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晓被他突如其来的斗志逗笑:“那我们再休息一刻钟,上路。” “没问题。” 两人吃了点压缩饼干,斗志昂扬地上路了。 这余下的三十多公里,依旧有一段不短的坡路,陶乐骑到中途实在是累得慌,余晓今天一直在他前面破风,现在的情况也没比陶乐好到哪去。 但他还是边骑边对陶乐鼓励道:“陶乐,坚持!” 陶乐喘着粗气,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在冷风的作用下,半张脸都失去了知觉,他已经开始有点灰心:“今天,我们还能到吗?” 余晓坚定道:“当然,我向你保证。” 陶乐骑到双腿都开始变得不像自己的。 余晓骑在前方说话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打起精神,我们能骑到。其实我现在突然想起我练马拉松的时候。那段时间我高考失利,但我并没有难过,而且很奇怪,那段时间我变得,怎么说呢,对一切事都没有什么感觉,我家里人给我联系了之前的学校,但我们高中新学年开学一个月了我都没想着到学校去,你知道那段时间我在干什么吗?我在跑步,每天10公里,当然也不是每天都这么严格,有时候一天跑了十五公里,第二天我就跑五公里,如果太阳当空皮肤就会被烤得辣痛,如果下雨身上就会感觉到凉意,那时候只有疲惫让我感觉我还在存在。对了,我跑步的时候喜欢听披头士和小红莓的歌,当然U2和皇后乐队我也喜欢。” 陶乐话音夹杂着喘气声,挥汗如雨:“你现在跟我说这么多,是不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那么我告诉你,你成功了。听你说话,我真的没有刚才那么累了。”陶乐补充,“还有,我也是U2和皇后乐队的粉丝。” 听到陶乐的话,余晓笑了几声。 在长坡的尽头,陶乐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死了,什么陈之航,什么狗屁爱情都滚一边去。 他的裤子和上衣因为出汗已经全部紧紧地贴在了身上,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原野声嘶力竭地呐喊:“他妈的,老子今天爬也要爬到理塘!” “我陪你一起爬!”余晓在一旁特别大声地附和道。 他和余晓停在这,费力地吞咽吃掉了最后的压缩饼干,饮用水也已经见底,前方还有最后20公里的路程,稍作休整,他们开始了最后的挑战。 暮色苍茫,土拨鼠欢快地在绿色草原上奔跑,天色一点点黑下去,路上也不再有大车经过,诺大一个草原里,就剩陶乐和余晓在布满迷雾的路中踩着车轮,安静得能听到自行车碾过路面的声音。 天完全黑了下来,他们安装在自行车上的车首灯照在前方,像是两只发着光正在嬉戏追逐的蝴蝶,一会儿交缠,一会儿分离,比翼遨游。 陶乐一拍脑袋想起来,“我带了小音响啊,差点忘了,余晓,我们来听歌吧。”说着,他停下来翻找出小音响,余晓保持在车上的姿势在一旁笑着等他。 虽然是苦中作乐,但很有效。 陶乐放了一首余晓喜欢的小红莓的歌—《Dying In The Sun》。 主唱桃乐丝独有的空灵的嗓音在空旷的草原中回荡,他们疲惫似乎真的消退了一些。桃乐丝唱道: “Will you hold on to me 你是否还会支持我 I am feeling frail 当我感到支离破碎 Will you hold on to me 你是否还会依然坚信 We will never fail 我们永不会结束 I wanted to be so perfect you see 我想让你看到我变得如此完美 I wanted to be so perfect 我想因此去变得如此完美 Like dying in the sun 就像渐渐消逝在阳光下”
第12章 前篇-第十一小 晚上九点钟,陶乐和余晓穿过抵达理塘前的最后一个隧道,理塘的点点灯火出现在他们眼前。 那一刻,陶乐畅快地扯着上衣欢呼起来:“余晓!他妈的!我们到了!我做到了!” 他们保持着跨坐在车上的姿势用力拥抱,在夜幕下,点点灯光的闪烁中,聆听彼此因长途劳累而沉重的呼吸,分享彼此胸膛传来的心跳。 这一刻,痛快地、放肆地拥抱彼此,没有什么比一起经历了这样一段旅途更值得他们拥抱。 良久他们才分开,看着彼此,带着激动,带着兴奋,带着笑,带着汗。 等他们平复了心情,才晃悠悠地朝着理塘县城骑去。 即便是最开始踏上这趟旅程的时候,陶乐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地觉得自己能最终骑到拉萨。 但今天的每分每秒,他身旁的这个人,都告诉他——拉萨,终会抵达。 为了庆祝今天骑了一百多公里,他们到驿站后,还出门去县城里找了家店喝了个酩酊大醉才互相搀着往回赶。 夜空高远,理塘县城的路灯明晃晃的。 