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不喝?” “今儿没心情。” “怎么没心情?身子又不舒服了?” 夏天头发干的快,丁清冬给付北陆吹半干,吹风机插筒里。 还没说话,付北陆站起来。 毛巾一扔,捧住他的脸结结实实亲了一嘴, 这个点店里没人,街上也没人。 本就是老胡同,除了居民下班,没什么外人来这里逛。 付北陆在大太阳底下晒了一天,皮肤都黑了几个度,只觉得想透了丁清冬这个小白皮子。 想亲他,还想干他的逼。 他妈的,可想坏他了,憋这半天。 舌头伸进人嘴里吃丁清冬的津液,他亲好一阵子,把丁清冬逼得连连后退,差点站不住,脸都弄得涨红,才心满意足放开。 丁清冬没惯着他,“啪”一巴掌扇付北陆脸上,“狗啊你?发什么疯。” 他下手不轻,不愿意的时候黑白分明,丁点不调情。 付北陆被打的脸偏一边,也不生气。 习惯似的扭回来,揣过来丁清冬的手,给他按摩,“忙活一天,累坏了吧?晚上去我那儿吧,我十点过来接你,行吗?” “不去。”丁清冬消了气,手却抽不出来,“放开,耍流氓呢?” “去吧。”付北陆带着脸上的巴掌印哄他,“我给你买南京酱板鸭,咱这回不喝啤酒,喝果啤,照你口味来,还不行么?” “我喝白的。”丁清冬见外头停下一辆自行车,急忙瞪付北陆,“来人了,别逼我扇你第二次。” 付北陆这才放开,“晚上十点,你不过去,我可来找你了。” 大爷推开玻璃门,“小伙子,你们这里剪头吧?” 丁清冬应了声剪,一手推出去付北陆,“赶紧滚,别耽误我做生意。” 把人塞出去,他问大爷,“剪什么发型?” 老头摘了帽子,呼噜一把白豆芽似的一层毛刺,“唉,头发长了不得进,还是推光吧,利索。多少钱?” “十五。”丁清冬话没说完,眉又一皱。 付北陆又开门进来,“我没给钱呢。” “回头转我微信。”丁清冬又把他弄出去,“赶紧滚,待会刘哥该让你充卡了。” 刘哥是典型的老油子,甭管生人熟人,进来一律先叫哥姐。 嬉皮笑脸说一堆好话,然后就开始缠着人充卡。 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能念叨俩小时不带停的,玩的就是一个耐心战。 付北陆没再执意,钱包装兜里,冲他比个十,转头回门市。 “你坐吧,我给你剪。”丁清冬把地上头发扫干净,抬头就见大爷为难。 “怎么?” “现在剪头咋这么贵呀?我刚才问了那家也是15,我嫌贵没剪,寻思往前走走,没想到你家也是15。”大爷戴上帽子,“算了,我还是自己回家弄吧,唉!” 丁清冬瞧见他头皮上好几道细口子。 估计是自己用剃刀弄,力度不好划伤的。 大爷走到门口,要出去。 身后,传来声音,“五块。” 大爷:“啥?” “五块,剪么。”丁清冬看他穿的是政府发的汗衫,说,“老板不在,你要剪就坐下,我给你弄。” 大爷一乐,急忙摘掉帽子,重新坐回椅子上:“谢谢你啊小伙子,五块行,五块少,我拿得起!” 又一琢磨,“老板要是问,你咋弄?” 丁清冬拿小水壶喷两下,抽出剪子,“那是我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 咔嚓咔嚓,白发掉在围布,落地。 白光之下,很快又响起嗡嗡的电推子声音。
第3章 今有的吃 = 剪完头,丁清冬去前边收钱、登账。 刘哥抱着一只大箱子进来,“他们几个人呢。” “买饭去了。”丁清冬看他一眼,“下午有预约客户找你,你没在,就让阿阳剪了。” “哦,行啊,客户没说啥就行。” 大爷见他上楼,小声问,“这是老板呐?” 丁清冬点头,“二老板,老板小舅子。” 刘哥放完东西,想起底下那个老头,特意嘱咐丁清冬,“十五啊,你别给我做慈善,知道不?” 丁清冬没理他,收了大爷的五块,示意他揍就行了。 在电脑上挂完账,自己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和五块一起放钱箱里头。 刘哥不放心:“小丁,那老头儿给15块钱没呀?他不会赖账吧?” 丁清冬不想跟他说话。 一指钱箱,刘哥这才满意:“你可千万别再搞慈善啦,我姐夫开的店就是为了赚钱的,今一个老头儿,明一个老太太,咱这生意就不用干了,明白吧?” 丁清冬嫌烦,“刘哥,你这个月划考勤了么。” 刘哥:“……干嘛问这个。” “没什么。”丁清冬把账挂好,戴上一次性手套,去把染膏碗刷了。 这条街能开店的,都是几十年老住户。 从头再来的老板是个安徽人,媳妇本地,因此他们挺特立独行的。 十点多,丁清冬给最后一个姑娘剪好韩式层次发,准备关门。 系统关了,钱箱里的钱放进柜子。 他把外头扫干净,冲二楼叫阿阳:“我下班了,明早你记得开店。” 几个学徒都住二楼,答应他一声,继续打游戏。 深夜的西街冷清宁静。 大夏天的,空气中散发干燥的青草皮味。 丁清冬踩着停车线往前走。 沿路的门市基本都没关门。 