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谢谢你了。我载你回去吧。”弗朗西斯走过来和他说。这还是第一回他看见这个法国人脸上露出“和善”的表情,王耀心想这天寒地冻的,等阿尔弗雷德开车过来至少也要半个小时,既然领导主动提,不如就搭个顺风车。 “那就麻烦波诺弗瓦先生了。”
坐进车里后,除了刚开始弗朗西斯问了一句要去哪儿,多余的话一句没有,全程面无表情地盯着前路开车。倒是坐在后排的王耀感觉尴尬,浅浅提了一句是给谁买礼物,对方简洁地回答了“女儿”两个字,车里便再次陷入沉默。 或许是因为车上的气氛实在太尴尬,车刚停下来,王耀心里如释重负,赶忙提起自己的手提袋,与弗朗西斯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声“再见”,就立刻推开门下车,以至于他都没注意手提袋里少了东西。 直到晚上他正抱着亚瑟的平板翻看伊丽莎白发来的一大堆案例时,突然收到弗朗西斯的消息: “王耀,这个东西你落在我这里了。”(附一张中国结的照片,上面嵌着“阖家欢乐”) “我明天给你送过来吧,还是你今天下车的地方。” 但是明天他们就要飞法国了。王耀犹豫了一下,然后回复: “不用麻烦了,波诺弗瓦先生,它寓意着家人平安幸福,你就当圣诞礼物收下吧。” 大约过了十分钟,手机振动了。 “谢谢。祝你和你的家人圣诞节快乐。” ----
第54章 你是不是又在勾引他!
伦敦最令外国游客赞叹不已的就是四处可见的公园,它们被称之为“伦敦之肺”,除了市中心的圣詹姆斯公园、海德公园、摄政公园和肯辛顿公园,伦敦的各个区都有一个或若干个公园,它们是构成伦敦特色的重要一环。而位于市中心的海德公园,无疑是其中最负盛名的一个。 “在那个著名的早晨,就在那儿,莫恩勋爵和汉密尔顿公爵进行了一场决斗……” 昨夜刚下了一场雪,但是落地就融,所以海德公园的地面是一片湿漉漉的青黑色;呼出的热气遇冷则液化成水珠飘浮在空气中,成群路过的行人像一辆又一辆拉着汽笛的火车,在红砖铺成的“铁轨”上驶向既定的终点站。 “最后的结局是一人当场死亡,另一人回家后也不治而亡。” “我说那家的东西更便宜吧,你还不信。这下又得回去!” “得了吧……” “妈妈,今晚吃什么?” “烤鸡怎么样?” “太棒啦!” “他们为什么决斗?” “嗯……大概是荣誉吧。” “真见鬼,公寓的水管又坏了,不知道现在打电话能不能有人来修。” “试试吧,万一有人接电话。” “那现在还有人决斗吗?” “当然不行啦,那都是很久以前——” “呦,约翰逊博士又在宣讲什么不得了的事呢?用不用我去叫几个记者来啊?” 闻声,站在湖边搂着一个孩子的老人转过头。他手里握着一个喝到一半的矿泉水瓶,看见身后站着一个两只手插在灰色长风衣里、个头挺高的红发男人。两人显然熟识。“哦,你来了。”老人看了一眼对方就收回视线,他拍了拍身边那个孩子的后背,示意他先去找保姆玩一会儿。 他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插进衣兜里,一只手下意识挠了挠谢顶的脑壳,自顾自开始绕着湖边慢慢踱步。 “柯克兰先生,今天天气还算可以,是不是?” 斯科特本想速战速决,可没想到这个老头竟然散起了步,于是只能咬咬牙紧走两步跟上。 “还行。威廉,今天我——” 然而对方好像压根没听见,走在前面自顾自说道:“你瞧那儿,去年我和你父亲还有乔治还一起在那儿钓鱼,没想到啊,今年就……”威廉·约翰逊望着远处的堤岸,忽然触景生情,负手长叹一声:“哦对了,你知道乔治吗?乔治·艾略特,当时你父亲去世他还帮了不少忙呢。” “有点印象。” “他是个不错的人,我们都是钓鱼认识的,得有快二十年的老朋友了吧,那时候啊……” 谢顶的老头开始滔滔不绝讲起除他自己,无人在意的往事。斯科特听了一分钟,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威廉,我们谈谈正事吧。”他站住脚步,一脸严肃。 威廉也停下脚步,一脸稀奇地回过头:“正事?孩子,后天就是圣诞节了,我们的一生不是为了工作而活,要学会生活啊。你这板着脸的样子真是和你伯父如出一辙,你们三个兄弟里只有阿尔弗最像你们父亲,整天没心没肺的。你们三个都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还记得你只有我腰这么高的时候,你们三个还一起来海德公园里拍过一张照片,没想到一转眼啊。唉,时间过得真快!” “恐怕你记错了,那个时候只有我和阿尔弗。”斯科特面无表情地提醒道。 威廉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光滑的脑门:“哦对对对,是的是的,瞧我这脑子。”说完,他掏出衣兜里的矿泉水,面对着一望无际的青蓝湖面和几只浮在水面上游弋的白天鹅,仰起脖子喝了几口水。 “我听父亲说,你喜欢他收集的勋章,当初还出价想买下来。” “是有这么回事。”抓着塑料瓶口,威廉点点头。 “我准备了一份圣诞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说着,斯科特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大约四英寸的红丝绒扁宽礼盒,交给了威廉·约翰逊;对方狐疑地打开礼盒,眼睛瞬间瞪得跟自行车轱辘一样圆,目光不可思议地在礼物和斯科特之间来回打转,藏在灰胡子下的嘴巴像被人夺走了发声能力一样,张开半天才颤颤巍巍地说: “这、这是……维多利亚十字勋章!” “应该是吧,我对这东西也没什么研究。” “斯科特,当年你父亲花了近一百万英镑才拍下的这枚勋章,这太贵重了,我绝对不能收。”