余晓没有放纵自己喝太多,只是带着一点醉意,看陶乐挑战成功太过高兴,也没拦着他让他少喝,结果就是陶乐现在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喝成这样,嗝,明天我可能又要骑不动了。”陶乐打着酒嗝说。 余晓笑了笑:“不喝成这样,你骑着也费劲。” “把真心话说出来了是吧,余晓。”陶乐搭在余晓背上那只手,砰砰拍了余晓的肩膀几下。 “我只是把实话说出来了,你这体力我两第一天搭伙的时候就特别想知道你哪来的信心上来就玩大的,挑战318?” “我这不是遇着你了吗?”陶乐哼哼道,接着踉跄了一下。 余晓赶紧扶着他的腰:“行吧,好好走,你看着点路。”一个喝醉的人还真有些难扶。 人是扶住了,却没拦住陶乐说话:“我好!痛!快!啊!”陶乐对着空旷的街道声嘶力竭地大喊。 凌晨空旷的街道像是一个天然的扩音器,临街的楼房传来几声格外清晰的关窗声。 余晓赶快把陶乐的嘴捂住,陶乐温热的鼻息扑在他的手掌,柔软的唇贴在他的掌心,带着湿意。 陶乐不满地声音从他掌心传来:“你干嘛啊捂我嘴!” “嘘,不想被打就小点声儿。”余晓压低声音。 “没事,我有大哥罩,我不怕。”陶乐嘟嘟囔囔说着胡话。 “我罩不了你。”余晓说。 陶乐还在试图抬高音量:“余晓!你要罩着我!”但是他的声音被挡在余晓的手掌后,没法得逞。 余晓靠近他耳边:“你声音小点,我就把手拿开。”但没等陶乐做出回应,他已经把手掌移开了。 “余晓,你会把我带到西藏的吧?我妈可想看拉萨的天空了。”陶乐说着说着居然开始有点想哭:“陈之航不陪我来也就算了,你也把我丢半路那可不行啊,你不能把我丢在半路。” 他说这句话时他们已经回到了住处。余晓这几天以来第一次在他嘴里听到人名,觉得挺稀奇,心想,大概是不想陪他来318受罪的同学吧。 “余晓,你不会把我丢半路吧?” 余晓费劲地把他放在床上,说:“不会。” 陶乐翻了个身趴着,把头闷枕头里:“我会好好骑的,我能坚持骑完,只要你等等我。你看我今天已经能骑到理塘了。” 余晓坐床边望着陶乐,准备起身给他脱鞋子:“我知道你会坚持骑完的。” “余晓我好闷啊,我喘不过气,我是不是中暑了?” 余晓靠近他一阵无语,心道:你这不是中暑了,你这是喝醉了,还醉得不轻。你头埋枕头里,可不就会喘不过气吗? 余晓帮他把鞋子脱了,又给他翻了个身。 “余晓,不要对我耍流氓。”得,这家伙,到底把他看成什么人。 “放心,我对男的不感兴趣。”余晓帮他把衣服拉拉平。 “我这么帅,你为什么对我不感兴趣。” 余晓叹口气,这人到底醉还是没醉? 他不想再和醉鬼多说什么,转身去卫生间把毛巾弄湿,给自己抹了把脸,又把陶乐的毛巾打湿了走到陶乐身边。 陶乐的脸此时红彤彤的,是带着点傻气的可爱,余晓提醒道:“我给你擦脸了啊?” 见陶乐没有反应,余晓直接上了手,用湿毛巾擦了擦陶乐的眼睛、脸颊。 陶乐蹙着眉,睫毛扑簌簌颤动了几下:“余晓,又下雨了,下雨天我蹬不动,特别累,我们还有多远?” 余晓失笑,原来陶乐是那种喝醉了话特别多的类型,但他还是不胜其烦地回复:“不远了,慢点骑吧,我等着你呢。” 余晓把毛巾放好,自己也躺回自己床上,今天饶是他也是累得够呛,他把灯关了,合上眼。 “余晓,我们还要爬几座山?” “九座。”余晓把手枕在头下,还在回应。 “余晓,还有比今天的山更高的山吗?” “有。” “余晓,那会比今天累吗?” “会。” “背我吧,余晓。” “嗯。” 不知道陶乐喊了多少声余晓,总之余晓是在自己的名字声中睡着的。 你绝对是叫我名字最多的人了,陶乐。 在理塘的这一晚,严重的体力透支和酒精的作用,陶乐和余晓都睡得挺沉,等二天醒来已经快到中午。 陶乐起床时头发全都翘在天上,他揉揉眼双臂展开做拉伸,觉得头有点晕,余晓看他这滑稽的样子笑了几声。 “早啊,余晓。好久没睡这么踏实了。”陶乐说。 “早,不过我昨晚因为某人喝得太醉倒是睡得不怎么样。”余晓有心逗他。 陶乐吃惊道:“真的啊?我发酒疯啦?” “你对我耍流氓了。”余晓翻身下床笑道。 “我艹,真的假的?”陶乐的头一下就不晕了,在床上仰头仔细回忆着,我不会是把余晓当陈之航强吻了吧?! “逗你的,你酒品没那么差,我睡得也很好。”说完去洗漱间洗漱。 两人在驿站把早餐解决了,继续上路,今天去禾尼乡全程好路,行程笼统也就55公里,他们这个点出发,时间也很充足。 318的路程确实磨人,自从开始爬坡的那天起,他们就不似第一天刚起程时那么意气风发,穿着冲锋衣也有点沧桑的感觉,陶乐黑了不少,余晓的嘴唇也被吹得有些干裂,昨晚出门喝酒前还擦了阿雯给的润唇膏。 两人在开阔的地带骑行,一路广袤的草原怎么都看不腻,刚骑了一会儿就看见一个巨大的牦牛群在远处的山坡上吃草,有数百头。 毛娅大草原中开满黄色和白色的野花,草原里的土拨鼠时不时站起来,若是余晓他们停下车,它们又会远远跑开。 陶乐和余晓放慢了行驶的速度,即便远处的山顶上,已经聚集起较大规模的乌云,甚至能听到隐隐的雷声,但这一刻管他前方是雨还别的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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