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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乐看着他笑笑：“这不是还在物色中吗？我那骑友就不错，可惜了也是个直男。” 陈之航抬头瞧了陶乐一眼：“那你别去招惹人家，祸害我一个就够了。” 陶乐耸耸肩：“知道知道。” 骑行路上的心动归心动，他可不想再进一步，跟余晓变成朋友都没法做的状态。 陶乐空闲的时候还会看看校园论坛的帖子，只不过他只看别人发的内容，很少留言跟帖，直到十一月中旬的某一天，他偶然刷到了一个比较消极的讲同志的贴，就留上了几条鼓励的话。 留言之后没几天，陶乐收到一条私信。 Alex：同学，你z大的? 陶乐莫名其妙地点开那人主页看了一下，发现居然是校友，也重复问道：嗯，你也是? Alex：嗯，我看到你的留言。 陶乐回复：哦，留言怎么了？ Alex：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也喜欢海子的诗。 陶乐觉得这哥们的搭讪方式有点土，喜欢海子的诗的人海了去了，不过这个人是看了那个同志帖子下的留言找上自己的，可能也是个同志吧。 他本来不想再搭理这个人，可转念想到自己的感情现状，陈之航没戏，余晓也没戏，他无奈地垂头，不如给自己一个机会，回复道：那真是巧了。 Alex：嗯，你是gay？ 陶乐心觉这人太没礼貌，但还是皱着眉回复：是吧。 Alex：水院的？ 陶乐被问得找不着北：我不是水院的，怎么这么问? Alex：一个朋友跟我说我们学校水院的gay比较多。 看到这条消息陶乐立马在心里给网线另一端的哥们下了一个定义“交际魔人”，回复道：你朋友挺多啊。 Alex：不多。 陶乐接着打字：行吧，那你是哪个院的？ Alex：建院，你呢？ 陶乐回：哦，我朋友也是建院的，土木工程，我是外院的。 陶乐回复完，好久都没收到回信，就开始找其他事情做。他其实对这个人有点好奇，毕竟是除了自己之外遇到的第一个同志。 余晓上周在校园论坛里看到一个网名叫撒尼铁塔的人发的回帖，内容恰好是陶乐在八宿和他说过的那句诗。他点进主页，发现居然是校友，就闲聊了几句。 今天他午休时突然记起，那天下课铃响之后，好像自己就没再回复那个人，便登进论坛页面看了看，很碰巧那个人现在在线。 他发过去一条信息。 Alex：你网名为什么叫撒尼铁塔？ 隔了几分钟，撒尼铁塔发来回信：玩过FPS游戏么？德语的医疗兵中文听起来就是撒尼铁塔。 余晓笑了笑来了兴趣，这个人怎么和陶乐一样，不仅喜欢海子的诗，还爱玩FPS游戏。 他回复：其实我玩过《使命召唤》。 撒尼铁塔：几？ Alex：2 撒尼铁塔：噢，2我已经一命全通关了，你通关没？ 余晓读着这行字，想起陶乐也是四天一命通关的最高难度《使命召唤2》，隐隐觉得有些太巧了。 Alex:最高难度？ 撒尼铁塔：对啊。 Alex：几天？ 撒尼铁塔：四天。 余晓有些疑惑地靠向椅背，他和陶乐路上都没聊过对方填报的志愿方面的话题，但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他挑了挑眉，把前后聊天内容串了串，突然想起陶乐跟他是同一天开学的。 他调出通讯录，给陶乐发去一条短信：你学什么专业的？ 陶乐：日语啊，本来报的土木工程但分数不够。 余晓几乎确定这个撒尼铁塔是陶乐，正午的阳光泻在他书桌前，他一个人在房间摇摇头笑了好一阵。 缘分该来的时候就像泥石流，挡都挡不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拼那个自行车模型的每一天都在想念陶乐，所以心想事成。 但他没打算立刻告诉陶乐自己就是Alex，而是先问他：学小语种有趣吗？ 陶乐：你先每天早上六点半起来晨读试试。 余晓：不想去就躺着睡觉啊，别难为自己。 陶乐：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要是挂科了，你是能帮我补考还是陪我重修？ 余晓：我陪你啊。 陶乐：用短信陪？ 余晓：哈哈 陶乐那边没有再发过短信来，余晓又回到论坛页面，见撒尼铁塔还在线，之前怎么没看出陶乐社交需求这么旺盛啊，天天泡论坛。 Alex：帅哥，你逛论坛都看些什么？ 撒尼铁塔：没固定的，就随便逛逛。 Alex：你知道吗，我一个朋友也跟我提过你留言的那首诗。 撒尼铁塔：哦，《夏天的太阳》？ Alex：嗯。 撒尼铁塔：前不久，我也对我一个朋友念过这句诗。 Alex：男生？ 撒尼铁塔：嗯。 余晓的内心忽然升腾起一股探究的欲望，陶乐，在八宿那天你为什么对着我说出这句诗呢？ 那个时候你在想的人，是不是陈之航？ 他问道：当时你怎么会念这句诗？ 撒尼铁塔：那天下午的阳光太好了吧。 撒尼铁塔：也可能真的动心了，我那天差点想牵他的手，但他……是直男，我得奉劝你一句，哥们，别喜欢上直男。 陶乐连发来两条回复，余晓盯着第二句话良久，然后靠着椅背闭上了眼，回忆着在八宿的那个下午，他被阳光晃得睁不开眼睛，陶乐念那句诗声音好像在此刻又开始在他耳畔回响，沉静好听。 