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非仅凭眼缘和感觉断定李元人品不佳,而是,她认得他。
第17章 === “你知道他?”我问。 她眼睛看在别的地方。“不认识,就是感觉太会做人,你玩不过他的。”顿了顿,又说“我也用不着这么好的条件,原来那样就够了。” 她只要说谎,就不敢看人。这种情况非常少,因为抛去个别隐私,我们之间几乎无话不谈——除了我爸。 我爸叫什么名字,干什么职业,长什么模样,她都不告诉我。我所掌握的有关我爸的所有信息就只有,他死了。 “那就等玩不过了再说嘛。”我轻描淡写。 她看出我在激将她说实话,她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岔开了话题。 到了病人休息的时刻,我起身要走,她叫住我,咬唇斟酌了几秒后,她近乎请求地劝我:“分了吧,听妈的话。” 有什么不能直说呢?这叫我很难办啊。 我犹豫地摇了摇头,然后是确信地摇头。 我目前挺喜欢李元,比刚同居时喜欢,他没有任何对不住我的地方,我想跟他再往前走一段试试。 我不想无缘无故就判定他坏,问题在哪,母亲不说,那我得亲眼看见。 假若真不好,脚长在身上我还不会跑了? 李元把车泊在路边等我。上了车,他少见的静默,接连开过三条街才出声。“你妈好像不喜欢我。” 听口气,他并不认识我妈。不过也可能他掩饰的功夫比我妈好。我于是旁敲侧击。“你觉得我妈怎么样?” 他很自然地接话:“她能把你拉扯大,当然很让人尊重了。” 李元经常被我找茬,前提是他自发想要接受批评和呵斥,无论出于情趣还是自省,但假若他不想,他能做到一个缝都让你找不到。 在这方面,我真不是他对手。 我于是不再多话。 李沫这晚没出门,我们回到家,他在餐室享用水果。 餐室位于一层到两层间的夹层,上楼必经,我们一到平台上,李沫就察觉到了不对头。 通常我和李元一起进出,总是有说有聊,今天两人双双闷着脸,前后刻意留出了距离。 李沫挑起半边眉毛,狐疑地看过来,他叫住我。“金穗,程简待会要找你。” 听见这话,李元脚步顿住。“他找你来做什么?” “那天他们把我风衣搞坏了,我让他还我一模一样的。” 我是加了程简那个手机号,短信里跟他提出来的。他还问我要什么款式,我哪里知道这个,风衣不都长一个样吗,于是还拍了张照片给他。 李元抬起右脚,缓缓挪上去一格。“要买新的怎么不问我呀。” 他加了语气词,显然想缓解气氛。我就笑了笑,没什么大不了地说:“他们弄坏的,当然他们赔。” 他转过身,脸上很舒展。“那件款式有点过时了,你就随便穿穿吧,改天去店里再看看。” 他装作不当回事,其实却在意,我和李沫都听出来了。李沫挑起的眉毛全程没放下过,看我热闹。我也有点后悔,穿李沫男朋友送的衣服确实怪怪的。同件衣服,不同人送,穿在身上的滋味当然不一样。我兴冲冲找程简要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这点。 我今后估计都不会穿它,穿了心里多膈应。 穿了,我膈应,李元膈应,李沫也膈应,用一件衣服平等创死全家人,我真是个人才。 不穿,又等于浪费。两万多块钱呐,干什么不好,只能看。 可人家来送礼,我还是得接。 过了半个钟头,院子外面响起喇叭声。我和李元并排坐在床上看手机,他眼睛盯着屏幕,平和地开口。“你的专车到了。” 我下床动作缓慢,他终于抬头看过来,还笑了下。“快去。” 程简本人没来,跑腿的大约是他一个朋友,看着眼熟。 “我姓莫,”来人自我介绍道,“那次半夜里的酒局你见过我。” 我不好过分仔细地打量他,就只是多看了两秒,企图在那晚的男子混乱群像中唤醒一点有关他的印象。 恍惚有点影子,但不鲜明。 他恭恭敬敬地把一只巴布里大袋子递上来。“他没空,不能来。” 有空他也不会来啊。 双方一交一接之间,我突然想起这个“小莫”了。 他在那伙人里地位不高,尤其是对程家两兄弟鞍前马后。他分明想吃李沫的天鹅肉,得到机会又十分拘束。李沫当然也看不上他,李沫对场上大多数人都是一副轻蔑的面孔,眼里就只有程家两兄弟,以及角落里的舒怀意。 残缺的片段在脑海中拼起。李沫对舒怀意和对程家两兄弟还不一样,对两兄弟他是欲擒故纵,不冷不热就等着人围上去哄,对舒怀意他主动得多。 可舒怀意,我看不出舒怀意喜欢李沫,李沫推一下他才动一下,礼貌而不失礼貌。结合舒怀意又是李元外甥,舒怀意当时就像个硬着头皮上门拜年的冤种亲戚。 我明显地分了神,小莫叫了我声“金哥?”,我才发现袋子被提在两人之间没收过来。 我向他道了好几声谢,走流程请他进屋喝茶,对方流程化地谢绝了。 回到室内,夹层灯黑着,李沫应该早吃完水果上去了。 从前,李家跟程家有一样的坏习惯,天一黑整栋房子灯火通明。我住下以后,没人的房间就不允许再开灯了。 