威廉作势把十字勋章装回礼盒里,退回到斯科特手边。 然而斯科特听到他的这番话非但没有因为这枚勋章不菲的价格而感到吃惊,甚至从头到尾连手都没从衣兜里取出来,绿色的眼睛只瞥了他一眼,冷声说:“你最好还是留着吧,就当是遣散费。” 威廉脸色大变,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结果对方又斩钉截铁地把“遣散费”说了一遍,并且用眼神示意他继续打开礼盒。 于是威廉掀开红丝绒布,发现底下还压着一张纸。他把礼盒里放在一旁的长椅上,展开纸张,眼神快速扫过上面的黑字,还没读完一行,他手里没拧紧的矿泉水瓶已经“嘭”一声砸在地面上,水溅湿了他的裤脚和皮鞋鞋面,而他本人却全然不知;倒是斯科特下意识后撤了一步,免得不断扩散的矿泉水沾湿自己的鞋底。 老人略有佝偻的身躯像一片在寒风中被吹得直打颤的树叶,手里的一张纸被几度展开又合上,反复看了好几遍。 “你要解雇我,斯科特·柯克兰。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董事会的意思?” “算是我吧。当然也征询了整个董事会的意见。” “你——!” 斯科特气定神闲地打量着眼前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老人,他曾是父亲忠实的心腹和战友,几十年来稳坐公司COO的宝座,但同时也是摆在自己面前的一块又臭又硬的绊脚石。 手中的解聘书被一只苍老的手捏皱,又缓缓松开。威廉抬起头认真地说:“斯科特,你这样急于求成,总有一天会毁了你自己和整个柯克兰集团。” 哼,难道再让你们这帮落伍的老家伙掌舵,就不是毁了整个公司?你这种话也就只能威胁威胁小孩子。“想必解聘书里已经把情况写得很清楚了,如果除了遣散费你还需要养老金,那么可以再联系我的秘书。”在离开之前,斯科特又特意转过身对他说,“哦差点忘了,圣诞节快乐,威廉叔叔。”
终于铲掉这名老派员工,斯科特回去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他的车停在路边,司机和秘书早早在外面等候,见他出现在视野中,秘书很有眼色地先一步打开车门。 “看来您收到您想要的效果了。”回程的路上,秘书在后视镜里眼尖地发现柯克兰先生脸上露出喜色,于是开口说。 “嗯,这个老糊涂还以为我今天来是跟他叙旧的。真是可笑。” 深谙柯克兰先生性格的秘书,坐在副驾位上笑而不语。 “这帮老家伙,像是被几十年攒的眼屎糊了眼睛,都什么年代了还想收购报社来控制舆论,提起互联网就像提起妖魔鬼怪一样,如果不是威廉带着那帮老骨头一再阻拦我收购那两个互联网公司,还说那是什么三流黄色网站,我本来还准备再留他两年。” “这下再也没有人阻挠您管理公司了。” 斯科特得意地扬了扬唇角,对这句话受用之极。 “之前交代你找人查阿尔弗雷德和那个中国人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交给人去调查了,应该过不了两天就会有消息。” 斯科特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气音:“哼,算他们走运。那就让我这两个弟弟再和他们的小情人厮混两天,好好过过这个圣诞节吧。哦还有,这件事暂时不能让罗伯特知道,他如果问起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回答。” “当然,您放心。对了,您的夫人刚才打电话过来,想问问您今年圣诞节要去哪里过。” “这件事她看着安排不就行了,”话音刚落,斯科特好像想起了什么,于是话音一转,“算了我一会儿把电话打过去。唉,女人真是麻烦,得到你的金钱之后还要得到你的时间和感情,恨不得当狗一样在这里套个绳索捏在她手心里。”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好像真有绳索套在那里似的。坐在前排的秘书笑着看了一眼,没打算接上这个话茬。
在出发去法国度假之前,王耀敲响隔壁约德尔太太的房门,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她。收到礼物的约德尔太太显得格外惊喜,立刻拆开了礼盒,里面是一条灰色的多功能的狗背带,牵引绳不仅粗而且把手处能自由伸缩长度,方便约德尔太太出门遛狗,背带后面还有两个口袋,也能装点儿出门用的东西。约德尔太太很满意这份礼物,当即招呼院子里撒欢的派洛特过来现场试穿,但当她听说王耀和他的家人今年不留在家里过节,不由感到遗憾,因为她本想着节日当天邀请他们一家人到家里来尝尝自己亲手做的派。 与热情的邻居道别之后,王耀就跟着兄弟俩去赶飞机。
抵达萨摩斯滑雪场旁的那天恰好是平安夜的前一天。天色不错,天空一碧如洗,在远远的天地交界之处,屹立着一座戴着顶雪白帽子的山峰,那里就是他们此行目的地。顺着蜿蜒曲折的山路抵达山顶,刚一下车,一阵小风吹来,王耀不由把羽绒服最上面的两个扣扣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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