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坐会儿吧。”付北陆见人多,让丁清冬坐下,“老年头可是西街出了名的赛华佗,待会让他给你把把脉,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丁清冬坐在朱红漆长板凳上。 闻不见饭味儿,周围都是药材的清香,他想吐的感觉没那么浓烈。 站了七八分钟。 终于轮到他们。 “来。”付北陆把丁清冬带到软凳上,跟戴眼镜的老年头说,“不吃饭,吃什么吐什么,胃不疼。” “症状多久了?”老年头眼镜挂在鼻子尖上,从下往上看丁清冬,“发不发冷,体虚不?” 丁清冬摇头,“只是闻见饭菜就想吐。” “哦,把手放上头。” 丁清冬乖乖折起袖子,手腕朝上。 他长得瘦,一根哥们只有一根儿,两根指头就能掐过来一圈。 付北陆抱着胳膊站在一边,高大身影遮住半拉门,黝黑的精壮胳膊露出一截,一脸焦急焦躁。 老年头儿瞅瞅他:“今儿没人卖货呀?” 付北陆心不在焉:“哦,今儿没怎么开门,这不病了么,赶紧带过来找你看看。” “小树上学了吧,昨天瞧你骑电动车带着娃娃从我门前过,走的那么老快,叫着都没回头。” “昨天?”付北陆纳闷,“可能没听见。” “上学是个好事儿,慢慢上吧,到时候念个中医专业,等我老了,这铺子就传给小树。” 付北陆乐呵道,“哎呦,那我可谢谢您了,年老爸。” 年老头儿被他哄的发笑:“你小子,贫嘴。” 说话间把完脉。 付北陆给丁清冬放下来袖子,见他手发凉,干脆捂在掌心里,一边搓一边给他暖:“什么毛病啊,是不是肠胃炎?” “别沾凉水,别累着,也甭运动。”年老头拿笔,刷刷写方子,“这段时间多吃些有营养的,还有注意忌嘴,甭什么都吃,到时候吃流产我可不负责。” “肠胃炎确实不能剧烈运动,也不能受凉,”付北陆没反应过来,“听见没有?小丁儿大夫不让你乱吃,不然流产了可——” 等会? “流产?”他哭笑不得,“是不是弄错了,小丁是……” 话说一半他停住。 丁清冬是个男孩儿不假,可他是个双性啊。 付北陆一琢磨,看向小丁的眼神都变得激动无比:“你听见老头说没有?怀了,真怀上了!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肯定能怀上,你还不信,现在你心服口服了吧,哎上哪儿去——” 丁清冬脸臊的通红,拔腿就往门外走。 付北陆冲年老头喊:“写快点儿。,你这老中医给人看个病这么磨蹭呢。” “你追你的去啊!”年老头也冲他喊,“我他妈写的是感冒方,你家那小口子感冒?” “……” 付北陆没废话,撒腿溜了。 丁清冬两条腿走的飞快,短短几秒,已经走出去十几米。 付北陆好不容易追上,一把拉住小丁:“你跑什么呢,都说了不让你剧烈运动。” “付哥,你觉得可能吗?”丁清冬一张脸白里透着红,“我是个男人,怎么会?” “有什么不可能。”付北陆说,“年老头儿可是神医,他把脉从来没出过错。” “他是不是看我头发长就把我当成女的了?”丁清冬细长的眉蹙着,“肯定是搞错了,我不可能怀孕的。” “你要不信,咱去大医院检查。” “大医院检查要登记姓名,也要登记身份信息,我要真去,他们就要把我当医学标本了。” 自古以来哪有男人会怀孕生孩的,这不是开玩笑吗? 丁清冬好像被谁揍了一闷棍:“完了,我现在更难受。”
第59章 钢铁年糕 === 丁清冬对怀孕这事儿半信半疑。 说是不可能,可他见过的。 好些孕妇都是怀孕初期吐的特别厉害。 如果真是这症状,那他也许真是妊娠,年老头没把错脉。 “怎么办。”丁清冬第一次这么难受,“付哥,要是真怀孕了,怎么办?” 他眼眶里噙满了眼泪,无助又茫然。 “我想上学,想开店,还有很多很多想做的事没完成。” 付北陆安慰丁清冬,“这些事儿一样一样来,是怀孕又不是绝症,你哭什么呢。” “可我生孩子会死的。”丁清冬才说一句,声音就哽咽起来,“没有男人会生孩子,他到时候从哪出来?如果真的剖腹产,岂不是要把我肚子撑破了?” 小丁真是一个傻小孩。 付北陆又心疼,又想笑,“我这棍子从哪儿插进去,孩子就从哪儿出来。放心吧,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不会有事的。” “我觉得我更像一个怪物了。”丁清冬慢慢蹲在地上,抱住膝盖,“付哥,万一我生下来的孩子也和我一样,是个怪物,是个畸形儿,怎么办?” 付北陆听不得这些,拉起来小丁握住他肩膀,严肃地说:“你身体这样的情况,我嫌弃过你没有?” 丁清冬别开头,不说话。 “说句最难听的,就算畸形吧。”付北陆说,“这世上知道你这样的,除了你爸妈,你自己,我,还有谁?” 丁清冬蔫了吧唧的:“没了。” 付北陆把他头发整理好,捏起来下巴,让小丁眼睛对着他看:“你爸妈怎么样我不评价,就说我跟你。你天天觉得这样不好,因为这个自卑,你让我怎么想?