李沫起先还负隅顽抗了阵,我关,他开,21世纪直立猿还在驯服直立猿。我问他:“你这么做意义在哪?手闲的?”他也没想通意义在哪,而且这个行为过于幼稚,于是就放弃了。 他现在连饭都不剩了。我让他自己舀,自己动手他倒知道舀得少,吃不够再添。过去都是阿姨打饭,他就伸手做个“饭来”的动作,如今他,李元,都换成自己来了。阿姨在旁边看得笑吟吟的。 还有什么……对了,他游戏也打得少了。他打游戏我倒没意见,我自己也打。我只提醒过两次别打成斗鸡眼,他听罢竖起眼珠子直瞪我,不以为然。他在家减少游戏时间,主要是有我在,他手气就变得奇差无比,非进部落,打个竞技场对面能一片闪避。每次看他那副又气又干不过的样子,我都感觉他下一秒就会举起长矛火把嗷嗷乱叫。 有回我在桌对面看书,就听见他牙齿咬得噼啪作响,出于好心,我对他说“我帮你打一盘”。我记得他那游戏我玩过一阵子。 说这话时,我全身散发着宗师光辉,李沫脸上存疑,手机还是先一步递了上来。 接到手一看,我登时傻眼了。我搞错游戏了,这款我连碰都没碰过。而竞技已经开始了。 怎么办,没吹破的牛皮硬着头皮也要往下吹。我打得手舞足蹈五官变形,口中不住发出濒死的哀吟。对面玩家连续停顿了两次,估计也在思考我究竟在干什么。 那个玩家,我后续才得知,当时还在直播。我还去看了录频,对于我一系列大愚若智的迷惑操作,那位玩家的猜想是“这人是不是喝大了”。……这很合理。 李沫见我样子不对,急声催促我:“手机还我,还我!” 千钧一发之际,对面的玩家手滑按了退出。 我把亮着胜利的界面甩给他看。虽然不太光彩,但是赢最重要! 他缓缓把屏幕转过去,对着新到手的头衔和奖励,一抹笑容如同困扰了我三年的智齿在他脸皮下横冲直撞,他最终没让它冒出来,硬的脸带着手机上楼去了。 然后就听到楼上有人连蹦了三下。 我一路关灯上楼,到了夹层,黑黢黢的餐室里突然传出李沫的声音。 “莫河川吧?” 我吓了一跳。“你是油瓶里的耗子吗?” 转念一想,才意识到他刚才肯定跟到窗边偷看了。 所以他也在意程简送衣服的事。 怎么各个都长了八百个心眼子呢? 我说嗯,他还要说什么,我抢步进餐室,身躯挡在门前,开了灯。 “把录音删了。”我说。 他一愣,脸瞬间红成猪肝,还是刚摘出来新鲜的猪肝。 “删了。”我重复道,“不删我今天就让你变成小沫子。” 他垂下头,解锁手机屏幕,调出录音,按下删除键,拿手机的手指关节都发白。从录音删除到我离开,他始终没敢抬头,只能看到乌黑的头顶和两个红耳朵。 我迈着家长教训完不孝子的沉重步伐,上楼去了。 卧室里,李元挽着浴袍。“一起泡个澡?我把浴缸按摩开了。” 每次李元要表现他的心平气和,豁达大度,他脸上就会不自觉地浮现出一种与年龄不匹配的慈祥的光芒,这使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极为反常,就好像野生老虎闯入村庄挨家挨户给人送肉吃。 为了让他尽快恢复正常,我说好的。
第18章 === 李元有什么不愉快,解决办法很简单,骂他一顿或是做一顿。而他挨完骂,我们也一定会做爱。条条小径的终点都是做。 主卧浴室的浴缸比一般的要大许多,形状也非常规的椭圆,而是不规则荷叶状。开了按摩功能后,水底下会吹起无数小漩涡。 我记得第一回用这个浴缸,我还兴致勃勃玩了好半天,不停抬起屁股去压水花,把李元逗得笑得喘不过气。 入水泡了一会,我发现李元并不想在浴缸里做。性器都翘出了水面,他都没有进来的意思,只是不停揉我屁股,揉几下再拍一下,等到拍红拍麻了,又增入了手指。 他就用手指不断刺激我里面,一根,两根,最后加到三根,模仿着性交动作前后抽送,其间指尖还不时按压肠壁。等我里面完全适应放松后,他逐渐加速,越插越快。 李元手活很好,光用三根手指就让我喘着气双腿发抖,胯间势物忍不住上扬。我其实没那么想做,但止不住肠壁出于敏感而不停不自觉地收缩,仿佛在主动吮吸亲吻他的手指似的。 他以把尿的姿势从后面抱住我,吻湿热地印在脊背上,空出来的手帮我抚慰着下面。 我双手去抓他的肉棒,却被他拍开,他从下方扶起他的东西,跟我那根并在一起,缓慢用力地搓揉。 单做这些,他就兴致盎然,呼吸沉促,喉咙里溢出惬意的叹息和吞咽声。由此我猜,他是想把正戏留到床上做。 可我还是没法完全去享受。身体在澡池里松弛下来,心绪依然杂乱。那件风衣倒是其次,那也就是个小疏忽,李元日常撒个小气而已。重要的是母亲的话,她模糊不清的言辞我着实得消化一阵。 况且浴缸里我们之前做过好几次,最后我膝盖都起乌青。比起浴缸,我更喜欢淋浴房和软绵绵的床。 目前做到的程度已经够了,我不想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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