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乐反应过来余晓说的是哪件事,乐道:“你现在去递手机号,它能踹你,你信不?” “它踹我,你站我前面帮我拦着。” “不站。” “不站谁背你到西藏?” “路上重新找个哥哥。” “好啊你陶乐,穿起裤子就不认人了是吧。” “余晓,你又耍流氓!” 两人不着边际地瞎扯,到达新都桥时时候尚早。 前一天到达新都桥的老叶车队没有急着赶路,而是在新都桥玩了一整天,因为车队里的好多人都没见过草原,这使得他们又能聚在一起,陶乐按照老叶的发的地址,入住了跟他们一样的驿站。 这个新都桥的骑行驿站有个开满野花的小院子,平坦的水泥地上垫着七八个纸版,整整齐齐的松茸晒在上面,一只黑色京巴犬懒洋洋的趴在院子里晒太阳。 老叶他们集体出去游玩还没有回来,陶乐和余晓他们就在院子里逗着狗,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驿站老板聊天。 老板说这只狗就叫小巴,陶乐摸着小巴的头,在它头上比V字,让余晓帮忙用手机拍下,京巴脾气特别好,任陶乐怎么揉搓他的头都不生气。 谈话间他们知道了驿站老板是福建人,曾经是驻守西藏的老兵,退伍后选择留在藏区,长期的高原生活使他肺部肿大,每次回老家都有或轻或重的低原反应,索性在这里扎根了。 老板说起,今年挑战318的旅人已经有7人永远的留在了这片土地。 饶是陶乐决定骑行318时就有了心理预期,但从老板口中听到这样的悲剧还是感觉异常震撼,心中一阵阵惊惧凄凉。他看着余晓,今天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警醒着他,接下来每一次遇到的艰险都会犹如死神驾在他咽喉上的镰刀,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老板让陶乐他们小心再小心,还跟他们分享了各种下坡、过隧道的小技巧。 聊了半个钟头,老叶他们的车队也尽兴而归,老叶依次和两人撞肩表示想念。 小颖站在水龙头前,捧着水往自己脸上扑,满脸沾着水,还不忘了和陶乐说话:“如果你们没去过草原,我真的建议你们在新都桥多待一天。” “擦擦水吧你。”阿雯从驿站里走出来,拍了小颖的屁股一下,递给她一块毛巾。 小颖没接过毛巾,反而带着笑意忽然转过身,用手接了一捧水,乘着阿雯不注意浇在阿雯脸上,得逞后哈哈地笑起来。 “好啊你,皮痒了是吧?”突如其来的凉水泼得阿雯打了个寒战,她紧闭双眼,脸侧的发被水打湿,此刻湿漉漉地贴在她的额头上,眉毛和睫毛也因为沾了水珠在太阳下微微发光。她用手指把脸上的水渍拭去,再用一只手握住小颖的小臂,另外一只放在水龙头下浇湿了接起一小汪水往小颖脸上泼。 小颖一边咯咯笑着,一边缩着脖子往后退,但还是被泼到一些,她弯了弯唇把阿雯的上衣拉起一点,试图把冰凉的手探进背部。 这次阿雯反应快,一下子把小颖的手捉住了,还逮着机会给小颖的后衣领送了一捧水。 小颖冰得原地朝后仰,挣脱了被阿雯捉着的手,连忙把后背的衣服往外拉,防止贴到皮肤:“哈哈哈,我错了,不闹了不闹了!我不敢了,真的。” 看着小情侣在眼前玩水嬉闹,陶乐也不知不觉间牵起嘴角:“你们俩虐狗呢?”说完手掌结结实实摸了小巴的头几下,双手捧着小巴的头左右摇着,做作道:“你说是不是小巴?你说我们正经狗看不得这些东西。” 余晓把刚才那一幕看得完整,也弯下腰,用手捂住京巴的眼睛,惊讶着配合陶乐:“小巴,不可以看!不可以看!” 小巴挣脱两人的钳制,站起来全身抖了抖,换了个地方趴下,直接用行动传达了:对你们人类不感兴趣! 阿雯和小颖闹够了,拿毛巾把脸上水擦干,又继续和陶乐、余晓科普塔公草原有多美,塔公寺有多神圣,真不愧是菩萨最喜欢的地方,而且可以参观天葬台,在塔公寺还可以眺望雅拉雪山。 陶乐被说得一愣一愣,刚开始还有些犹豫,越听越动摇,使劲朝余晓挤眉弄眼使眼色。 余晓无奈地摇头笑笑,摸了一把陶乐的头:“那我们明天去吧。” 陶乐单手握拳在胸前敲了两下,一脸得意地做了个还是兄弟你懂我的动作。 阿雯看到他们的小互动,在一边调侃:“你们俩真有一腿吧?要是没一腿我都想让你们试试了,性别真不是问题。”后一句说得特别语重心长耐人寻味。 陶乐的眉毛皱成腌菜,斜着看了余晓一眼:“别吧,我们俩真是最纯洁的骑友关系,比纯净水还纯。”陶乐嘴上是撇清关系,但心底却着实虚得慌,他没把余晓往那方面想过,甚至隐隐地压着一些他自己也不敢细想的情绪。 余晓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挑了挑眉带着笑意:“你昨晚在床上不是这么说的啊,陶乐。” “快滚啊你,别来这套!我不……搞基!”他往旁边迈了几步,肉眼可见耳朵被臊红了。 余晓低低笑出声,对此情此景乐见其成的样子:“你这人怎么这样,提起裤子不认人的?” 陶乐只当他纯直男,浪起来没边的:“滚滚滚。”
