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们老师还让我当班长呢。” “负责收作业吗?” “不是负责收作业,就是每天走路队让我拿着牌子在前面领头。” 丁清冬没上过学,可他见过那些小学生走在最前面拿牌的,都很威风。 “真好。”他由衷羡慕小树,“你爸爸对你太好了,要是我小时候也能摊上付哥这么好的爸爸,我现在肯定是大学生。” 不过,也快了。 丁清冬小声说:“小树,我星期一也要去上学了。不是上次那个地方,是真正的学校。” “你不是都是大人了吗?大人为什么还要上学呀?”小树眨眼睛。 “有人给我找了一个学院,学广告设计。如果成绩好的话,出来我也是个文化人,能做好些文化工作,不用再给人打工。” 丁清冬真的很期待周一。 这还是他第一次去学校念书,虽然没有基础,可他相信,只要他用心学,一切都可以成功。 两人在屋子里玩了片刻,付北陆回来。 他买的螃蟹又大,还有黄。 虽然这个季节不是吃螃蟹的最好时机,可丁清冬和小树都想吃,他当然要买最好的。 大清螃蟹往盆子里一倒,付北陆叫丁清冬:“小丁儿,来看看这螃蟹好不好。” 丁清冬下去一楼,瞧见那一盆子又大又活泼的蟹,眼睛都圆了。 “付哥,原来这双螃蟹这么大。” “这还不算最大的呢,市场上有更大的,一只比脑袋还大。不过那太大了,咱家没锅蒸。” 付北陆把锅子洗干净,“这螃蟹倒是好做,刷干净直接上锅蒸就行。” 他洗完锅就开始拿刷子整螃蟹。 丁清冬蹲在水池旁,看长大版的小树,目不转睛。 这些螃蟹钳子上都绑着橡皮绳。 付北陆刷的时候根本没解开,拎起来一只直接上刷子,很快就下去一大堆泥。 “付哥,为什么不拆绳,这样爪子就刷不干净。” “爪子。”付北陆被他逗笑,“上面叫钳,宝贝儿。螃蟹哪有爪子,蟹腿、钳,就这两样。” 丁清冬觉得有意思,指头尖儿戳了戳螃蟹的壳,然后放鼻子下闻。 “什么味。”付北陆问。 “腥。”丁清冬不喜欢生螃蟹,一双手缩进袖口,“我小时候每次抓螃蟹都是奶奶来,因为我害怕被咬,而且味道很奇怪。” 对于流浪小孩能填饱肚子就是第一重要的。 他不了解螃蟹的结构,付北陆也没办法责怪。 “不过螃蟹好吃。”丁清冬说,“蒸出来的螃蟹比砸碎的好吃,是真的。” “以后你想吃什么就跟我说。”付北陆刷好的螃蟹往滤水网里一扔,“付哥给你弄。” 丁清冬点点头。 想起这段时间在胡兰英家里受到的委屈,情难自禁,抱住付北陆。 “怎么了。” “付哥。”丁清冬才软软叫他一声就憋不住,“有爸爸妈妈没好到哪去,还不如一个人过得高兴。” 付北陆刷螃蟹的手一停。 想起夏正松那一番话,更觉得小丁可怜。 “以后别去他们家。”他哑声说,“你要是想要爸爸,我给你当。咱不缺什么,和别人一样。” 丁清冬说,“可你不能真的变成我爸爸。” “怎么不能。” “要真是我爸爸,我们就不能谈恋爱了。”丁清冬吸吸鼻子,“我星期一就要去念学。等我学一身本领以后,我也是有文化的人,他们再也不能嘲笑我什么。” 他太长时间没有和男朋友好好聊天。 付北陆收拾那些大螃蟹,丁清冬前后撵着,嘴巴一直没停。 他跟男朋友讲新家的事,讲保姆做的饭菜,将胡兰英跟他说过的花,还有夏正松是怎么对他失望的? 一桩桩,一件件陈列分明,全都摆在眼前,持续说了十来分钟。 付北陆洗螃蟹,上锅蒸,切葱姜蒜料,静静听着,不打断,也没吭声。 丁清冬说累了,叹了一口气。 他问付北陆:“你会不会觉得我现在很唠叨,很烦人?” “不会,”付北陆把火打开,看着通红的火焰吞没锅底,这才转过身,双手捧住丁清冬的脸,“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你回来真好,小丁。” 丁清冬眼眶一热,低头流出眼泪。 他没有从夏正松和胡兰英那里感受到一丁点的爱,在付北陆这里却是满满当当。 “难怪下赠送不高兴。”他一边哭,一边说,“因为你总是比他赢。” 付北陆深呼吸,把人抱在怀里亲了又亲,满是心疼。 “我总是爱你比其他人多很多,这没办法。”他说抱着怀里的丁清冬,“因为你值得,宝贝小丁儿。” 丁清冬一愣,窝在他衬衣前哭的更狠。 他知道的。 付北陆爱他许多许多,马上就要溢出来。 他一直知道的。 …… …… 张文月躺在床上,看着输液瓶。 张淑芳在一边给律师打电话,喋喋不休,咄咄逼人,一分的离婚补偿费也不愿让。 40分钟的电话终于结束。 她呼出一口气,看女儿:“我这回肯定不会饶了他们贺家的,你放心吧,得让那个打人的掉一层皮才行。” 张文月久久没吭声。 病房是双人间,另一个下去做检查,还没回来。 一瓶液体输完,护士进来换药。 张文月才开口:“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你都这样了,就别出院了,在这儿养养吧。”护士好心,“家暴的男人根本不能原谅。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他第一次打你你怎么没立马跟他离婚呢?你看看弄成这样。” “我不知道。”张文月声带受损,讲话完全发不出声,“我没想过他会这样。” “好多女同胞都是这。”护士说,“总是心软,给男人一次又一次机会,结果最后遍体鳞伤的只是自己。你说狼能改得了吃兔子吗,这男人动起手来就和吃屎的狗一样,再臭他们都会吃,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张淑芳不愿外人插手家事,眉头紧拢,“护士,还有几瓶药才能输完?我还得去见律师,待会儿得走,不然人家下班了。”
