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灵属于超自然存在?” “嗯,可以这么说,但更严谨一点就是extrasensory perception,潜意识超前反应,好比你打开一本书的时候,翻到的刚好是你想看的那一页,或者朋友给你打电话的前一秒你想到了他。” 陶乐似乎懂了一点,又接着看。 影片放到女主角Wendy去寻找被追杀的儿子Denny的部分,惊悚的镜头一个接一个,他紧张得手上渗出一层冷汗,情不自禁地抓住了余晓撑着下巴的手臂。 余晓斜眼看了陶乐一下,笑了笑,继续看向荧幕。 陶乐太专注于剧情,偏过头又问:“刚才Wendy看到的那个穿熊仔的人趴在床前是在给另一个人口?” “有解读认为这里是在暗示对白人的轻蔑,其实是取材于史蒂夫金的原著,著作里提到在一个舞会上,一个男子迷恋修建这座酒店的富翁,富翁就调侃他说,如果他穿的像哈巴狗一样,和哈巴狗一样听话,那就允许他和他睡觉。” 影片以男主人公Jake冻死在雪地里,最终出现在酒店墙上悬挂的集体合照中的镜头结束。 教室的灯亮了,陶乐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拉上了余晓的手臂,尴尬的抽回手,低声道:“我没想占你便宜。” “想也没事,我让你占。”余晓坐在座位上笑了几声。 “几个月没见,你脑子被几吨大卡车碾了?”陶乐侧过头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总觉得再见面后余晓变了一些,但具体哪变了陶乐也说不出。 “认真的。” “少发神经。”陶乐一脸怪异地站起来往外走,余晓带着笑跟在他身后也走出了教室。 两人随着人群走到门口,陶乐就听到后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陶乐!” 靠,陈之航,他怎么和我们从一个教室里出来? 陶乐大脑忽然短路,他昨天和陈之航说今晚来约会,但今天被余晓这个乌龙闹得,他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约会”该怎么解释。 他只能用余光看了一眼距离他几米正朝他走来的陈之航,然后眼神示意余晓先走,可是面前这尊大佛显然不想解读出他眼神里的意思,只是坏笑着望着他。 陶乐心一横,回头看着陈之航:“陈之航?你怎么在这,昨天不是说不来?” 陈之航走近后,朝陶乐身旁这个高高的男生投去眼神,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他没有回答陶乐的问题,而是问:“你约会对象?” 陶乐叹口气,一脸无欲无求:“什么约会对象,这是我西藏的骑友,今天发现他居然还是我们的校友,你就说巧不巧吧?” 余晓笑了笑:“你好,初次见面,陈……之航,我听他说过你。” 陈之航心下了然,假期里就听陶乐吹他这个骑友如何如何帅,怎么把一路上的游客和动物迷得神魂颠倒,没想到真不是吹的,真人看起来更有视觉冲击力。 陈之航也露出个温和笑,话音却有些距离感:“嗯,你好,陶乐也和我聊过你。你是余晓?” 余晓点点头“嗯”了一声,带着笑意的眼留意到陈之航放在包上的手,手腕上戴着紫金鼠菩提子手串,他的表情有一瞬停滞,随即恢复了自然。 他依稀记得这个手串是陶乐在寺庙求的,为了这条手串陶乐跑了好几处寺庙,挑了很久。 陶乐不知道为什么气氛会变得有些尴尬,说道:“那什么……你们……我们……” 陈之航其实有很多疑惑,可眼下不方便问,说道:“我还有事就先回寝室了,你们聊吧。对了,陶乐,我记得你周一早上第二节没课吧,来找我下。” 陶乐歪头想了想:“没有是没有,但你周一早上是不是上高数啊?我不想听你那个老师讲题。” “又没让你听懂,你来我旁边趴着睡觉也行。” “那好吧。” 陈之航对着余晓笑了笑,示意自己先走了,余晓笑抱着手点了点头,看着陈之航远去的背影,眼神越来越深。 如果说,余晓之前只是预料到陶乐和陈之航的感情很深,那他今晚就完全直观地从简短的对话中窥见这两个人是那么习惯彼此,默契得仿佛像一个人的两面,他们只要挨在一起,就能形成任何人都不能接近的磁场。 余晓沉默了很久,看向陶乐说:“走走?” 陶乐看看手表,九点半刚过一些,便应了:“嗯,想去哪走?” “操场?” “走吧。”陶乐说完就提起步伐,余晓抱着手跟在他身旁。 余晓带着一丝玩味说:“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 “哪种类型?”陶乐把手插在裤包里,晚风吹过,他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蔓延出的余晓的味道。 “看起来比较严肃的类型?” 陶乐看着地面踱步,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对陈之航的评价,他笑了一声,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变化:“你搞错了,我没有固定喜欢的类型。” 余晓没再说话,跟在陶乐身旁走到了操场,操场的内圈跑道里跑步的人不少,为了不影响别人,两人走在最外圈。 陶乐曾对他说,余晓,我不是圣人。 余晓深呼吸了一口,看向挂在高处的月亮,陶乐,难道我就是圣人么? 毕竟,我啊,不是为了和你做朋友才来见你的。 他顿了顿脚步,问道:“你还喜欢他吗?” “怎么这么问?”陶乐看向余晓。 余晓偏头望着陶乐的眼睛:“从拉萨和你分开后,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好像我人是到家了,但心还搁在川藏线上,还在你这里。” 