第10章 前篇-第九小 隔天一早,车队要继续他们的旅程,陶乐和他们道别后回房间收拾东西,从新都桥出发前往塔公寺时,他带上了父母的结婚戒指。 陶乐和余晓向北骑行了近40公里到达了塔公寺。 塔公寺全名“一见如意解脱寺”,有“小大昭寺”之称,是藏传佛教萨迦派著名寺庙之一,“塔公”藏语意为“菩萨喜欢的地方”,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是康巴地区藏民族朝拜的圣地之一。 今天塔公寺的游客不多,不足来朝拜的藏民的十分之一。塔公寺以红色和黄色为主色调内外都绘制着精美的壁画,比如诸佛菩萨像、释迦五祖图、藏王赤松德赞迎请莲师等。 陶乐仰头看着主殿,内心一片平静,而后跟余晓一起随人流进了殿,脱帽脱鞋,在喇嘛身后一路朝拜,转完一圈后,喇嘛们开始诵经,陶乐和余晓盘腿坐在地上听完完整一段,尽管听不懂藏语,但却能感到寺庙的庄严肃穆让心灵得到了洗礼。 听喇嘛诵完经,陶乐和余晓去了塔公寺后院,十多米的天葬台耸立在此,白塔群林立。这座全部由石堆砌而成的天葬台足有十多米高,底座边长有五十米左右,走近才能感觉到它带来的震撼。 今天因为要参观天葬台,陶乐的心情算不上太好,甚至一路都很少和余晓聊天,进入塔公寺后他就频频捏上衣口袋里的戒指。 他很敬佩藏族人豁达的生死观,藏族认为死亡只是不灭的灵魂与陈旧躯体的分离,是在异次空间的不同转化,只要把自己的肉体奉献给天神的使者,也就是秃鹫,他们的灵魂便可以超度进入轮回。 陶乐把戒指握在掌心,微微闭着眼睛,阳光洒在眼皮上,使得他的眼皮微微发烫,他在想,杨心有没有进入轮回呢? 希望她下辈子不要再遇着个像他这么不省心的儿子。 余晓沉默着陪他在天葬台待了半小时,两人就这么看着远处的雅拉雪山,绿油油的草原,穿梭其中的公路蜿蜒曲折是他们来时的路。 “心情好些了吗?”余晓轻轻问道。 陶乐点头:“其实还好,毕竟我母亲去世好多年了。” 听到这句话,余晓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不知怎么安慰,过了会儿才说:“抱歉。” 他没有料到陶乐这么乐天的性格,居然会是单亲家庭,还挺意外的。 “这有什么?走吧,我们去塔公草原,带上点吃的,我好饿。”陶乐揉了揉肚子,已经恢复到平时乐天的样子。 “好。” 七月的塔公草原牛羊成群,绿草鲜美,野花漫天遍野地开,甚至能看到时不时站起来眺望的土拨鼠。 陶乐背了一个斜挎包,余晓把外套脱了拿在手上,跟他在草原上散步。 “看来这个草原没白来啊,你觉得不觉得这里有点像《哈尔的移动城堡》里的草地?”陶乐说,“等等,你看没看过《哈尔的移动城堡》?” “看过,是有点像,那个小花园?”余晓回道。 “对对。”陶乐找了个地势较高的空地盘腿坐下,拿出水瓶拧开喝了几口,“我就想问问你,这么好的天气和风景,你后不后悔前两天教唆我把帐篷扔驿站了?” 余晓坐他旁边,双腿成一个大字伸直,手撑地上半身微微后仰闭上眼感受阳光:“像现在这样也不错了,日光浴。” 陶乐没有否认,从包里拿出驿站老板给的糕点,分给余晓,和余晓坐在草地上吃起东西来,边吃边看远处的小溪边的新人拍婚纱照。 新郎把新娘抱起,摄影师半蹲着找角度指挥新娘新郎互动:“新郎看一眼新娘,欸,对咯,很好。” “新娘的头可以靠过去一点,手搭在新郎的肩上,表情很好,就是这样。” 听着传来的话音,陶乐找了个话题:“跟你表白那人,是什么样的?” 余晓愣了下,“他啊……”似乎是在回忆。 记忆中那个人的课桌上放满了各式各样橡皮、钢笔、笔记本,呆呆地看着这些文具,面色苍白被照得发光,那会儿教室里什么人都没有。 那个人曾说:“我希望和你不再是朋友。” 那人后来说:“对不起,忘了这句话吧,我最近有些奇怪。” 余晓回过神,蜷起腿,把手放在膝盖上,眼睛还注视着拍婚纱的那对新人:“呆呆的,体力特别差,上课总打瞌睡。”他顿了会儿,补充道:“很善良。” “听你说起来,你不讨厌她啊。”陶乐说着躺到了草地上,用手遮当阳光,透过手指缝隙去看天空。 “我是不讨厌啊。”余晓看了陶乐一眼,也躺在草地上,把手枕在脑后,双脚交叠。 “那你喜欢她?” “没往那方面想过。”余晓说,“但可以换一种说法,我在意他,希望他每天开开心心的。” 陶乐“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余晓侧过头:“陶乐,其实被表白的感觉没那么糟,没有人会因为别人喜欢自己就开始讨厌他。” 听到这句话,陶乐也侧过脸,正好与余晓视线相撞,余晓的后半句是看着陶乐说完的。 陶乐的睫毛颤动了几下,两人都躺在草地上,隔得很近,这让陶乐呼吸一滞,而后又把脸转回正前方。 是你不懂,我喜欢的人是个男的,陶乐心想。 他想和我做兄弟,可我想和他谈恋爱,我的告白对于他来说只可能是一种负担,只要我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就让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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