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拥护旧王室的人,称“旧王派”;支持新王室的,称“新王派”。
如今圣锡兰渐渐衰落,国内矛盾不断,被打压的旧王派便又复燃了。
歌瑟皱眉:“圣锡兰是派了使臣来托尔哲么?”
“对。”艾斯曼组织好语言,解释道:
“当年旧王室成员全部死于政变,唯有艾瑟尔公主下落不明。这次圣锡兰派遣使臣的原因,对外只称两国交好,但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别有目的。”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有人猜测,就是冲着艾瑟尔公主殿下来的。”
歌瑟已经开始感到烦躁了,近乎于咬牙着说:“找到艾瑟尔,他们又想做什么?!”
“不知道。”艾斯曼无奈摇头:“如果真是来寻殿下的话,那只能说明他们已经确定殿下没死,且逃离到了托尔哲。”
歌瑟紧紧抿着唇,强迫自己冷静一点,沉吟分析道:“既然新旧王室相争,又得知了公主的去向,那么极有可能是两方都想找到公主。”
“艾瑟尔殿下毕竟是旧王室中最后的成员,旧王派应该是想保护公主,而以科莫罗为首的新王派必定要斩草除根。”
艾斯曼点头同意,看了歌瑟一眼,真心地提醒他:“我只是受人之托来向你递信,不知道你是谁,但你一定跟艾瑟尔殿下有关。”
警惕地扫了扫四周,才说完整:“托尔哲王室还不知是敌是友,或许奥格辛斯会与科莫罗合作,若要保全,请务必留意他的动向。”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们起身,紧紧地握了下手,歌瑟正打算送艾斯曼离开,一位戴着红丝绒面具的舞厅侍者端着托盘从他们的酒桌旁经过。
侍者一不小心踉跄了一下,酒面倾斜,洒在了酒桌上,连带着摔碎了一只酒杯。周围的人受了惊扰,疑惑地转过头向他们这里看。
“啊!?抱歉抱歉,是我太不小心了!”侍者连连道歉,慌乱地将托盘搁在酒桌上,弯着腰收拾碎片。
“打扰了您,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歌瑟虽然有些不悦,但并没有责怪他,只是想从他这里出去。
因为是在角落,他们这张酒桌是靠着墙壁的,要离开只能从一边走,而现在这个侍者堵在这里收拾,将他拦住了。
“借过。”歌瑟提醒他。
那个侍者瞄了他一眼,遮遮掩掩的,并没有要让他离开的意思。
歌瑟捕捉到他诡异的眼神,暗道不妙,向四周扫视了一眼,敏锐地在舞厅各处发现好几个戴红丝绒面具的男人。
有的在舞池与舞伴翩翩起舞,有的在吧台玩扑克,还有在喝酒聊天的,当然也有舞厅的侍者。
但他们虽然都有自己的事,却若有若无地将目光投向他这里,仿佛是在窥伺猎物。
甚至有一个戴红丝绒面具的男人正在向他这里走过来,还隔着一段距离,朝他挥手,热络地打招呼:“嘿,原来你来了?今天还有幸能邀请你跳舞吗?”
那个拦住他们的侍者打碎酒杯,就是为了引起舞厅中同伴的注意,而这个新来的便是闻声而来的帮手。
危机感油然而生,歌瑟不自主地咽了一口,靠近挡路的侍者,伸手摸向了大腿腿环,腿环上有个牛皮套,他利落地从中摸出一把手术刀,抵在了侍者的腰间。
威胁道:“让开。”
艾斯曼反应过来,大踏一步过来帮忙,抓住侍者将他往外面推。侍者受了威胁,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是紧紧盯着他们,然后缓慢地向后退。
眼见这边形势不对,那个来帮忙的男人加快了脚步。
他们本就在角落,离舞厅的后门很近,歌瑟不敢耽误,和艾斯曼一起向舞厅后门的方向逃跑。
他们一动,舞厅之中其他戴红丝绒面具的人全都警觉起来,纷纷丢下手中的事,从各个方向穿过人群追过来。
他们刚要到后门,便发现后门边已有敌人守着了,转身要寻另外的出口,身后的追踪者却正从各个方向赶来。
他们没有去路。
歌瑟一把抓过艾斯曼的手腕,将手术刀往他手里塞,低声快速道:“你被跟踪了。现在跟着我,有机会就跑。”
他几步小跑到最近的一张酒桌,桌边的客人不解地抬头看他,他毫不在乎,径直端走了别人的高脚杯,然后又快速回到后门边。
对着仅有的一个守门的敌人,他展露了迷人的笑颜,抬手将鬓边的头发拢至耳后,扬起酒杯敬他,声音柔柔:“哥哥,我敬你。”
对方呆住了,歌瑟一下对着他的脸将红葡萄酒泼了出去,泼了一头一脸。
男人一下子被激怒,甩头,用袖子擦拭眼睛和脸颊,歌瑟趁着这点空隙,利落地捏紧被子的脚,往男人的头上砸,酒杯倏地破碎。
男人惊叫一声,头顶破了皮,被玻璃碎片划开,殷红的鲜血向下淌。
歌瑟二人趁机就跑,但歌瑟离危险本就更近,还没溜出去就一下被男人逮住了胳膊。
而艾斯曼知道歌瑟不允许自己留下来,虽然紧张歌瑟,也只能慌里慌张地跑了。更何况这些人是跟踪着他来的,他就算跑了也不见得安全。
歌瑟被扼住了一只手,拼命拉扯,但拼力气他拼不过。
男人睁着猩红的眼睛,似要将人撕碎,歌瑟知道他是被自己惹怒了,但他不介意让他再生气一点。
用仅剩的一只手,他从腿环的牛皮套中又摸出一把手术刀,狠狠朝着抓住自己的手扎过去。
然后……
这只手也被逮住了。
舞厅里喧哗不断,被突然生起的事端炸开,其他的帮手也陆陆续续到了,将他团团围住,捂住嘴拖到了舞厅外的深巷子里。
歌瑟被堵在巷子里边,背靠着石墙坐在地上,面前几个戴面具的男子将他围住。
直到另一个男子来,这几人才避开一些,让为首的这个进来。
歌瑟扫了他一眼,喘了口气缓了缓,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们找我?”
