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不自知地翘了一下。 复缙看到他的嘴角,又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笑了一声,顺势靠在一旁的衣柜上。 “出国这么多年你都学了些什么,就学会一言不合告状是吧?” 像是在扯家常般,平静甚至是愉悦的。 这个动作把沈渡津的身影全部挡住,盛闵行不满地将他拨开,视线再次落在沈渡津身上。 “越活越幼稚啊盛闵行,”复缙用手背蹭掉唇角的血迹,略显嫌弃地看了一眼,“当初和齐度一起闯祸要我给擦屁股的小孩儿,现在倒是管上我了?” 他又看一眼沈渡津,嗤笑道:“这人,挺像他的吧?搞到没有?” 初见沈渡津的时候,他倒没想起来这人像谁,反倒是看得越久,越觉得沈渡津和记忆里那个和盛闵行混迹到一块儿的小屁孩儿神似。 他偷偷查过沈渡津,普普通通,也没改过名什么的。 小孩儿的心思藏不好,当年他就知道盛闵行那点小九九。 只不过盛闵行打死不招。 也就是长大以后觉得这些事没那么羞于见人,才让这个深藏多年的白月光重见天日。 现在盛闵行又天天围着个长得这么像齐度的人转。 想干什么一目了然。 ** 沈渡津心脏停拍一瞬,面色如常地继续翻找钥匙。 他不禁好奇,他到底丢失了多少属于齐度的记忆,为什么就连复缙都知道这个人。 有反应的不止他一个人。 盛闵行反应比他更激烈,几乎下一秒脸色便黑下去。 那可不是什么值得提起的事。 复缙是复老爷子老来得子,勉强和他们小辈混成同龄。复缙比他大三岁,他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复缙已经高中了。 他家父母工作忙,所以那段时间学校里有什么事都是复缙这个同样没成年的舅舅去帮他解决。 按理来说,管着盛闵行这种事不该由复缙一个未成年人来做,复玫同复家的关系也算不上好,只能算一般的亲戚。 但复缙的学校就在他学校隔壁,方便。 回回有点事都是复缙最先到场。 复缙一开始倒不是想来帮忙解决事端,只是单纯无聊逃课来看场热闹。 结果看着看着就顺手把事情给解决了。 有一次就会有二次,有了二次无数次就跟着来了。 盛闵行也是发现他这小舅比其他的都要好说话得多,这才央着要这小舅管他。 有回他又犯了事儿,他故意用篮球把办公室的窗子砸烂。 玻璃碎裂的时候还顺便把里面靠窗的老师砸伤了。 玻璃倒地后不足两秒,那老师便痛叫出声。 盛闵行心满意足,叉着腰站在原地,仰着头观赏着他的作品——一张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玻璃的窗子。 他不是忽然起意要给这老师找不痛快,而是因为,这老师今天罚着齐度站了五个小时。 他去找齐度的时候还没下课。 他看见齐度倚在教室的后墙上,不怎么在乎地听着罚他站的班主任讲课。 下了课,他质问齐度怎么回事,齐度很轻飘飘地说出了罚站的事。 罚站原因很简单,齐度迟到了,碰上那老师心情不好就被罚站。 但他只迟到了两分钟。 迟到两分钟,罚站五小时。 他又问为什么迟到,齐度选择闭口不言。 不过那不重要,目前重要的只有这该死的老师。 那老师的原话:“今天课上多久你就站多久。” “疯子。”盛闵行扔出一个评价。 齐度看起来满不在乎,他却越想越气闷。 所以十五分钟后,他便带着齐度,从还没锁门的器材室里顺了个篮球,又从楼下投进了二楼的办公室。 他丝毫不慌,倒是齐度更慌张些,还没等那老师爬起来探头看他们,拉着他撒腿就跑。 中途经过了刚才顺球的器材室,器材室已经在六点整上了锁,但管理老师不知是没发现还是懒得管,窗子还开着。 那把锁形同虚设。 盛闵行一点没有做完坏事的愧疚,将还在执意往前跑的齐度往回扯了扯,问他:“要不要跳窗躲进去?” “不要。”齐度不想再多加一项擅闯器材室的罪名。 没办法,盛闵行只好跟着他继续往外跑。 他们一直跑到了校门口,门口保安见他们俩形迹可疑,将他们拦下,最后很不走运地被捂着头赶来的老师抓个正着。 这下貌似进器材室才是更优选择。 后来自然又是复缙来解决了,复缙最擅长装作他的家长,当年就喜欢压他一头。 但他记忆的点不在于来的家长是谁,也不在于赔偿的方案是怎么样的。 那几年干的蠢事也不止这一件,可盛闵行如今只能回忆起这一件。 因为齐度拽着他的手跑了好几百米。 盛夏时分,手心是汗津津的。 手一放开,傍晚的热风就把汗湿的手吹得凉丝丝的。 那是齐度第一次拉他的手,也是唯一一次。 虽然是情急之下,并且在被保安拦住的下一秒就放开,但还是足够他记很久。