陶乐呼吸一滞,心脏轰鸣起来,仿佛就要蹦出胸腔,他呆了几秒,然后逃避着这道过于炽热的视线,看向别处,在这个凉爽的夜晚不知为何他整个人忽感燥热,衣领附近那一圈皮肤都冒出一层薄薄的汗。 余晓盯着陶乐的发旋继续说:“那天发现你和我一个学校,我在想,上天可能知道我等不到明年暑假了,所以安排我们早点相遇。” 陶乐觉得自己身上余晓的味道更浓郁了,他看着自己和余晓的影子在地上交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他只闭眼沉默了一小会儿,接着允许自己也把想念说出口:“我也会想你啊,这很正常,余晓。” 就像你说的分别后我们会看向同一个月亮,所以我看着月亮时总会想起你。 这很正常,不过是朋友间分别后的正常思念罢了。 “你……还喜欢他吗?”余晓问。 还是这个陶乐答不上来的问题,陶乐的心口紧了紧,说喜欢陈之航的话他又下过决心要放下了,说不喜欢却又有些在乎。 看出陶乐的紧张,余晓换了问题:“那我呢?” 陶乐看向余晓:“嗯?” “那你喜欢我吗?”余晓说这句话时,陶乐觉得自己陷进了他的眼神里,仿佛一下子变成了海中飘荡的船只,他的锚落在了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那儿。 他紧抿着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掌心已经出了许多汗:“大概……” 余晓的声音如呓语般温柔:“我可以追你吗?”
第29章 中篇-第二十八小 在陶乐觉得自己是疯了才能说出大概喜欢余晓的话之后,他开始怀疑自己不是疯了,而是在梦中没有醒来。 不然余晓怎么可能会对他问出“我可以追你吗?”这种话。 他尝试着攥紧了拳头,感受指甲陷进掌心带来的疼痛。 哦,原来不是梦。 “余晓,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陶乐的声音颤颤的。 余晓觉得陶乐有些可爱,笑了几声:“我们都没疯,你没听错。”余晓看了看时间,然后望向陶乐的眼睛,仿佛要把陶乐捆进自己的眼中。 他接着说道:“我在2007年11月17日周六晚,嗯……10点31分,问你,我可以追你吗?” 陶乐不知为什么余晓的眼睛看起来会这么亮,明明操场的光线很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挪不开看着余晓的眼神。 这时,一阵风灌进了他的衣领,他从晕乎乎的状态清醒了大半:“等等,余晓。” 余晓是直男,怎么会喜欢自己,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嗯?” 因为他们一直站在跑道上,人来人往,陶乐只好拉着余晓走到了足球场内,然后才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嗯。” “你到底知不知道同性恋意味着我们会发生什么,你对着我能硬?” “试试。” 陶乐没有感觉到欣喜,而是一下子完全冷静下来了,他长长叹息道:“别了吧,都是错觉余晓。” “如果我偏要试试呢?”余晓盯着陶乐说。 陶乐的眼神凉凉的:“我再想想吧,今天不早了,先回去睡觉,有什么手机上再聊。” “你要考虑多久?” “考虑清楚就和你说。” “我等你。” “你怎么一点都不犹豫?”陶乐看着余晓一副非他不可的模样,问道。 余晓弹了陶乐的脑门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没犹豫,我这不是犹豫了三个多月了吗?” 陶乐揉了揉自己的脑门,也许今晚的月色温柔,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被余晓的这个动作刺激到。他问:“你从西藏开始就喜欢我了?” 余晓低头笑了笑,又想起了姊妹湖和八宿:“大概。”答得和方才陶乐的回应一样模棱两可。 陶乐耸肩:“成吧,那我们今晚就先散了?” “嗯,你别忘了我今晚问你的话。” 然后他们互道了晚安,分别在17栋楼下。 兴许是为了给足陶乐考虑的时间,周天余晓没有再给他发来任何信息,但陶乐觉得自己一整天都乱乱的,打游戏频频失误,去食堂买饭下楼梯时也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一跤,诸事不宜让他怀疑自己连喝凉水都要塞牙缝,于是他索性啥也没再安排,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不知被他按亮了多少次,停留的页面一直是周六晚上回寝室后余晓给他发了一条晚安,他也回了一条一模一样的内容。 他就这么放空着,细细回忆每一个和余晓相处的细节,比如初次在细雨中见面时,余晓那个温和的笑容,比如余晓骑着他的自行车耍酷越过了一个消防栓。 比如余晓坐在地上给他补胎时认真的神情。 比如每次下坡余晓都会一改温和相当严肃地说:我再重申一次,下坡很危险,你不准超过我。 余晓每次严肃起来,陶乐都想笑,就像现在他只是回忆了一下,就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对了,还有折多山,余晓一边被冰雹砸一边笑着说他菜,说完又陪他推车。 余晓总是这样让他又恨又爱的。 27天的旅程,14座平均海拔4000米的山峰,组合成他与余晓的日日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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