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瑟一眼顿住,冲过去先人一步将纸团收走了,扔在垃圾桶里。虽然破绽百出,但至少装得好一副大方自然,笑:“圣父请坐。”
伽梵也就笑而不语,在微妙的气氛中坐下。他断然是来兴师问罪的,却偏偏又一言不发,歌瑟被盯得头皮发麻,垂头瞄着他,弱声再问了一遍:“您来这里做什么?”
伽梵极为平静:“来接你。”
“我知道回来的。”歌瑟不高兴,“现在才九点多……”
“很早吗?”
歌瑟抿唇,想到了那被家长训斥的熊孩子。门外有人影飘过,他兀地紧张,瞟一眼门外,只是过路的小护士,并没有注意到办公室里的情形。
目前这个境地,到底还是不自在。
“过来。”
歌瑟再瞟了眼门外,依言挪步离他近些,伽梵却抬手捉住他的腕,带力将人拉进了怀里,往腿上坐。
歌瑟下意识挣扎要起身,凝着眸低声委屈控诉:“这里是办公室!”
随时都可能有人。
伽梵箍着他的腰,微挑了眉尾:“办公室,不可以吗?”
歌瑟脸色白了又红,心脏怦怦乱跳,心跳声连自己都听得见,神经绷得死紧。所有的血液都流向了耳朵,捕捉外头的任何一丝风声。
轻微的步声落进耳里,他唰地站起身,抄起桌上的病案本,递给伽梵,毕恭毕敬:“圣父,这是我们科室目前安置的病患情况,您可以审阅。”
话音刚落,咚咚两下叩门声,小护士也知道圣父来了,行了一礼,得了允许再将资料递给歌瑟,说:“歌瑟医生,这是八号病人的检查结果。”
“好,谢谢你。”
小护士送了资料,便退出办公室离了,办公室又恢复了平静。伽梵微勾了勾唇角,谑笑:“你还是很敏锐的。”
歌瑟指尖都还在发抖,将病案本重新搁回去,欲哭无泪:“圣父,我们还是回圣殿吧。”
“才九点多。”伽梵从笔筒中取了支笔把玩。
歌瑟眼中倏然凝了一层薄雾,伽梵瞥见,将笔重新放回笔筒,站起身,转口:“好吧,回去吧。”
不过,在离开办公室之前,在门外人影再次闪过之后,他依旧扣住歌瑟的脑袋,低头吻他的唇。
小朋友有逃避之心,自己受了伤害,所以这是应得的。
门大敞着,交叠的影子落在门口,在下一个人经过之前又迅速分离。
禁忌?跟他在一起的确就是偷情,所有的一切都是禁忌。
歌瑟已经知道自己被惩罚了,隐秘的禁忌感在办公室偷吻的一刻涌上来,像触了电。圣父、敞开的办公室,禁忌的人和禁忌的地点,在随时都可能被发现的人前,电流放大到了极致。
他万不该在外久留,左右都是要回去的,左右也不是伽梵的对手。而这留在医院值班的拙劣借口,进一步将监管他的神使刺激到了。
直到上了回圣殿的马车,他还心神恍惚。伽梵从始至终都平静,目光落向车窗之外,随后掩上窗帘,空间又变得逼仄。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 我、我我……我肥来了!
隔壁文写完了,缓了两口气儿写作业,我终于肥来了!写的时候竟然还有点恍惚,有种复建的感觉。
感谢宝子们,欢迎大家留评催我,以及随便说说什么,真的会为每一条互动而感到动力,爱你们!mua~
第23章 chapter 23
晚上快十点,歌瑟被强行带回了圣殿。圣殿一如既往地辉煌、宁静,充满宗教气息。
歌瑟刚踏进大殿,忽然白绒绒的一团朝他奔了过来,歌瑟定睛一看,惊喜地呼喊:“Blue!”
是他的猫,之前因为要离开托尔哲,所以托送给邻居了,没想到还能找回来?还在这里?是伽梵让人接过来的?
歌瑟蹲身将猫儿从地上抱起来,该死,胖了!没有自己在的日子Blue仍旧过得很滋润。
猫儿窝在他怀里喵喵叫唤两声,亲昵地蹭人,歌瑟转身瞄了眼伽梵,乖乖巧巧说话:“谢谢圣父。”
他客气得很,伽梵也没在意,转而朝那猫儿抬了抬下巴,问:“是布偶?”
“对,我买了大东凯丽的别墅之后才养的。”
歌瑟正犹豫现在该做什么,伊顿又来,向伽梵附耳一句,应是有什么要事。歌瑟料想伽梵本就日理万机,今日还来接自己,现在肯定是要加班加点了。
他料得倒准,伽梵果真要出门,离开之前叮嘱他休息,然后再盯了一眼猫儿,撂了一句:“跟你很像。”
……
作为Blue这么久的主人,歌瑟重新又仔仔细细打量起猫儿,猫儿都是可爱的生物,他又格外偏爱布偶。杏仁型蓝色大眼睛,鼻尖粉粉,恬静温顺,软绵绵的,仿如猫中公主。
“哪儿像啊?”