第56章 一吃就吐 === 小护士说:“你走吧阿姨,一个问题直接让她按铃。” “你倒放心呢,我女儿一个人在这儿,我怎么走啊?” 张淑芳骂了小护士一顿,等人走了,又跟张文月发牢骚。 “你看看这都什么人,一个两个太不负责了。” “你别没事找事行吗。”张文月紧紧闭着眼睛,“你走吧,我自己会看。” “走什么走,连你也这样。”张淑芳上了岁数,嘴管不住,满脸都是挑剔,“这什么医院,连个三甲都不是,出了事儿把人往这一扔就不管了,可真是有意思。” 骂完外部环境,又责怪女儿。 “我那天给你打电话说什么,我就说让你和贺州离婚,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你不跟他断,他就要把你往死里打,你看看现在你还有人样吗?这怎么去上班?让人家看见怎么想?” 张文月面色铁青,手掌紧蜷。 “我是真没想到,他贺家有两个小钱可了不起了,竟然把我女儿打成这样。等着瞧吧,这次我非让他贺家身败名裂,记者公安局全都找一遍,他们就等着被吐沫星子淹没吧!” “够了。”张文月心烦至极,冷冷看张淑芳,“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全是你害的?你当初非让我嫁给贺州,说有他的帮助,我将来事业肯定如虎添翼。现在好了,翅膀长出来也丢了半条命,早知如此,还不如嫁一个普通人。” “我是为你好,你还怨上我了。”张淑芳跟女儿呛,“你怎么不说是你没本事,压不住老爷们?” “我不想跟你吵架。”张文月问,“那个孩子下落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我去公安局了,人家非说监控弄丢,有什么办法。” “如果真的找不到就算了,毕竟已经过去那么久。” “我还是觉得有人在按着不让咱查。”张淑芳压低声音,“小月啊,实在不行妈给局长送礼,让他从上头施压;对了,你要不找找当年那个人呢,也不知道他现在干什么,要是也在体制内,他说话是不是比咱管用?” “妈!”张文月忍无可忍,“我就是因为他才被贺州打成这样!让我找他,你怎么想的的?” 张淑芳像吃了一嘴屎,刹那噤声。 张文月闭上眼睛,一想到那天,仍心惊胆颤。 她根本不知道怎么会那么巧。 贺州起床比以往早,她怕馄饨再放就坏了,才决心吃掉再去上班。 结果就像蝴蝶飓风,一件事压着一件事往前。 到后面夏正松竟然给她打来电话,还被贺州接到了。 张文月想起当年,声音如同碎冰:“多少个夜晚,我一想起那天,至今心里难受。我记得出事之后问过你要不要报警,你说什么,这年头重要的不是清白,而是自己的名声,一个被强奸的女人在哪个圈子都站不住脚,只会被人诟病,你让我想开,我也一直逼着自己这样。可是妈……” 她转头,看着张淑芳,“你觉得这么多年,我真能放过自己吗?你又有没有一次后悔,替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什么错误的决定,”张淑芳不认,“你根本就不理解妈的苦心。” “是我不理解你,还是你根本就没有真正为我考虑过?” “……” “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你心里不清楚吗?”张文月质问母亲,“这个孩子是怎么出生,又是怎么被遗弃的?你脑子里装了点什么,竟然想到让我去找他,托关系寻找一个弃婴的下落?” 张淑芳脖子越来越低。 到后面,说不出话来。 “我已经想好了,和贺州必须离。”张文月眼神坚定,“他把我打成这样,我不仅要离婚,还要找最好的律师。他该赔的钱一分也不会少,不光出钱,我还要让他净身出户,为他的错误付出代价。” 这样干脆的女儿,张淑芳第一回见。 她意识到张文月并不是任人操控的小绵羊。 或者说吃一次大亏,她才长记性了。 “既然这样,那我再去派出所问问。”张淑芳也下定决心,“我就不信我去的多,找不同的人,每次都会被他们疼搪塞。” 她陪着张文月输完最后药瓶,离开医院,去忙自己的事。 母亲走后,张文月再三犹豫,还是拨通了电话。 付北陆正给丁清冬和小树掰螃蟹腿。 手机一响,他招呼小丁,“宝贝儿,上衣兜,帮我免提。” 丁清冬摸出来,放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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