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面前四英亩的土地上坐落着一排实木搭建的红褐色木屋,与头顶一片清澈湛蓝的天空相照应,王耀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进去看看里面是什么样了。然而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山崖下的美景所吸引,他一个人走到山崖边的观景台上,与阴郁沉闷的英国不同,当站在银装素裹的山顶俯瞰这片灰褐色大地时,自己的胸腔里顿时被一种难以言喻前的舒畅与兴奋所充满。 虽然来滑雪是亚瑟提议的,但实际上三个人里最期待这次圣诞度假的却是阿尔弗雷德,在路上他就已经蠢蠢欲动,等不及要抱着自己的宝贝滑雪单板在滑雪场上驰骋一番。 背着从后备箱里取下来的滑雪板,阿尔弗雷德一边踩了踩加热的地面,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真有意思,竟然给户外车道加热。” “是为了防止车子半路打滑。” 亚瑟在一旁好心解释,但却招来对方白眼。 “哈,哈!谢谢你的讲解,聪明先生,你不说我还差点不知道呢。” 然而亚瑟装作没看见,越过张牙舞爪的阿尔弗雷德,径自把自己的行李箱取了下来;剩下留在后备箱里的大包小包全是阿尔弗雷德的,准确说是王耀和阿尔弗雷德两个人的,但临行前阿尔弗雷德死乞白赖一定要和王耀用一个行李箱,并且保证搬行李的事都包在他身上,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于是王耀欣然同意,一路上做了回甩手掌柜。 “欸——你们确定不多穿几件衣服吗?” 欣赏完雪山美景,王耀转头问身后两个勤勤恳恳的“卸货工”。虽然这里的气温算不上寒冷,但好歹也是零下。亚瑟的风衣下面只有一件针织毛衣打底,而阿尔弗雷德就更夸张了,棕色夹克下面竟然就穿了一件短袖,三个人站在一起都仿佛不在一个季节。 “今天太阳挺好的,”阿尔弗雷德百忙之中抽空回答了他一声,随后撸起袖子又开始埋头苦搬,提着二十多斤重的箱子,余光瞄到了身边的亚瑟,“搭把手吧,柯克兰先生。” “按秒收费的,琼斯先生。” “滚你妈的。”阿尔弗雷德白了他一眼,开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真见鬼,怎么到现在都没见一个人来?难道还指望我们把这些东西再扛进去吗?” 当他再度陷入喃喃自语的自我世界时,亚瑟已经从车的后排取了一条红色围巾,走到山崖边,站在王耀背后轻轻喊了声他的名字。 突如其来的声音先是让王耀惊得缩了缩脖子,回头发现是亚瑟,才重新露出笑容。 “你怎么过来了,这边风大。” “我猜你可能是冷了,所以来送围巾。” 说着,亚瑟拿起手里的围巾,想为他戴上。 “谢谢。我自己来吧。” “我来。” 很少听见亚瑟用这样强硬的语气说话。王耀推拒的手顿在半空,然后又慢慢放回裤边两侧,任由他捏着围巾的一角,在自己脖颈上绕了两圈。从始至终王耀都不自然地低垂着脑袋,故意避开对方自上而下的视线。 “好了,现在暖和了吗?”亚瑟问。 “好、好多了。”王耀不自觉把半张脸埋进围巾里,接着他听到头顶传来亚瑟的轻笑。
“喂,我就一会儿没盯着你,你就又跑去勾引王耀了。” 费劲巴拉地把行李都搬下车,结果一扭头却发现自己后院失火,阿尔弗雷德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冤大头,特别是下一秒亚瑟给王耀戴上了围巾,他心头的怒火瞬间冲上了天灵盖,几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如果不是王耀夹在他们之间,只怕这次亚瑟又要体验一回被抓着衣领双脚离地的感觉。 “你换成‘关心’会更恰当。” “呵,那是不是今天晚上我还要在我们俩的床中间给你留个位置,好让你‘关心’他?哦,还是说,你想让他上你的床?” “阿尔弗雷德你够了!” 没等亚瑟开口,王耀先一步喝止了这场愈演愈烈的闹剧。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我是来度假的,不是来听你们两个吵架的。这条围巾我不戴了,这下你满意了吗?”说完,王耀一把将红围巾扯下来,扔进阿尔弗雷德的怀里。 “宝、宝贝——”阿尔弗雷德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却被对方扭开,最后只能抱着一团红围巾望着他快步走进滑雪小屋的背影,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这下你满意了?” 亚瑟半是嘲讽半是认真地瞥了弟弟一眼,然后绕过他,紧走两步跟上王耀的步伐。 妈的,怎么最后还成我的不是了?阿尔弗雷德低头瞅了一眼罪魁祸首“红围巾”,举起来就要摔在雪地里,但下一秒又害怕王耀知道会更生气而默默收回手,把围巾老老实实地揣进了怀里。 ----
第55章 奇妙滑雪之旅
“布朗奇先生,面对当下的经济形势,如果通胀加剧,英国消费者和英格兰银行会遭受什么样的损失?而如果英格兰银行加快利率上调步调,接着按揭成本上升,企业贷款上升,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我认为英格兰银行只能这样做,并且我预测他们在不远的将来会上调利率。” 度假村酒店的液晶电视上正播放着新闻,右下角的小字标题写着“《经济学人》调查指出英格兰银行将在明年1月上调利率”。