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走在街上。 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走在街上。 和你的心上人。 余晓的心跳得奇快，那时的陶乐原来是在想自己吗？ 他慢慢坐直身体，看向窗外，秋季的蓝天色极浅极淡，几片白云似乎是贴上去那般缓缓游移。 陶乐居然说，在八宿的那天下午想牵自己的手。 余晓忽然想起和杨辰去露营时说的那句“等我什么时候对他没感觉吧。” 他心想，自己大概是等不到对陶乐没感觉的那天了。 因为，他已经深陷其中了。 尤其现在他非常非常想见屏幕另一端的那个人，他已经不想再等了。 于是余晓用Alex这个账号给撒尼铁塔发了一条信息。 Alex：你想不想看电影？
第27章 中篇-第二十六小 陶乐一中午被余晓和“交际魔人”连番轰炸，午觉都没来得及睡几分钟，就得起床去上日语精读，到教室后他直接坐在了最后一排，一节课上得一点精神都没有，就跟灵魂出窍一样。 等稍微清醒一些，第一节课都下了，他拿出手机翻了翻，发现“交际魔人”又给他发了信息。 Alex：你想不想看电影？ 陶乐当下就囧了，这是想要见面？ 这个“交际魔人”真的很如饥似渴。 他倒不是怕对方把他怎么了，好歹自己也是快一米八的大高个，真要遇到流氓也不能随便被人怎么样，只不过他没接触过同志的圈子，还第一次遇到现实生活的同志，还是网友。 他其实挺抵触这样的会面，就回复：今天有点忙，没时间。 Alex：不是今天，周六的票。 陶乐后悔没提前问时间，尽管周六不去找陈之航的话，他确实没什么要紧事。便回复：我看下安排，周五再回复你吧。 周五陶乐下午的课下了之后，顺着人潮走到途中，耳边是喧喧嚷嚷的说话声，忽然在心底做了一个让他轻松了许多的决定。 不如试试吧。 不就是换个人喜欢吗？ 于是他又逆着人群走到逸夫楼下，给陈之航发了一条短信：我在逸夫楼下等你，你下了课过来。 陈之航下午的专业课连上三节，到六点半才下课，上课手机调了静音，下课也没留心手机消息，把笔扣在书上后拿在手里就跟着室友走到楼下，但他还是瞟见蹲在花坛边陶乐，这个场景他非常地熟悉，记忆里的陶乐总是蹲在校门口，或是哪个街边的小卖铺等他，从小就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经常大剌剌地随处一蹲。这个景象让他内心深处冒出一种说不清的动容和感慨，迫使他不得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缓和情绪，这才转过身让室友先走，接着走到陶乐身边刨了一把陶乐的头发，陶乐仰起头把他手拍开，站起身道：“来啦?有事和你说。” “先去吃饭吧。什么事?”陈之航没等他起身便走到前面去了。 陶乐来找陈之航其实是他一时兴起，他本想着先和陈之航说一声自己准备去见网友了，可真见到陈之航后，他的话在嘴边却道不出。 他叹口气跟了上去，道：“吃完饭再说。” “行，想吃什么？”陈之航看了陶乐一眼。 陶乐不知为什么眼神躲避了一下：“就食堂吧。” “你想跟我说的是什么？”陈之航察觉到他的异样。 陶乐脚步顿了顿，停了下来，露出个笑：“陈之航，我决定好了，我真的真的不会再缠着你了，我很快就会移情别恋，真的，很快。” 陈之航转回身也停在原地莫名其妙地看他：“物色到对象了？” “快了，在物色了。” “陶乐，你如果暂时不想，可以不用逼自己。” 陶乐露出一个淡然的笑：“谁说我不想？” 陈之航看着陶乐的苦笑，突然觉得有些刺眼，本以为他放弃自己时，他应当是如释重负，但此刻却觉得脑子里像断了一根弦。 陈之航嗓子干得慌，只说：“还是吃完再聊吧。” 吃完饭，两人顺着食堂边的小路走着，一路无话。 夕阳透过稀疏的枝桠，投在地面上形成散漫柔和的光斑。 陶乐打破沉默：“陈之航，我……没有逼自己，真的，我准备好去爱别人了，你不用再处理这么麻烦的关系了。” 沉默了许久，陈之航停下来背靠着路边的扶杆，看着陶乐说：“我和你之间从来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陶乐看着最后一点阳光透过两栋建筑物间的空隙照在陈之航身上，吞了吞喉咙，嗓子像有根鱼刺卡住似的。 陈之航把双手搭上栏杆，以仰靠着栏杆的姿势看着天空继续说：“如果你认为喜欢我，是你做错了。那大概我也做错了吧，我早就发现你喜欢我，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弄不清和你之间感情的界限在哪，我们走到今天何尝不是我纵容的结果。” 他愤怒于陶乐戳破了他苦苦经营守护的友情。 他问过自己的内心，是否也对陶乐有一点超出友情以外的部分，答案是否定的。他想象不到怎么和陶乐亲吻，也想象不出两人如何流连在一张双人床。 尽管如此，陶乐于他而言仍然是重要的，如果有一天，陶乐会离开他的身边，他觉得自己应该无法接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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