五金店老板娘在外头炒菜,卤肉店的玻璃窗口上红灯明亮,照的一排熟食亮晶晶的泛着褐色,一股茶香。 夏天大家睡得晚。 就连裁缝店都开着一盏小灯,马老太太戴着老花镜,坐在缝纫机前,给一件褂子钉扣。 丁清冬瞧见那盏小灯,才想起来家里电费忘交。 掏出手机正准备充,一抬头,撞一人胸口上。 铜墙铁壁的身躯,雪峰高山的身影。 他不用抬头,也闻见了对方身上的香皂味儿,挺清香。 “10:30了,你这是真准备回家。”付北陆抱着胳膊,手里还提着一只酱板鸭一只烧鸡。 丁清冬没说话,低头把电费续上。 “装聋?”付北陆抽走他手机,“跟谁撩骚呢。” “幼稚。”丁清冬皱眉,“我说去你家了?大半夜的,在这拦路抢劫啊。” “劫色。”付北陆手机揣他兜里,大掌牵着丁清冬往门市走:“不管你答没答应,反正我通知过了。” “哪有你这样,还带强迫。” “不强迫你能自愿么?”付北陆冲五金店老板娘打招呼,“三嫂,还没吃呢。” “哎哟,付老板啊。”三嫂一个漂亮颠勺,把菜炒的叮当响,“他爸想吃爆辣猪肝,我正炒。你俩留这儿吃饭吧,跟你三哥喝点?” “改天。”付北陆一抬手,可能是想说今儿有菜。 结果举错手,把和丁清冬十指紧扣那手弄起来了,“今儿有吃的。” 丁清冬脸一红,害臊了。 什么有吃的。 吃他怎么着?真没脸。 丁清冬忙活一天,闻见付北陆手里的酱板鸭味,早就饿肚子。 他跟这些邻居不熟,平日就算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打招呼。 付北陆这么一弄,冲三嫂点个头,算讲礼貌。 二手店离这儿很近。 付北陆他爷爷开起来的,最早只是一个蓝底白字的门头,还是繁体字上头写收各种旧货。到他爸这辈虽然装潢弄得偏亮堂,照样没变门头配色,还是蓝底白字,瞧着不像收旧货,像二十四小时开门的寿衣棺材铺。 等付北陆接手,爷爷和爸爸也去世了。 没了他俩的参谋,他一琢磨,干脆敲了这个蓝底白字,换了个红底白字的招牌,显得喜庆。 这条街住的都是几十年的老熟人。 晚上就算夜不闭户,也不担心被人偷东西。 “你没关门。”丁清冬见里头电视机开着,蹙眉,“不怕有人把你东西搬走?” 付北陆掀开竹帘,“在这街上住几十年,还没听过谁愿意偷二手货。又不是新的。” 这边开门市的都租上下层,一楼卖东西,二楼住人,图个方便。 进了门,付北陆东西往四方桌上一放,去后头搬椅子。 丁清冬环顾四周。 付老板近期收获颇丰,洗衣机柜子桌椅应有尽有,不知道从哪儿拉回来的东西,还有一箱小孩玩意,里头是熊仔兔子,还有羽毛球魔方什么的。 “儿子睡了,咱俩就在这儿简单吃点。”付北陆弄来两只马扎,一撑,摆丁清冬前头,“忙活一天,饿坏了吧。” 丁清冬坐下,“饿了。你走之后给那大爷剪个头,又来了两个染发一个烫发,还有三个弄离子矫正的。忙乎到下班,水都没喝。” 他要不说,付北陆真忘了:“我后头炖了锅梨汤,等着,我给你弄一碗去。” “不用——”丁清冬没说话,高大身影消失。 在发廊上班确实很累。 丁清冬坐在马扎上用力搓了搓脸,深吸一口气。 从头再来名字听着不怎么样,生意真不错。 可能整条胡同就他们家干净,卫生达标,来店里做头发的大多是年轻男女。 还有不少从远地儿来的,就为了找他做爆款染色。 “想什么呢?愁眉苦脸的。”付北陆把一大碗热乎乎的梨汤放桌上,勺子搅了搅,“烫啊,吹吹再喝。” “我能先吃饭吗。”丁清冬没力气,“忙一天,真累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付北陆筷子塞他手里,“当自己家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又不是外人,还搞父慈子孝那一套呢?” “会不会说话。”丁清冬冷冷的,“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我也没有你这样的老婆。”付北陆知道小丁爱干净,不爱摸油哄哄的东西,撕掉酱板鸭一只腿。拿塑料袋包着骨头,递他手里,“他妈的,今天真够点儿背,本来带儿子去报名,排一天队晒掉一层皮,眼看到我们了,那老师非说小树年龄不够,晚一天都不让他上。” 丁清冬细嚼慢咽着,“小树该上学了?” “可不是,都六七岁了。”付北陆啃骨头,“十月一号的生儿,还差一个来月。” 丁清冬想到什么,感慨,“真快。一晃小树也该上学。” 付北陆倒上菠萝啤,泡沫顺着指节往外溢,他抽一口气,赶紧趴下去嘬一口,“嘶,流了流了。” “……” 对自己挺上心,仔细。 怎么到他自己,就成了邋里邋遢的糙汉?
第4章 一拍即合 = 下午刚给付北陆剪的头。 眨眼功夫,好好的发型又弄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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