餐厅上空的音响里正播放着《钟声颂歌》,四处透露着节日的愉快氛围。小到一根一根白色大理石柱之前串连的节日彩带和小彩灯,大到大堂门口摆放的一棵近十米高的巨型圣诞树,喧嚣与骚动像潮水一样在其中流动,每个门廊上都悬挂着一棵槲寄生,明天午夜钟声敲响,无数亲吻会带来新年的好运,直到槲寄生上的每一颗红色浆果被摘走为止,但现在这里是孩子们的天地,他们窜来窜去,所有情绪都用尖叫来宣泄,又必须小心翼翼地躲过父母的追捕。 “刚才那个海鲜的队伍排太长了,我端着盘子等了好久。亚蒂,你是不是等饿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亚瑟的目光从电视转向了来人。然而当他刚张开嘴要回答——“小心!” 眼尖的阿尔弗雷德一把揽住王耀的腰,把他带回自己身边。 “呼——差一点!这里怎么有只小狗呢。”险些一脚踏在过道里正趴窝着的小狗身上,王耀拍了拍胸脯,把手里的盘子放在桌上,然后蹲下身试探性地摸了摸那只黑白相间的小边牧的狗头,“你是不是走丢了,小可怜。”见它趴在地上怯生生地瞅着自己却没有反抗,于是他壮着胆子摸到它的脖子上,翻看狗牌。 后来他按照狗牌上的联系方式,给它的主人打了一通电话。小狗果然是走丢了。在等待它的主人过来的这段时间,为了避免过道里人来人往踩到它,王耀抱起小边牧放在自己的腿上,时不时还低头温柔逗弄抚摸它,以此减轻它害怕的情绪。 “这么喜欢狗,回家养一只不就得了。”阿尔弗雷德手里夹着一根薯条,嘴上说得不咸不淡,但余光却黏在王耀那只摸狗头的手上,无形中暴露了他的小心思。 王耀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却故作正经地回答:“那就养一只金毛好了。听说金毛对主人温顺,但总爱吃醋,经常狗咬狗,倒是和咱家某个人很像哦。你说是不是,小边牧?”说着,他举起小狗爪,在空中挥舞了两下,夹着嗓子模仿小动物说话的声音:“是哒是哒,金毛最爱吃醋啦!”“啧,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金毛也是很可爱的。” 王耀当着他俩的面演了一段指桑骂槐的双簧,看得亚瑟捂着嘴直笑,而阿尔弗雷德则脸色一阵青一阵黑地坐在旁边。 当然,玩笑马上就付出了代价—— 下一秒,一团黑影来袭,王耀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嘴唇就遭到偷袭,被掠夺走了一枚吻。 隔壁桌的客人正好发现这一幕,热情地朝他们吹了声口哨,引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王耀顿时羞得想要一头扎进瓷砖里。 这下餐桌上除了阿尔弗雷德,再也没有人能笑得出来了。
“咳咳——打扰了。请问,刚才是你们打的电话吗?” 忽然他们背后传来陌生人的声音,陷在尴尬情绪中的王耀猛打了个激灵,转头看向身后,一个眉眼分得极开、留着短胡的男人站在那里,他身穿红色冲锋衣,背着一台银色相机,有些犹疑地看着他们。 “汪!汪!” 怀里的小边牧闻声突然探出头,一边用两只前爪扒拉一边拼命叫唤,尾巴摇得像是要起飞了一样。 “啊!面包!你跑哪儿去了面包!” 得,这都省了滴血认亲的步骤,直接可以快进到狗归原主了。王耀把小狗交到主人手里,在一旁静静地观赏了一阵“父子重逢”的温馨场面,后来又婉拒了对方答谢的现金—— “那、那我给你们拍一张照片吧?正好快到圣诞节了。”对方拿起他的相机说道。 在边牧主人一再热情的请求下,王耀转头和家里的两位交换了眼神,于是答应了下来。 三个人分坐在餐桌两侧,面带微笑看向镜头。然而边牧主人对着镜头看了好一阵,又咬了两下手指,显然是职业病犯了,“这个背景太杂乱了,拍出来效果不好,要不,要不……哦对了,我刚才上来的时候路过了一个回廊,那里风景不错,背靠雪山,光线也好,我们去那里拍吧!”他提议道。 然而阿尔弗雷德听完却抱起手臂,往椅背上一靠,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本来他刚才偷吻成功,还想继续和王耀调调情,顺便敲打敲打桌对面某个蠢蠢欲动的男人,没想到被这个没眼色的小子中途打搅,原本心里已经很不爽了,现在还要配合他出去拍照,简直把那股烦躁的情绪推向了顶点。 于是他张口说:“要么就在这儿拍,要么就算了。” 边牧主人的脸色倏然间陷入尴尬的酱色,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是打扰他们了。 “呃,那就,那就……” “你刚才说的那个回廊在哪里啊?真能看见雪山吗?”王耀插进话来,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是的是的,就在那边,不远。” “我刚才上来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到。亚蒂我们去看看吧?” “好,听你的。”面对两束期待的目光,亚瑟朝他们温和地笑了笑。 情势急转直下。见他们通通起身要走,被架在原地还没个台阶下的阿尔弗雷德,急得蓝眼珠骨碌碌地在眼眶直打转,拼命想办法以引起王耀的注意。 然而王耀就仿佛没看见他这个人似的,跟那个边牧主人一前一后,有说有笑地离开了;唯一想到他的只有他那个好哥哥。只见亚瑟起身的同时,顺手提起他的椅子,挡在了阿尔弗雷德的必出之路上,做完这件缺德事,亚瑟还不忘朝他那个神情呆滞的弟弟莞尔一笑,转身步履轻松地跟上了前面两个人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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