我可是天天都觉得你是万里挑一的小玫瑰,1万个里头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你这么珍贵,我这么喜欢,要说你是畸形,那喜欢畸形的我算什么,变态?还是恋畸癖,嗯?” 丁清冬被他几句话说的乌云散开。 “你根本不是畸形。”付北陆很认真地说,“你只是天生不是凡人,这什么都不能说明,我该爱你还是爱你,我们俩该过日子还是过日子,哪有需要遮遮掩掩的存在?” 丁清冬的心结被他疏通开。 过了一会儿,才抬起眼睛问:“要是呢。” “要是什么。” “要是和我一样,怎么办。” “不怎么办。”付北陆跟他许诺,“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养。顶多我多赚点钱,够孩子一个人生活一辈子,将来那天等我们老了,不在身边,他至少也有独立存活于世的好机会。” 丁清冬叫了声“付哥”,抱住付北陆,泪珠滚落。 真是奇怪,他在谈恋爱之前明明就是一个钢铁心肠,摔死都不带哭一哭的。 可是认识付北陆之后,他却越来越往小年糕发展。 尤其现在,他都快融化了。 这可真是奇怪。 “这事儿就别多想了。”付北陆说,“该怎么还怎么,只是处处小心些,千万别磕着碰着,头一胎都娇弱,营养尤其得注重。” 他领着丁清冬往二手门市走。 快到门口,丁清冬说,“我还是不想吃饭。” “不想吃家里做的,咱就买外头的。”付北陆说,“你想吃南京酱板鸭不,我给你买去。” 丁清冬轻轻点头,“想。” “成,那我去买。”付北陆正打算走人,想起来又掏出手机查,“孕妇能不能吃南京酱板鸭。” 看见答案。他跟小丁说,“这上头说了,初期不能吃太辣太刺激的东西,那这回就不让他们放辣椒,行不?” 丁清冬脸通红,点点头,付北陆揉他一下,插兜去买。 丁清冬站在门口搓脸。 想起年老头说的话,半晌,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肚子。 他真的怀了付北陆的孩子吗。 那,这个小孩,长得是会像谁? …… 下午两点钟,派出所还没上班,张淑芳已经坐在办公桌前面。 来往的警察频频看她,却都没问一句。 这个老太太已经不知道第几次。 他们组长还有领导都跟老太太说过,当时的监控已经找不到,也不知道她犟个什么劲,还要过来骚扰别人。 办公室里的人都不敢招惹张淑芳。 但凡见过她的,都赶在上班前溜了出去,找地方躲难。 两点十二,王观跟谢小成下车,押着犯人来东湖派出所。 从入口上来,王观交代谢小成,“我先把他弄到审讯室,你去找李队,让他用权限调他的个人档案。” 他们今天押送的犯人身上还背着一个挺高级别的经济案。 这人和省长有些关系,当年没抓,这次犯罪被找到,王观就新账旧账一起算,过来东湖找李队要档案。 谢小成从西边楼梯上去。 一推门,就见张淑芳坐在办公桌前,正看一个警察的日历。 她坐半天,好不容易等来一个新面孔,忙站起身:“小同志,你们领导几点上班呀?我找他有点事,跟我说说呗。” 谢小成见李队没在办公室,笑着问,“你找李队长有什么事?” “我不找你们李队长,我找的是你们东湖派出所的所长。”张淑芳上下一扫,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就是个叛逆领导的主儿,拉住他胳膊套近乎,“我问你呀,小同志。你们警察局的监控,是不是超过五年以上就找不到了?真有这回事儿?” 谢小成似笑非笑:“谁跟你说的,要是涉及到案子的监控,有备份的前提下,一般能查到。” 张淑芳一听,瞬间双眼放光:“你可比其他警察强多了。小同志啊,阿姨在这儿坐半天了,你行行好帮我个忙,行不?” 她那点歹毒的打算写在脸上。 谢小成把张淑芳的手拿下去,盯着这一张皱纹横生却样样不落的浓妆面孔,“大姨,我们这是警察局。不是街道办事处。你要是要查相关案子,拿着你的报案回执和司法鉴定书过来,我们都可以提供帮助。可你空口无凭就要查监控,理由呢?” 张淑芳赔笑脸:“小同志,我知道你们警察办事也要讲究证据。你就当做个好事,帮帮大姨。” 见谢小成不吭,她又说,“国家这几年不是一直在帮助走失儿童回家么,咱们警察为人民服务,那群众有难,还不得找你们呢?你说是不?”
第60章 打个商量 === 谢小成眼睛眯了眯,“你家孩子走丢了。” “哎呦,这都怨我。”张淑芳假惺惺的抹眼泪,“六年前我闺女生了个孩子,当时带上街买菜,也不知怎么一转眼就让人抱走了。这六年我们娘俩天天都在找,可惜费了人力财力,愣是找不到,实在没办法才想着来查查监控,看是让谁抱走的,好知道下落。” 谢小成想起王观之前和那个嫌疑犯通话,问张淑芳:“你就是那个退休园长?” “小同志,你认识我?” 谢小成就笑了:“不认识。” 他新说这世界还真是小。原来王观和那高材生嫌疑犯嘴里的找孩子的老太太,就是眼前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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