歌瑟想不明白,甩甩脑袋不想了。伽梵叮嘱他好好休息,但他心烦意乱,静不下来休息,又无聊。
正巧杜温取了东西要走,歌瑟叫住他,问:“杜温大哥,圣殿有什么外人禁入的地方吗?我想四处逛逛,免得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杜温一想,歌瑟不是外人,那便谈不上外人禁入,于是回他:“先生随意便是,只是天晚了,外边黑,还是别玩太久。”
歌瑟颔首应下,等他走远了,才抱着大胖布偶也离开。他倒不是想去户外玩,只是在殿内随便逛逛。杜温没有特意叮嘱什么,那想来是没有什么禁忌的。
圣殿分内外殿,外殿一般是朝圣和理事的地方,内殿才是圣父的私人区域。譬如卧室,再譬如那座私人教堂。
长廊两侧悬挂着典型的欧式壁灯,廊壁上绵延着古朴的壁画,讲述着一个个神主与信徒众生的故事。
他随便转了转,外殿有经教藏书阁,有圣厅之类。圣殿本也阔大,他对这里半熟不熟,转得久了,竟虚虚有些迷路。
拐了个角,顺着长廊再走了一段路,竟入眼了一室的灯光,从半掩的门缝间透了出来。
有光,歌瑟悄悄从门外瞥了一眼,屋子里却没有人,他轻轻敲了敲门,门被推动了,露出里边的情形。
仍旧是圣殿的固有装潢,是宗教风格,但歌瑟一眼察觉,这间屋子的宗教气息不如外边浓。甚至没有一尊神像,没有一本经书,在圣殿这样的区域里,显得突兀。
是一间书房,或者说私人的办公区。歌瑟抱着猫儿轻轻挪步到了书桌旁,随便扫了两眼,又总觉心虚,动了脚步打算离开。
书桌上的一张纸却将人吸引了,歌瑟暂且将猫放在地毯上,俯身凑近书桌瞧,原来却是一封信。
——一封恐吓信。
大意是指,威胁伽梵尽快自己下台,让出教皇的位置,否则后果自负。落款是道比希。
歌瑟眉头皱得死紧,仔仔细细再瞧,忽觉不对,将信纸拿起来就着灯光又看,终于将目光定格在了收信人那一行,写的是——
伽梵·阿尔顿。
……
歌瑟辗转难眠。他本也只是随便逛逛,打算一路逛回卧室的,但现在他再也睡不着了。
伽梵不允许他分房,他还是得与圣父同床共枕。但他向来作息规律,每天早早休息,伽梵就不了,故而每每伽梵回来,大概率他早已入梦。
这样是好的,至少他不用面对伽梵,也才不用思考另一些隐秘的问题。比如,他毕竟是伽梵的床伴……
但现在他睡不着。
正在烦躁,外室起了细微的声响,直觉是伽梵回来了,他埋进被子认认真真开始装睡。
搁放东西的声音、浅淡的步声、更衣的窸窣声响……一点一滴全部悄悄落入耳里,仿佛挠动着耳膜。
他自小独居,故而睡觉的时候喜欢留一盏灯,伴着微弱的昏光入眠,现在却后悔没有关上。以至于在光亮之下,伪装变得艰难,总觉得无论如何也避不开。
床铺忽然下陷了些,他背对着人睡,一室寂静,光晕柔和。连呼吸也变得艰难,连眼睫颤动都需要费心思来控制。
“没睡?”
他还是失败了,瞒过伽梵太难,他缓缓睁眼,睫羽颤动,发丝被轻微牵动,伽梵抚弄他的长发。
“几点了?”他问。
“凌晨。”
“哦……” 凌晨,真的是失眠。
他忽而坐起来,开口说:“圣父,你……”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名字?伽梵·阿尔顿?
可他分明记得,自己身份刚暴露,被逮回圣殿监管的那天,也是在这个房间这个位置,伽梵彻底卸下了面具——
『“记住我的名字,伽梵·萨因司蒂洛。”』
那你、你到底是谁?
他到底是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嘴唇嗫嚅,转而问:“你手臂的伤好了吗?”
“好多了。”
“你为什么会遇刺?你只是去了东洋教区新任主教的就职仪式。”
他今天很奇怪,太奇怪了。自从知道K是谁,他对一直圣父保有距离,不想过问身世,也不想了解他的曾经,唯恐知道得太多。
今日却过问。
他对伽梵的了解,对教会的了解,全都是伽梵逼着他强制灌输给他的,因为不允许他逃避。
但伽梵已经过了那个强迫他的时期,夜间的暗色氤开,纤长睫羽掩下眸中的光,他不回,转而规劝迷途的信徒,仿如投下神主怜悯的爱:
“知道这些,是要做选择的。”
彻底知道,和完全不知道,歌瑟只能选择其一,再不能夹在中间,再也没有似懂非懂那个选择了。
这个选择约等于:彻底属于我,或者永远离开我。
但离开,会是一个被允许的选择吗?
歌瑟暂时没有勇气做这个选择。好像不能将自己归属于圣父,却又似乎做不到完全抛开。
他不能明白为什么,伽梵会对自己有这样近乎于偏执的念头。纵使有几分真心,但值得费这样的心思吗?
或许,这也与伽梵本身有关。
但他们之间隔了太多事,太遥远的距离,这段羁绊本身便是一种荒谬的存在。
他想起自己的父母、哥哥,曾寄身于宏伟教堂之间,虔诚地祈祷,为自己求一份健康平安。他的家人、臣民、哪怕是敌人,全都拜服在信仰之下。
但这个神的代言人却踩碎了它。
死骗子! 凭什么可以这样骗身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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