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津似乎终于完全清醒,他眼底还有些乌青,一看就是很久没休息好留下的。 窗外雨打在窗上,噼里啪啦的闷响个不停。 刚清醒的人往往不爱说话,沈渡津也不例外。 在“想多了我没有起床气”和“我先走了”之间他选择了后者,随后打开车门往外走。 他的动作暴露了他大脑还未完全连线。 下着雨,他没将伞打开就下了车,雨点打在脸上时才反应过来,然后又缩了回来。 盛闵行喊他都喊不及。 “路上小心。”盛闵行憋着笑说。 大概是因为刚睡醒,沈渡津脸上有些发烫,看起来透着微微的粉红,被这么一嘲笑,他一激动心跳更甚。 ** 走廊里坏了好几个月的灯在大暴雨这天不知被哪家的好人修好了,新换的灯泡有些刺眼,整条走廊都一目了然。 沈渡津不再是摸着黑找锁眼儿,他很顺利地开了门。 可屋子里是一片与门外全然不同的漆黑。 “钟期?”他朝着黑洞洞的里面喊了一声,窗户应该因为下暴雨被钟期全部关了起来,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了好几下,最终消失在虚无中。 玄关处灯的开关设计不合理,在玄关的最里面,他没得到回应,只好摸着黑走进去将灯打开。 屋内陈设一目了然,果然钟期没在客厅。 钟期是个夜猫子,往常沈渡津下班回到家时都能看见他在客厅里待着。 他以为钟期睡了。 一盏一盏地将灯全部打开后,他站在钟期房间门口。 门是开着的,钟期不在。 沈渡津心里一咯噔。 说实在的,钟期来他这儿这么久了,出门的次数十个手指头能数得过来。 而且他出门永远都在白天,最迟都会在晚上九点前到家。 他做事也挺全面,平时怕沈渡津担心,出门的时候都会说一声,到家的时候要是沈渡津不在也会发个消息。 今天这是怎么了? 沈渡津仔细回想着,lulu脱敏期的缘故,他今天白天时一整天都在家里待着,暴雨是傍晚开始下的,下雨时他还和钟期一起将花收进了客厅。 一直到他出门去看沈慧,钟期都没表现出一点异样。 他拿出手机给钟期去了个电话,结果是关机。 不对劲。他心里生起一阵很浓重的不安。 沈渡津走到客厅坐下,茶几上贴了张淡青色的便签纸,他伸手将其撕下。 是钟期的字迹。 【沈哥别担心我,我会在明天中午之前回来】 !!为什么今天回不来? 坏了。 他心脏一下提到嗓子眼上,颤抖着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捏了把自己的大腿根。 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不是在做梦。 沈渡津又尝试疯狂地拨打钟期的号码,可无一例外,都是关机。 在客厅里绕着那些花踱步好几个来回后,他痛苦地抓了把头发,最终下定了决心。 他给盛闵行打了电话。 铃声只响了几秒就被接起,盛闵行带着些温润沉稳的声音响起,能给人莫大的安全感。 “怎么了?漏东西了?”盛闵行有些惊讶来电的会是沈渡津,除了有东西遗漏他想不到其他打来这个电话的原因。 沈渡津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便有些后悔,说话也是犹犹豫豫的。 盛闵行有些不耐,却还是放缓语气道:“怎么了?慢慢说,我开车呢。” “你到哪儿了?” “雨挺大的,我刚开出小区没多久,”话筒里果真传来转向灯的“滴答”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钟期他……不见了。” 电话那头是除了雨声以外长久的沉寂,久到沈渡津要以为他没听清楚。 他准备再次开口时,盛闵行终于先他一步:“我现在过来。” 盛闵行大概是真的刚离开没多远,可再慢的车速这会儿也不该刚出巷子。 他应该是在楼下停了好一段时间。 他停下做什么? 沈渡津无暇这点,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判断,只是缺乏认定的证据。
第51章 他手里有张出不去的牌 盛闵行只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回到了楼下,雨势还是和之前的一样大,并且伴随着远处传来的闷雷。 直到再次隔着车窗看见这人时,沈渡津都还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打开车窗会让雨水飘进来,盛闵行只好敲了敲车窗,示意沈渡津上车。 彼时沈渡津正呆呆地望着他出神。 上了车,盛闵行只看了一眼便皱着眉道:“怎么不换衣服?” 沈渡津如梦初醒的“啊”了一声:“没来得及。” 话出口才发现,其实他并不需要向盛闵行解释些什么。 盛闵行又想将毯子从后座拿上来,却被沈渡津制止住。 沈渡津:“我不冷。” 盛闵行收回手。 他又说:“找人重要。” 盛闵行将车开启,边开边问:“你知道钟期经常去哪儿吗?” 沈渡津想了想,他还真是不清楚。 因为钟期自从来了他家,根本不爱出门。就算出门也只是去两个地方。 一个他喜欢去云河公园散步,另一个他会定期到春秋画室去,将产出的画交给他的师兄代为售卖。 