这些人既没有拿东西堵住他的嘴,没有将他捆起来,也没有将他拖回什么小黑屋,这让歌瑟觉得他们应该不算彻底的敌人,并不是不可以谈,至少不会杀人灭口。
“您可以叫我彼得。”为首的男子开口,瞥了一眼被歌瑟砸出血的那位,他紧捏着拳头,死死地盯着歌瑟。
彼得担心他控住不住怒火,做出什么出格事来,以养伤休息的由头将他支走了。
然后礼貌温和地朝歌瑟笑了笑,好似在安抚他,说:“这样对您真是冒犯了,其实我们只是想跟您谈谈。”
但歌瑟不认:“你确定找对人了吗?是我?”
彼得不答反问:“难道您跟艾瑟尔殿下毫无关系?”
果然是艾瑟尔,歌瑟沉默,目光向外瞟,透过人缝,瞥见了落在巷子口的手术刀,是他被拖过来的时候遗落的。
彼得盯着他,继续说:“艾斯曼被我们跟踪了,但他并不知道。他只是传信,而接收信息的你,才是那个更关心艾瑟尔殿下的人。”
歌瑟恢复了些体力,从地上站起来,背靠着石墙站着,说:“别白费力气了,殿下不是两年前就死在政变中了吗?”
彼得脸色微变:“别开玩笑,当年柏威兰城堡大火,灭火之后却并没有找到殿下的遗体,殿下只是下落不明。至于到底怎么样,您应该知道。”
“你是什么人?”歌瑟不再打哑谜,径直问他。
“旧王派。奉命潜入托尔哲迎艾瑟尔殿下回朝。”
“哦?”歌瑟莞尔一笑:“原来是友军?”
随即他擦了擦额角的汗,透过划破的手套,手背上的一道血痕暴露在众人眼前,洁白的手套被血色晕染。
那时候他拿酒杯砸人,碎玻璃片也划伤了自己。
他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虽然戴着面具看不见容颜,但露出的皮肤细腻白皙,眸若星辰,猜测中应该是一位美男子。
歌瑟轻轻敛起眉头,蕴着几分忧郁,叹息道:“早知如此,我便不该对那位哥哥下手,让人白白流了血。”
他追悔莫及,又柔弱得直不起身子,彼得一行人面面相觑,总觉得不应该这样对待同一阵营的人。况且他们需要慢慢谈,一直将人堵在巷子里也不是事。
“我们换个地方谈吧。”彼得放轻了些声音松口。
彼得扶着歌瑟的一只手,其他几个人跟在他们旁边,慢慢地走出去。
到巷子口的时候,歌瑟瞥见自己的手术刀,有气无力地说道:“那是我的东西。”
然后装作要去捡东西,顺势轻轻推开彼得的手。
他慢慢蹲下来,伸手,余光瞥向了两侧,在低头的刹那退去了眸中的忧郁和无辜。心跳又开始加速,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然后赌一把。
一手靠在腿环附近,一手去靠近地面,指尖将要触上刀柄的一刻,彼得旁边另一个男子一脚踩上了手术刀。
他瞳孔一缩,翻身几圈滚了出去,与他们拉开了几步的距离,然后起身拔腿就跑,一改方才的娇弱可怜。
一场追逐赛又开始,他早就思索好了路线,没有远离舞厅,反而又逃了回去,一头冲进一间更衣室。
在路上跑,他寡不敌众,总会被追上的,但洛蒂安舞厅隐秘性高,有许多单独的更衣室,提供给客人化妆、更衣和蒙面。
他进的这间没人,有人的他也进不去。但他也不敢在这里久留,总要想办法出去的。
这些人声称自己是旧王派,是来保护艾瑟尔的,可他不敢轻信谁。通过装成友军来诈骗出艾瑟尔的下落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不想卷入纷争,不想被任何人找到。
……
舞厅里的更衣区道路曲折,弯弯绕绕的,他压着紧绷的心神,轻悄悄地出了这一间,打算绕到另一侧的出口,然后叫一辆马车离开。
他加快了脚步,特意挑环绕的路,借其他人挡住自己,经过一间一间的更衣室,路过一扇一扇的门。
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追了上来,那些空置的更衣室也被一一地搜查。
想要一下子逃出去恐怕有些困难,他应该先找一间有人的更衣室,让别人帮忙掩藏一下自己,然后再徐徐图之。
但这毕竟是私密的地方,且都蒙着面,谁有着这样的好心?
追逐而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胆战心惊,只能硬着头皮敲响了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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