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善那是越想越气:“就你这三脚猫的两下子,还当兵?!还替人家扛事?!你问问他一个打你十个是不是问题?!” 对于金老板这个角度刁钻、明显搞事、挑起对立的问题。林钧宸只蹭蹭鼻头,不予回应。 金善气呼呼瞪对方一眼,取出怀中物品扔回给林钧宸:“东西还你。” 文择元:“这什么?” “真当我那么大的能耐?三句话就把裴世清摆平了?!”金善没有好气,顶级阴阳:“人家裴老爷给的是这玩意的面子。戴震的无常印带在身上,人家需要你来强出头?” 文择元蹙眉:“青州一把手张长顾的结拜兄弟,桧风府的戴二爷?” 见青年转投过来的目光里已然隐有不满,林钧宸战术性咳嗽一声:“是有那么一点的关系。” “听着小子。”金善一派肃然,口气不善:“我不管你哪来的戴震的信物,你是戴震的人,裴世清不会动敢你,因为他认识这块木头。但我奉劝你,别再去惹裴世清。我们这种小地方,不是谁都能认识那块木头,想借刀杀你,不难。” “听到了。”起码表面上,林钧宸的态度良好。 “听到没用,记到心里。”金善点到为止,不在戴震这一问题上继续深究,只单单问起白日的事:“来吧二位爷,谁来讲讲今天怎么回事。” “他换裴远的药,被裴世清抓到了。”这下文择元的锅甩的果断。 林钧宸看一眼金善的眼神,不好好解释解释,估计今晚就得被扫地出门了。 看着那文择元也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林钧宸索性也不藏着噎着:“我有情报,犬封预备封锁锦径一线,这就是十顾一带。” “犬封集重兵于平都,哪来的余力做这些?”金善率先提出异议。 林钧宸:“所以他们试图联合地方大宗与太关匪系,” 金善:“裴家?” 林钧宸摇头:“不是。我确认过了,裴府上的生人只是两个洋医生。” 金善仍有疑虑:“我们这一带,离平都已经上百里路远了,犬封算计十顾县做什么?” 这下文择元语出惊人:“封退路。” “仗还没打呢!”金善先是不可置信,随即反应过来。 金善气势汹汹冲着林钧宸投去目光:“你小子觉得赢不了?!”随即激动道:“一国之都,政府几十万的大军。守不住?怎么可能?!天大的笑话!” “他这只是常规的军事考量。”见林钧宸并没有反驳的意思,文择元只能开口提着解围。 显然并不能很好的消除金善窜起的怒气,金善不置一词,拂袖而去。 相对无言,片刻沉默。 “不是。”林钧宸打破沉默,他静静的望向对方:“不是军事考量。” “这样的架势我见了太多次了。” “这场仗赢不了。” “三年前开始,次次是这样。” “一路打一路退。” “终于马上就退无可退。” “太关这条退路一旦被封,豫州坚持不过三个月就会全面沦陷。” “包括这里。” 文择元思忖片刻,再开口话题却在千里之外:“你现在拿军响吗?” 林钧宸一愣,随即摇头:“部队散了,没有编制。” “那干嘛去操一个战区司令的心?”文择元看他一眼:“后悔吗?” 林钧宸:“怎么说?” 文择元:“永定战役,卫国军一溃千里。一腔热血,苌弘化碧。” “你这人说话还真不留情面。”林钧宸苦笑:“三年前的事了,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金叔常说,尽人事听天命。这事做的成,是当局欠给你们,做不成,问责该是战区指挥。”文择元才不惯着他苦大仇深:“是,输了,但不是你们的错。” 林钧宸笑上一声,终是再度不正经起来:”照这么说,这回干掉犬封人,还给发嘉奖?” 文择元比他更不正经:“发啊,我发,找金叔给你盖章。” “哈。”林钧宸这下放松许多:“那我可得好好把握。” 文择元像模像样的还真摆出派上官的架势来:”所以你们工作进展到哪一步?“ “得,跟您汇报一下。”林钧宸十分上道的配合着:“犬封联系过太关山脉的一伙人马,领头的人叫周虎。这几天我们查了十顾县大大小小上百口人,能确定和上回和周虎联系的人,是四家大姓之一。只是十顾县这地方,宗族势力庞杂,外人很难理得清。” “找个内行的?”您的领导提出废话文学般的建设性意见。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咳——”文择元干咳一声,开始展示’本地人‘的区位优势:“你也看到了,裴世清是给商人,毛病不少。只一点金叔可以担保,他卖不了国。” “去请裴世清出面。”文指导一语中的,再次提出真建设性意见:“你们在找的是卖国求荣的杂碎,见不得光的是他们,你没有必要隐在暗中。” ----