钟期来他家两个来月,开始的时候已然如同半个废人,似乎是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一天天地消沉下去,复缙当初给的分手费不可能管他一辈子,在第二个月开头的时候终于找到了新工作。 确切点说是别人拉了他一把。 他大学学的美术专业,大学时期熟识的一个姓刘的师兄不知从哪里得知了他的境况,主动联络上他,希望给他提供这么一个工作的机会。 居家办公,定时交稿,没有比这更适合钟期的工作。 钟期也应允下来,那会儿还朝沈渡津报喜。 他一天天好起来,沈渡津自然全都看在眼里,没成想现在闹了这么一出。 钟期一般都是在下午三点出门交稿,然后和刘师兄吃顿饭再回家,此时应该不是和刘师兄在一起。 不过保险起见沈渡津还是给他师兄打了个电话。 这电话号码来得也有些好笑,当时钟期还不敢开机,他们就通过沈渡津的号码联系,可沈渡津除了睡觉基本没什么在家的时候,一来二去钟期迫不得已就开了机。 可以说钟期愿意接受外界刺激,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这刘师兄。 等等。 沈渡津心头警铃大作,这刘师兄当初找上门来疑点重重。 他后知后觉,当初就该怀疑的,刘师兄是从哪儿得知自己号码的。 总该不会钟期真的遭受了绑架。 电话“嘟嘟”响了四十几秒后显示无人接听,沈渡津不信邪,又打了好几个过去,答案都是一样的。 根本无从找起。 他没什么底气,却还是面色不显:“先去云河公园看一眼吧。” 钟期经常过去散步,虽然他完全不知道钟期为什么热爱那个地方,但过去找找总没错。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离小区门口不远的地方。暴雨带来一地破败,小区门口有棵标志性的凤凰树,每年夏季都会开出满树繁花。 现在花没有了,剩下一些枝干和几片绿叶。 沈渡津记得那上面有个鸟巢,每天出去前都会习惯性观察几眼。 可今天鸟巢不见了,大概率是承受不住暴雨的压力被冲掉了,那里面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生命。 车子毫不留情地直接驶过去,沈渡津只来得及看那树一眼。 进来之前盛闵行已经再次将刚入睡的老门卫吵醒一次,并且也提前打好了招呼,让他别睡死过去忘记开门。 至于用什么打招呼?自然是用钱。 因此他们再出小区门时,看见的也只是那老门卫略显厌恶的神色。 沈渡津松了口气,他本以为出门时必然是要被骂两句的。 云河公园不算远,公交也只是三站的距离,他们只花了不到十分钟便来到了大门口。 沈渡津还没下车便知道钟期不可能在这儿。 大门紧闭,门上挂了牌,开放时间早上七点至晚上十点。 老旧的黄色灯光朝里面照着,透着一片惨淡的黄绿,看起来就没有人气。 他看着窗外,一点反应也没有。 车子还没熄火,盛闵行适时询问道:“下一步去哪儿?” 沈渡津收回目光,低下头:“春秋画室吧。” 盛闵行了然地点头:“好。” 这回还没等他们开到画室,刘师兄的电话就来了。 “阿沈?”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憨厚,不过不知这种憨厚是否为浓重的鼻音所致。 沈渡津声音听起来有些无措:“是我。” “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传来开水龙头的声音。 说完刘师兄还解释一句,“我刚起夜,看见六个未接来电,全是你的。” “没什么大事,就是……钟期在你那儿吗?” “钟期?”刘师兄“咦”了一声,“不在啊,上回交稿不才过了不到一个星期吗?” 他和钟期约好的,每月15号和月尾最后一天交稿。 他又带点笑意:“不过大半夜的他怎么可能在我这儿?” 沈渡津一直听着他说,一言不发。终于那师兄也发现点端倪,问他:“钟期怎么了?” 沈渡津张了张嘴想说出实情,突然被一旁的盛闵行截住。 盛闵行轻咳一声,看向他的眼神里透着些警示的意味。 他随即转口道:“没什么事,我现在才收到钟期给我发的消息,他去A国旅游散心了,时差没倒过来,这才没接到我的电话。” 他又看了眼盛闵行,快速道:“这么晚打扰师兄了。” 借口站不住脚,那头还打算继续说些什么,但他没给这个机会,在刘师兄反应过来前他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师兄?”盛闵行眼神有些玩味,“他是谁?” “钟期的师兄,不是我的。”沈渡津摆弄着手机,他当然没有收到钟期的信息,那都是随口胡诌的。 “哦?那你叫他师兄?他应该比你小一些吧。” 沈渡津看他一眼,心知他是把钟期的档案也调查了个遍。 本不想理会他,但看在他大半夜带着自己找人的份上,还是有问必答。 “顺口跟着钟期一起这么叫了。” 手机屏幕被熄灭,车内只余树影和灯影交杂。 沈渡津搞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大半夜的愿意不休息,噙着笑带着自己到处转悠,顺便还扯扯皮。 他心脏有些异样,但很快这种异样便被他归结于担心钟期所致。
107 首页 上一页 45 46 47 48 49 5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