第54章 毕竟这俩一个号 钥匙被复缙藏在了床头柜最底下的那层抽屉里。 沈渡津打开那层抽屉,看见钥匙的同时还是被眼前的东西刺得背后汗毛竖立。 虽然先前已经在其他抽屉看见一些样式种类齐全的小/玩具,还有各种必备物品,比如shoukao,润/滑用的you,但都没这来得直接。 那是一枚避/孕tao……的包装袋。 里面的内容早已经不见踪影。 夜幸的保洁工作一向彻底,怎么会出这样的纰漏? …… 他做足了心理准备,结果还是不堪一击。 不能多做停留,钟期还被锁在里面,他拿着钥匙第一时间就冲去开淋浴间的门。 开门前的那瞬间他有些犹豫。 他怕打开门的一瞬间看到什么刺眼的景象。 再次进行心里建设需要时间。 他拍了拍门:“钟期?” 成功得到回应后,他又说:“你往后退点,我推门会撞到你。” 淋浴间里再次安静下来,钟期这是默认准备好的意思。 沈渡津深吸一口气,把那些即将出现的场景从脑中排出去,拧动钥匙开了门。 他还是高估自己了,他没有直视的勇气。 热水还开着,门开的一瞬间热气便扑面而来,连带着沈渡津的眼睛也被熏得闭起来。 直到钟期又哼了几声,他才缓缓睁开左眼。 一切都是他的想象。 钟期的衣服是完整的。 淋浴间很大,其实他刚刚就算不提醒,钟期也不会被撞到。 因为钟期正以一个奇异的姿势,折着身体靠着浴缸,动弹不得。 他的嘴被胶带封着,只能发出一些靠着声带震动便能发出的声音。 还有手,两只手都背在身后,沈渡津将他扶起来,清楚看见他手上扎着小指粗的尼龙绳。 沈渡津总算知道刚才在房间抽屉里,看到的那个空缺位置是留给谁的了。 至于沈渡津第一次敲门的时候传出来的声响,他本以为那是钟期的头磕在门上发出来的,现在看来应该是钟期奋力扭动身体,用脚踹的。 …… 这和绑架有什么区别?! ** 钟期看见他真正站到面前时,猛的眨了眨眼,发现不是幻觉,真的是沈渡津找到他了。 而后他就开始止不住掉眼泪。 沈渡津才将他嘴上的胶布撕掉,钟期便含着泪颤颤巍巍开了口:“沈哥……对不起。” 他语气极其平静:“回去再说。” “你生气了吗?” “没有。” 沈渡津觉得好笑,相似的对话在钟期住进他家的那天也发生过。 两次都是因为复缙。 但他真的没生气。 钟期这软弱的性格任人看了都觉得恨铁不成钢,他却已经习惯。 他还记得钟期刚来那会儿,他被盛闵行要挟的时候,还在犹豫是否要牺牲自己的利益保全别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钟期天天沈哥长沈哥短地将他打动,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钟期,他是要保护的。 他只是不明白,自己已然将钟期当做重要的朋友,而钟期“沈哥”叫得热切,遇上大事却从不告诉他。 这种关乎生命安全的大事总要有知情人,钟期这是极不负责的表现。 他没问钟期纸条的事,也没问他做这么重大的决定之前不知会自己一声。 还是算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人带回去。 他想将钟期扶起来,可钟期的腿和身体都软得像滩水,连靠着浴缸坐稳都做不到。 他又试图去解开钟期手腕上的束缚,但复缙不知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打结手法,他埋头尝试半天都没解开甚至越系越紧。 没办法,他只好退出去找把剪刀之类的利器回来。 钟期见他起身,极度缺乏安全感,以为他要走,用脚背勾住他的小腿,“沈哥,你别走。” 沈渡津摇摇头,重新蹲下来,揉揉他那发尖还滴着水的头发:“不走,我去找东西给你把手解开。” 说完他便在钟期充满惊惧与怀疑的眼神中一步步走出淋浴间。 ** 淋浴间外。 沈渡津第一眼便看见盛闵行好好地站着和复缙谈笑风生。 他心下奇怪,复缙该拼命阻挠他才对,怎么好端端地站着不动。 大门已经被关上,盛闵行甚至放松地倚靠在了门上。 复缙问他:“和你家小玩意儿合起伙来坑我,你打算怎么赔偿?” 盛闵行浅浅地翻了个白眼,瞧见沈渡津到处翻翻找找的身影,直接越过复缙出声问道:“你在找什么?” 沈渡津正愁找不到剪刀在哪儿,闻言抬头往这边看过来,看见复缙,立马动身过来将复缙拖着拽着要进淋浴间。 打结总不能只管打不管解吧。 复缙力量体型都处于绝对优势,稍微反抗一下就将沈渡津反着拖了回来。 下一秒盛闵行从后面动手,配合着沈渡津将人弄到了阳台上。 淋浴间的门虚虚地掩着,沈渡津稍微找个合适的角度就能看到里面的光景。 同样钟期在里面也是。 他角度刚好,脖子也被浴缸壁抵住不能乱动,他正急切地寻找沈渡津的身影,眼睛随便一扫就看到了阳台上的复缙。 他还处于应激的状态中。 下一秒惊叫声就从淋浴间传出来。 沈渡津被这一声吓得心跳加速,赶紧加快脚步进去查看钟期的状况。 钟期看起来糟糕透顶,脸上鼻涕眼泪糊得到处都是,沈渡津不嫌弃,把人一把抱进怀里,抚摸着后脑勺细细安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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