第4章 善金堂,有点东西 夜,一道人影翻过院墙,熟门熟路的摸进房中。 喜耀简明扼要:“咱们想的一样,队伍里有内鬼,领头的是徐老三,上次回去后,我按小少爷说的,跟弟兄们讲你伤及要害,需要转到省城里的医院治疗,第四天,徐老三就按耐不住了,他派他手下和周虎联系,想要里应外合,乘少爷你不在,一口吃掉我们。” 林钧宸点点头:“徐三控制了吗?” 喜耀:“连徐老三一起二十三人,已经被小五全部控制,就等你的一句话了。” “先养着。“林钧宸并不急于一时:”周虎的抛饵早抛出去了,咱们得找到咬钩子的。赵、陈、白三家查过了吗?” 喜耀将白日的情报汇总递过去,简单总结道:”白家不像,程家不像。“ 不料一天的功夫,自家小少爷又有了新的想法。 “不用查了,你明天去裴府,把我们截获的周虎的那封信,交给裴世清。” “您的意思是——”喜耀瞪大眼睛:“让裴世清来处理?” “裴世清是这地方的话事人,他不处理谁处理。”林钧宸自顾自悠悠点这头:“这种事裴世清比我们顺手。” “可万一他裴世清自己——” “让满哥挑上五六个身手好点的弟兄,只盯裴府。他裴世清没问题,我们省事,他裴世清有问题,我们更省事。” “小少爷你这——”喜耀啧舌,一时找不到话头,索性比了个拇指:“厉害。” “废话。”林钧宸才不矜持,当然也不居功:“不过总的来说,这是文大夫的想法。” “那家伙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一个行医布药的大夫,能下了我的枪。” 林钧宸投来不赞同的目光:“自己学艺不精,赖别人。那家伙躲老板一根破棍子都能给自己摔着,指定不是练过的。” “打架和玩枪又不是一回事。”喜耀小声嘀咕。 “不过有一说一”看一眼林钧宸手上好的七七八八的伤口:“那大夫行医布药还是过得去。” 林钧宸点点头,自顾自沉浸在自个儿的脑回路中:“说的对,队伍里确实缺个像样的大夫。” 喜耀:“?!!” 就有一点突然,他说了啥?!! 喜耀小心试探:“您这是要挖金老板的墙角?” “他可是想当兵的。”但见自家小少爷满脸的嫌弃:“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叫挖墙脚?” 太关山脉,西塔,这里的大掌柜周虎,今日心情不佳。 堂下的一干伙计皆是战战兢兢,不敢吱声。 毕竟这位爷心情不佳,可是会出人命的。 寨子的师爷硬着头皮开口:“裴世清作儿在祠堂开了宗族会,就一条,谁敢资敌,那就是不要祖宗。裴家都发话了,十顾县这十里八乡,谁还敢提这事?” “姥姥!”周虎拍案而起:“当初上赶着答应的也是他们!他娘的老子活了这么久,头一回见有人敢跳老子的票!去!问问那几个墙头草,等犬封人打进来了,听裴世清的能救他们的命?!” “大当家——”师爷斟酌着措辞:“十顾一代宗族观念重,再说犬封还被挡在平都,这怕不好使啊。” “不过这对我们未尝是件坏事。”师爷小心试探:“乡党们这么不配合,我们整好以此为由,把犬封人那边的价码再要高一点。” “好!”这话周虎就爱听了:“就听你的!你去办!!” 换药的事,金善这边也赔礼了,裴世清那边也点了头,按理说也就翻篇儿了。 可裴老爷都点了头的事,却是有人不干。 今个儿善金堂,便来了不速之客。 来人身着一件白色毛衫,外面套着褐色的呢子大衣,十六七岁模样,平头短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却难掩其稚气与青涩。 正是躺了好几天总算是又能出来蹦跶的裴家少爷,裴远。 裴远身后,苦挡硬劝的管家裴福,就差当场哭给裴远看了。 “福伯您别管!”硬气的扯出裴福手中的袖子,裴远大步跨入店门。 裴远虽然只来过善金堂一次,但他爹却是这里的老主顾,因此和文择元也算认识。 裴远开门见山:“文择元!背后伤人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刀对刀抢对枪!咱们堂堂正正比一比!!”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两件物什,重重拍到桌子,竟是两把进口的马牌撸子,相当不错的好枪。 不难承认,有点眼馋。‘换药’这口锅,勉强背一背,问题不大。 “你想怎么比?” “签死契,输赢不论,死生不怨,咱俩生死决!” 啊这……这小孩哪学的这么多黑话,文择元:“裴老爷知道?” 那指定是不能知道,裴远咬牙:“废什么话!干不干吧?!” 裴远没机会得到答案了,风风火火闯进来的家伙显然比裴远要急。 林钧宸身后还跟着人,将伤员一整个的揽在怀中的汉子身型魁梧,浑身的泥尘彰示着一场并不轻松的战斗,这回被人抱着的家伙绝对是全无意识。 林钧宸快步上前:“文大夫,空尖弹处理过吗?!!” “中枪的部位?” “腹部偏上一点。” “带人进来。” “刚子,跟大夫进去。” 裴远被这血肉模糊的场景吓的有点懵,半响才回神反应过来。 裴远咽咽口水:“他不会死吧?” 本就烦躁的林钧宸视线一凛。:“闭嘴。” 青年眼中透着杀气,看着裴远心里发毛。 心里打着退堂鼓,可想参军的念头却怎么也压不下去,裴远深吸一口气。 “你们是战友?你们部队还招人吗?我枪法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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