冷。” “俺可听不得这话，跟你们屋里有人的比不得！” 走到讲桌前坐下，冯橧把炉子搁腿上，翻开上午的教案接着备课，“那你得抓紧，不然冬天太冷清了。” “在寻摸呢…诶冯老师你是不是年前儿调回？这可没几天了，你跟成成咋打算的？” 翻页的手顿了下，他慢吞吞开口:“正想跟他谈谈这事，看今晚吧。” “成，有主意就好…成成那人，不容易…”吴老师拧开水壶喝了口热的，颇有些唏嘘。 他抬头看去，村里每个人说起赵成成时似乎都带着怜悯，冯橧说不清这种情感是好是坏，但他知道他们口中的人从不会因为自己的这些经历产生负面情绪。 他们某天夜里也探讨过从前，当时赵成成将他搂在怀里，用一种无所畏惧的声音发誓一般——灾祸不长眼么，没人想落自个头上，但俺偏恁巧遇上，俺才不会怕哩！要是它不能干死俺，俺就会干死它！俺要把日子过得亮堂堂的！ 多么振聋发聩的宣言，让人心生敬畏。 他笑了笑没接话，从吴老师身上收回目光，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 晚上喝了顿热乎乎的羊肉汤，仿佛连气温都回升几度，赵成成给爷的屋里生上炉子，又往被窝放个汤婆子，拾掇妥帖才让老人躺床上给掖好棉被。 弄完他又裹着衣服去瞅赵发财，天冷得地上硬邦邦，早前担心它冷天睡感冒，他用旧棉花和旧衣服做了个狗窝，每到冬天就翻出来扔柴屋里给它睡。 赵发财晚上捡着羊骨头吃，此时满足地在窝里伸懒腰，赵成成蹲下捏住它嘴，一人一狗打架似的玩了会儿。 大学生在灶屋里收拾完，端出热水招呼洗脚，他跟到屋里，拿两条小板凳搁在盆两边，俩人坐下，脚叠脚泡在热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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